“这就怕了?”
浙江承宣布政使司。
杭州府城。
廉政院所辟监牢。
崔呈秀露出淡淡笑意,负手盯着随行的田吉、吴淳夫、李夔龙、倪文焕几人,对身后传来的惨叫、怒吼、哀求置若惘然,反平静的对几人开口道。
“啊!!!”
“快放某出去!!”
“你们这帮酷吏!!”
“饶了我吧,我什么都交代!”
“别打了。”
垂手而立的田吉几人,不似崔呈秀那样淡然,尤其是嗅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混杂骚臭味儿,几人无不是眉头微蹙。
哪怕他们见惯了生死,可来到这处特意开辟的监牢,知晓被关押在这里的人,一个个都经历何等刑罚,那心里还是很复杂的。
“廉宪,倒不是下官等怕了。”
李夔龙努力平稳心神,抬手朝崔呈秀作揖道:“我廉政院联名呈递的密奏,算算时日的话,眼下应该是抵京呈至御前,逮捕这些奸佞的九族,旨意终究是没有颁下,如果我等贸然展开抓捕,暂且不论浙江地界会发生什么,如果陛下旨意没有涉及此事,我等那就犯下大错了啊。”
“是啊廉宪,此事您一定要三思啊。”
田吉紧随其后道:“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当初就为抓这些奸佞,在浙江掀起何等风波啊,要不是戚金他们在南直隶,袁世振他们在两淮,各自干出的事情传到浙江,令一些人投鼠忌器,只怕浙江会生出大乱。”
讲到这里时,田吉心跳难免加快。
别看此事过去很久,可在他心底仍没忘记此事,无他,此事闹出的动静,产生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崔呈秀疯狂起来,田吉他们都感到深深惧怕!
“那浙江出大乱了吗?”
崔呈秀撩撩袍袖,似笑非笑的盯着几人,“别拿已发生的事,来反复吓唬自己,至于逮捕他们九族,此事本宪自有主张,出现任何差池,有本宪一人承担,与你们无关!”
讲到这里时,崔呈秀眼神凌厉起来。
“廉宪,下官等绝不是此意。”
见崔呈秀这般,李夔龙忙上前解释,“下官是……”
“行了,不说这些了。”
崔呈秀摆手打断道:“本宪没有心思听这些,人必须抓了,不抓,那我等就大难临头了。”
“你们可别忘了,在浙江下辖各府州县,以我廉政院之名聚拢的灾民,眼下已超过二十万,这么多张嘴,哪怕一天供应两餐,这消耗掉的粮食也不计其数!”
“逮捕这些奸佞的九族,就是为了抄他们的家,所抄金银、珍宝、田产等一律登记造册,至于粮食则用作赈济所需。”
“知道为何当初廉政院在浙江各地展开抓捕,有很多人没有敢轻举妄动吗?最根本的原因,不是戚金、袁世振他们在南直隶,在两淮干了什么,这些听我廉政院调遣的灾民,才是那些人惧怕的根本!!”
田吉、李夔龙几人听后露出各异神情。
说起这件事,崔呈秀当初在做的时候,引起不少人的规劝与反对,毕竟廉政院奉旨南下赴浙,是以追查漕运案的名义,来解决浙江抗税之事的,这怎么查着查着,反倒干起赈灾的事了?
这不是他们的本职啊!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一些算计与掣肘逐步放出后,尤其是他们摸查到很多情况,要对确定的奸佞展开抓捕时,崔呈秀干了两件事,一件是从赈灾的灾民里挑选一批勇壮,一件是给浙江各司、府州县衙皆送了一封信。
该信简单明了,浙江要乱,那廉政院赈济的灾民,就直接放去各处作乱,这事他立刻捅到朝廷去。
这潜意思再明显不过,别逼着我彻底翻脸啊,谁要是敢阻挠廉政院办案,那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这就是崔呈秀!
为达目的,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走吧,去看看那帮家伙。”
看着表情复杂的几人,崔呈秀掏出手帕,捂住口鼻就转身朝眼前监牢走去,在监牢外值守的廉政院差役,一个个毕恭毕敬的低首行礼。
“拜见廉宪!”
“廉宪!”
“小的见过廉宪!”
对眼前这些差役,崔呈秀说了几句话,随着监牢门被打开,一股血腥混杂骚臭的气味儿,便朝外涌了出来。
“咳咳~”
纵使有手帕遮挡口鼻,依旧能闻到这些气味。
“说不说!!”
“啪!!”
“啊!!”
“老子再问你一遍,是谁指示你们的!”
“滋~”
“给老子把钳子拿来,老子看他嘴有多硬!”
这座占地不小的监牢,回荡着各种声响,在一间间木牢的深处,有微弱灯火在晃动,一切的喝喊与惨叫,皆是从此间传出的。
在几名带刀差役的引领下,崔呈秀捂着口鼻朝前走着,余光扫看两侧木牢,不少被关押的人,身上都没有一块好肉,他们流露出惶恐,惊惧的神情,有不少人都蜷缩着抱着腿,哪怕听到外面的响动,一个个都不敢抬起头。
真是贱骨头。
见到一些熟悉的人,崔呈秀露出轻蔑的神情,这些人在浙江名望不低,有些还有功名在身,当初可没少骂他。
怎么难听,就怎么骂。
关键是这帮文人,一个个骂人不带脏话。
对记仇的崔呈秀而言,这些人他可一个都没有忘,在决意展开大抓捕时,首当其冲被抓的就是这些人。
“哗~”
在崔呈秀前行之际,就见一处木牢里,一人情绪激动的趴在木栏上,沾满双手的血,死死抓着木桩,冲崔呈秀喊叫道。
“崔廉宪,学生知错了!求您饶学生一命吧!!”
崔呈秀皱眉看去,就见那人满脸是血,抓着木桩的手烂着,指甲早就没了,甚至血肉间还能看到白,而最渗人的,是那人的左腿不停地向外渗着血,看那人这般兴奋,崔呈秀知道此人已感受不到疼痛了。
这人他知道。
是浙江杭州人士,出身望族,有举人功名,家境殷实,在浙江出现聚众抗税风潮,他就是组织者之一!
当初骂崔呈秀,骂廉政院的人,属他骂的最凶。
“知道怕了?”
崔呈秀停下脚步,离木牢有些距离,戏虐的盯着眼前之人,“除了这些话,就没有别的想对本宪说吗?”
“崔廉宪,学生知道错了。”
那人见状,忙跪倒在地上,情绪激动的伸出手,想要去抓崔呈秀,“求求您饶学生一命吧,学生知道的,全都交代了。”
崔呈秀眉头微蹙,侧首看了眼身旁差役。
“廉宪,此人极不老实。”
一差役忙上前低声道:“对他展开审讯,讲的都是没用的话,此人及其高家,背后跟谁有联系,至今都没有交代。”
“是吗?”
崔呈秀听后,笑着看向跪地的那人。
“崔廉宪,学生全都交代了啊!”
那人情绪更激动了,眼神中甚至带着惶恐。
“既然不想交代,那就把舌头拔了吧。”
崔呈秀看都不看,转身就朝监牢深处走去,“藏着的那些秘密,不靠嘴,也是可以交代出来的,把舌头烤了,给那几人吃了!!”
“喏!”
随行差役忍着惊惧,忙抱拳作揖道。
而田吉、李夔龙几人听后,无不生出了寒意,拿手帕捂着口鼻的手,不经意间轻微颤抖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
“放开我!”
“不要啊!!”
对身后传来的惨叫,崔呈秀丝毫不在意,对待这些读书人,尤其是有功名傍身的读书人,他太清楚这些人的德性了。
一个个自命不凡,觉得自身很了得,就没什么能让他们感到畏惧的,什么话都敢讲出来。
越是这样的人,其实越是怕死。
只是另一方面来讲,他们又非常的要脸面,嗯,也就是所谓的读书人尊严,既然这样拧巴,那就简单粗暴些好,你越是不客气,他们就越老实,这就是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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