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净土
宝琪历经艰难,趁着大部分吴军北上解除封锁时逃出云南,路上遇着溃散的靖寇大军,便利用自己的身份,收编了上百残军一路北上,一路上陆续收容了溃退的官军,居然越来越多,凑了两千多人马,他急着见庭霜,先带了几个人骑马连夜赶来,后面的步兵部队随后跟上。
到了长平县召来知县亮出锦乡府的令牌,说:“我是锦乡侯,这次带了两千人马过来,来助你守城,你和你的人要听我全权指挥。”
庭霜放松下来,杨三立也觉得有了主心骨,镇定了许多。
宝琪开始下令:“杨大人,传令下去,从现在起紧闭城门,谁都不许进出。谁私放人出去,斩立决,有人抢劫盗窃就地正法,不必审问,所有士兵轮班守卫,差役加紧巡逻,凡有违法乱纪者从重从速处置,号令所有铁匠铺抓紧时间打造箭矢。”
庭霜不敢置信,象看一个不认识的人一般看着他,宝琪仍如往常一般丰神俊朗,只是容颜黑瘦,双目透着异与往日的果决和狠厉。
老寿星卫显送完粮想出城回村,也被关在城里。庭霜把他安置在饭馆后的宅院里,说:“您先在这里住一阵吧,封城也是没办法的事。”
卫显一向随遇而安,活了九十多岁了,也无所谓在哪里咽最后一口气,当即在孟家宅子里住下抽着旱烟和人讲三国自得其乐,其它人可没有他那么淡定,仍然惶惶不安。
过了两天,宝琪带的后备兵马赶来,没过多久,高成亲自带着五千人马杀气腾腾赶到长平城下,宝琪带着人守城,又招收城里青壮入伍,庭霜负责供应军需。
高成率军攻城,箭矢如雨纷纷落在城头,城头守军缩在墙后不敢探头,城里的人吓坏了想着逃出去。
叛军见攻城受阻不想自己受损失,就停下来在城下休整,天天在城下喊话让守城的人投降,只要出城就保证这些人的人身安全,城里人心惶惶。
一个老妇在城门处叫喊着:“为什么不让俺们出去,让人在里面等死吗?”
守城门的士兵拦着这些人,又派人向宝琪汇报,宝琪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看到城门口毛哄哄的一团,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道:“谁敢扰乱秩序,立斩。”
乱糟糟的人群吓得怔了一下,随即又鼓噪起来:“让我们出去,我们不想死在这里。”
宝琪以手握住剑柄,冷声道:“我再说一遍,谁扰乱秩序,立斩。”
这时,一个亲后过来报告:“街市上有人抢夺百姓的东西。”
“带上来。”
马上,一个汉子被几个守城兵带了上来,庭霜一看是认识的人,赶紧过来,问:“赵哥,怎么回事?”
那赵哥就是经常到庭霜家饭馆吃饭的脚夫,常常给他尝菜提意见,和庭霜很熟,经常天南地北的胡侃,见县令召集壮丁守城,所以应召入伍成为守军的一份子。他见庭霜发问,羞愧地垂了头,道:“官府好几个月都没发饷了,我家有年迈父母,所以……可是我没有抢东西,这包袱是我在街上拣的……”
庭霜十分同情,正要说话,宝琪发了话:“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东西是拣的?一早我就下了军令,不得抢劫偷盗拿老百姓的东西,有违军令者立斩,话已经说到头里,你还违犯,可怪不得我了。”
宝琪给身边的兵士下命令:“军法处置。”
庭霜急了,赶紧求情:“赵哥有错,可是罪不至死,不如罚他劳役将功赎罪。”
“就是。”旁边和赵大相熟的人也纷纷求情。
宝琪不为所动:“现在是非常时期,必须得用重典,谁敢再罗嗦和他同罪。”
又转向赵大,说:“你的父母我会替你奉养,你就放心去吧。”
赵大脸如死灰不再说什么:“我明白,谢谢侯爷。”
很快,血淋淋的人头呈上来,庭霜一看差点晕倒,其他百姓也吓得发抖,宝琪又冷着脸说:“现在正值战乱时期,谁敢不听号令,这就是下场。”
一会儿,巡逻队又抓来几个偷窃的人,宝琪下令斩首示众,很快几个血肉模糊的人头挂在城里一支高高的旗杆上,震住了所有想趁**鱼和不听号令的人。
庭霜却受不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去,难受得浑身都疼,和自己一起吃饭聊天的活生生的人转眼间身首异处,滴着血的人头挂在旗杆上,他无论如何接受不了。可是,他心里隐隐恨上宝琪,却不能责怪他,更不能说他做的不对。
这是非常时期,城里不能乱,如果一乱,城池必然守不住,到时候叛军杀进来死的人更多。为了保证城里秩序井然,镇住那些作乱的人,不得不用些非常手段,比如——
杀人。
杀罪不至死的人,用他们的人头和鲜血来维持秩序。
可是,庭霜明知这样做不算错,却无论如何接受不了,想起那血淋淋的人头他心跳如捣冷汗湿襟胸口象是堵着什么压得难受。也曾YY过多次自己智慧万能,一个主意就扭转乾坤挽救危局,却从没有也不愿意去想要踩着别人的尸骨建立自己的功业。
庭霜扑到床上浑身颤抖,宝琪在门外敲门也不理。过一会儿,门外没了声息。
忽然窗户一响,一只手抚上他的肩,庭霜一巴掌拍飞那只手,怒吼:“滚开,你手上沾了多少血,别碰我。”
宝琪静静地看着他,沉默半晌,才说:“还记得那年灯节戏园大火时的事吗?”
庭霜疑惑地望着,不知他怎么提起那事。
“当时发生大火,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往门外跑,结果在门口挤成一堆谁也出不去,这个时候你挺身而出拔出火枪说,谁敢再往前挤就毙了谁。”宝琪很痛苦地看着他,“我问你,如果有人不听话,还是要往前挤,你会怎么办?你是开枪还是不开枪?”
庭霜低下头不说话。
宝琪又说:“如果你不开枪震住他们,形势更乱更危急,死的人会更多。如果你开了枪震住他们,不再乱挤,那么可能所有人都能逃得性命。可是,被你开枪打死的那个人他是无罪的,他想求生没有错,他也有父母妻儿,你到底能不能下杀手?”
“别说了。”庭霜痛苦地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脑袋,那种情况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忽然想起《泰坦尼号》上一个情节,船要沉时,大家都挤着往救生艇上跑,小艇都快翻了,一个船员掏出手枪震慑乘客:“谁敢抢在妇女儿童的前面我毙了他。”
有个乘客不听还是往前冲,那船员真的开了枪,虽然控制了局势,可是杀了无辜的乘客,那船员也内疚的自杀了。现在想想,那船员做得对,却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自杀,可悲可悯。
再回想那年戏园的大火,如果当时有人不顾威慑硬往前挤,他倒底是开枪还是不开枪,那人是无辜的,不该死,可是更多的人也不该死,如果杀了他能换了更多人的生存,他是否开枪,事后会不会内疚终生?
“我受不了,受不了。”庭霜难受得哭起来,想到以后还要做这些违心的事,杀更多的人,就觉得心口压了块巨石,沉沉得疼,万分怀念宁静美丽的村庄,这是包括他在内无数人得以安身的净土,为了保卫这片净土,却要杀人流血。
“我知道那个赵大是无辜的,可是在当时那个情况,我真的需要一个人头来严肃军纪震慑其它人,不肃军纪这个城守不住,死的人会更多。如果连你也不理解我……”宝琪说着有些哽咽,又说:“你要明白,为了更多人的生存不得不牺牲一部分人的生命,这是正常的。对不起,不该把你搅进来。”
庭霜透过泪眼看着他,他的面目模糊不清,那个神采飞扬干活笨笨的宝琪在哪里?
都说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在战乱之时,人命象草根一样不值钱,只有尽快结束战争,人的生命和尊严才有保证。
经过杀戳,城里真的恢复了秩序,再也没人敢抢劫盗窃,人们安安份份地呆在城里。
高成率领叛军本来想长期围困长平城做据点,就地取粮,可是城周围各村庄地道相连,形成攻不破的堡垒,叛军在村庄弄不到足够粮食,没法长期困守,所以急着用其他办法攻城。
高成派人回开封准备拉两门红衣大炮轰开城墙。
红衣大炮的威力多数人都知道,本朝太祖打江山时这个东西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宝琪接到情报,愁的拧起眉头,庭霜想到大炮轰过来不知死多少人,也顾不上和宝琪生气,发动脑细胞想办法,可是,大炮这东西怎么抵挡啊?
耶酥真主如来佛外加毛爷爷,你们谁有主意抵挡大炮快来想办法。
几个人聚在县衙指挥部里想法子。
“要不挖地道藏起来?”庭霜想不出新主意。
“五千人马攻城,王辅臣还继续给他增兵,光有地道不行。”宝琪说着,还是派人传令让城里居民自己挖地洞躲藏。
“如果我们也有大炮就好了。”杨三立说了一句,被宝琪瞪了一眼,我们哪来的大炮?这不是废话嘛。
“没有大炮,小炮也行。”庭霜发动所有脑细胞,打仗他不会,只能剽窃前人战例,孙子兵法,左传战国策,铁血军事论坛,子陵军事论坛,《巴顿将军传》过一遍,没有可用的。《保卫莫斯科》《大决战》《四渡赤水》《地道战》《地雷战》,这些影片也过一遍,嗯,好象可以用地雷,没有大炮用小炮也可以,但是这个时代能造地雷吗?
“你们等等。”庭霜扔下开会的人跑回自家宅院,宝琪默契地明白他有了萌芽中的主意,也跟着跑。
庭霜跑回宅院问老活宝卫显:“卫爷,你知道怎样造地雷吗?就是一种点燃能爆炸的东西。”
庭霜口沫横飞连说带笔划,卫显纳闷地看着他。
“卫爷,倒底有没有办法啊?”庭霜绝望地看他。
卫显轻咳一声:“点燃就能炸的东西,不就是火药吗?你直说不就得了,还费那么多的唾沫。”
庭霜抹汗,好象……似乎……是火药,把简单的东西弄复杂,那货不是我啊不是我。
“想当年……”卫显又开始说三国,“诸葛亮火烧藤甲兵,用的就是炸药……”
庭霜知道老头一说起三国就没完,赶紧打断:“您说这炸药怎么弄?”
卫显年轻时做过石匠,也曾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摸着白胡子道:“这个不难,一硝二黄三木碳,份量不好掌握,得摸索,不过古人能造咱也造得出。”
“卫爷,您果然是咱村的活宝啊。”庭霜欢呼一声抱住他,把脑袋蹭蹭。
“哎,臭小子,我的老骨头要被蹭散架了。”
宝琪跟过来看庭霜一脸开心,知道他有了退敌的法子,也跟着高兴起来。
庭霜召集了城里的石匠铁匠还有做鞭炮的,给他们解释做地雷的基本原理,至于怎么装引线,硫黄木炭的比例啥的就请有经验的人来弄了,抗战时土八路自造的地雷连日本鬼子的先进扫雷器都没办法。
工匠们领会了精神,抓紧时间研究土地雷。
作者有话要说:打完地道战,下章打地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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