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这么任性。”瓦沙克大师说。
我凝视着他,他是我的导师,我的后盾和领袖,他此刻看起来怒发冲冠。
“我从不任性。”我回答道,他的怒火同样引发了我的愤怒,“神皇创造我们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赴死——”
“不要跟我谈神皇,好像你比我更了解祂似的。”瓦沙克低吼道,“神皇创造你的目的是为他赢得胜利。的确,倘若你战死在巢都,神皇会允许你侍立于王座之侧。但那原因仅仅是神皇仁慈,祂饶恕你的失败,赐予你谅解和安宁——但永远不要把仁慈当成嘉奖。”
“战死是失败——”
“战死当然是失败。”瓦沙克大师说,“你可以说那是牺牲,或者奉献,或者自我献祭。但无论你怎么美化它,战死就是失败。你是神皇的死亡天使,你存在的意义便是摧毁神皇之敌——一剑,一杀,然后下一剑。”
“直到永恒。”我几乎本能的接下下一句话,“《西吉斯蒙德沉思录》,卷首。”
“直到永恒。”瓦沙克大师点点头,“当你战死沙场,这意味着失败的到来,你死了,而神皇的敌人犹然存续。他们的生命便是对神皇的嘲讽,也是你辜负祂的铁证。”
“纵使西吉斯蒙德也未能百战百胜。”我说,“他败给了大掠夺者。”
“这就是为什么黑骑士在不甘和愤怒中死去。”瓦沙克大师说,“在他于王座之侧的永恒守望中,他会无时无刻不因这场失败痛彻心扉。”
“我们每个人都会死。”我说。
他惊奇地看着我,似乎惊讶于我还没能抓住这场谈话的中心主旨。
“每一个人都会死,但这并不是说我们在求死。”他说,“梅萨·李锡尼。真正让我担忧的不是你可能死在巢都里,而是你渴望死在巢都里。我让你去指挥圣莫瑞甘防御,不是让你也加入求死者俱乐部的。”
我陷入沉默。远征军的阴沉氛围在这一个世纪的远征间都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我们自那一百年前的灾难之中脱胎而出,饱含失败的愤懑和不甘。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似乎都已经辜负了帝皇。
但有更多的人希望去死?……
“死亡是一种愉悦的逃避。”瓦沙克大师说,“作为冠军而死更是一种解脱。不用再战斗,不用再挣扎,更不用承担一万年的仇恨和苦楚,你只需要倒下,闭眼,欺骗自己已然得到了救赎,欺骗自己已经为帝皇献出了最后一滴血。”
我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瓦沙克大师说的并不只是有些人渴望死亡,更准确的说,有些人渴望成为帝皇的冠军。一万年以来,帝皇冠军都被视为一种职责将尽的前兆——只有为数不多者能够在帝皇亲自托付的关键使命间存身,而他们几乎立刻将会面临下一个看似不可完成的使命。
作为冠军而死被看作是一项至高的荣耀,当然,对于那些渴望着解脱的战士而言,这也是他们梦寐以求的结局。
“但他们意识不到一点。”瓦沙克补充道,“帝皇赐予他们自己的鲜血,而帝皇并不想将它收回。帝皇任命自己的冠军并不是为了赐予其荣耀之死,”
“谁?”我问道,“是谁渴望成为帝皇冠军?”
这个问题脱口而出,然后我意识到我的失礼。渴望成为帝皇冠军或许意味着远征军高层的不和,那会几乎是一种——这么说很亵渎——嫉妒。一种对瓦沙克大师承受如此荣光的嫉妒,一种人类最简单,最古老也最肮脏的情感。
很遗憾。我想,我们是凌驾凡人之上的半神,却依然不能够超脱一颗凡人的心。
不出所料,瓦沙克大师无声地盯着我的面庞。
“我曾经是远征军的牧师。”他说,“在过去的一百年。”
这句话足够让我意识到很多。在戈兰达瑞斯惨败后的一百年,作为牧师的瓦沙克与埃弗雷德元帅几乎形影不离。瓦沙克大师不能也不愿告诉我事情的真相,但足够让我猜到情况并不乐观。在远征军的高层,或许就有着压抑的妒意和怒火正在酝酿——对百年远征所见悲剧的愤怒,对荣耀之死的渴望,对不间断职责和使命的疲倦。
我们毕竟无法超脱凡人之心。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会出现这一次疯狂的作战计划。半数战斗修士投入无望的角斗,而半数修士追寻着飘渺的预示。
“你想要我怎么做?”
“我要你赢。”瓦沙克大师直视着我的双眼,“有些人的愤怒和偏执正在将我们引上一条绝路,但圣墓远征军不该终结于此,你指挥着超过七十名战斗修士,试着去赢,试着带着他们活着离开。”
“而你们也同样指挥着半数的力量。”我说,“为什么是我们?远征军的老兵和冠军都将跟随着你行动。”
瓦沙克大师笑了,皱纹舒展而开,他看起来罕见的苍老。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的。”他说,“但是,你也知道——帝皇冠军们通常活不长。”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离开。在即将走出基因种子库时,他在门扉处停步。
“钢铁勇士的舰队加速了,战端将开。”瓦沙克大师说,“动作快点,准备登陆地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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