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龙话音刚落,右侧的施福等三名外姓将领,竟皆是齐齐起身应是
施福三人见得身旁之人竟同时起身,一时间脸上也是有些尴尬,三人对视一眼,脸上皆是闪过了然之色
三人应声之后,脸上很快也是恢复平静,又是坐回了坐位之上
三人为何郑芝龙话音一落,便齐齐起身回应,因为郑芝龙在昨日早就派人给他们传过话
作为郑芝龙部将,他们是不需要有自己思想的,郑鸿逵可以反对郑芝龙,但他们却绝对不行
如果他们敢去质疑郑芝龙,哪怕他们是在支持郑鸿魁,但转过头去,郑鸿逵恐怕也会支持郑芝龙,将他们赶出郑氏
郑芝龙见着右侧三将齐齐领命,眼中也是闪过满意神色,施福等人十几岁便跟在郑芝龙身边为将
说句不好听的,在郑芝龙心中,施福这些外姓将领,恐怕比郑鸿魁这个亲弟还要更值得信赖一些
此时郑芝龙已经问过堂中诸人,心中也是不再犹豫,开口说道
“降清一事乃是关乎我郑氏日后前程的大事,此事重大,郑某亦不可一人独断”
“场中诸位皆是我郑氏肱骨,既是如此,那我等便各自表决,决定我郑氏是否要投效清廷”
郑芝龙扫了一眼场中众人,脸上神色一肃,又是继续开口
“清虏势大,已有雄踞中原之势,以闽省一隅以敌天下,殊为不智,为我郑氏安危前程计,郑某认为当投清廷”
郑芝龙说完以后,便直接举起了手,而下方的施福黄廷杨耿三人也是立时举起右手,左侧的郑泰也是直接举手,表示赞同
下方几人齐齐举手赞同,场中只剩郑鸿逵与郑彩坐在椅子上,迟迟没有表示
郑芝龙却是无视左首的郑鸿逵,直接看向下方的郑彩,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此时堂中众人目光皆是汇聚在郑彩身上,郑彩感受到众人目光,脸上神色也是微微一紧,他扫了一眼场中众人,忽然起身,沉声开口
“兄长让小弟表决,小弟不敢不从,但在表决之前,弟有一事不得不说”
“那清廷乃是关外蛮夷,素来狡诈无信,弟认为清廷绝不可信!”
“若是由弟来选,弟不愿降清,但既是兄长认为应当投效清廷,那弟也自当跟随”
“弟不信清廷,但信兄长!”
郑彩说完以后,也是直接举起了右手
郑芝龙听得郑彩前半段,眼中本意是闪过冷光,但听得郑彩后半段所言,脸上神色也是放松下来
郑彩虽有异议,但最终还是没敢反对自己,其实他也知道郑泰施福等人,心中未尝没有这些想法,只是皆不敢在他面前说罢了
这郑彩敢当面对着他说出来,反而比其他人让他更加放心
郑芝龙看着下方举起右手的郑彩,脸上神色也是一缓,轻声开口说道
“六弟之意,为兄知矣,与清廷商议一事皆由为兄处理,清廷毕竟是关外之人,众位兄弟不信那清廷亦是情有可原”
“只是为兄既亲自操持此事,亦不会拿我自己开玩笑,此事为兄心中已有把握,六弟不必多虑”
郑芝龙轻声解释了一句,而后脸上神色也是一冷,看向堂中左侧唯一一个还未举手之人
郑鸿逵见得场中众人看来,脸上神色也是一沉,沉默片刻,最终也只得举起右手
此时场中众人皆已举手同意,他无论反不反对此事都已成定局,如果他还是坚持不肯同意,那便是在挑战郑芝龙的权威了
他此时举手不是因为他被郑芝龙说服同意降清,而是不愿在外人面前折了郑芝龙的威望
郑芝龙见得郑鸿逵也是举手同意,心中也是一松,而后脸上也是露出喜色,不待众人说话,便直接开口说道
“此时既然计议已定,那便不可再有异心”
“你等稍后返回营中,便将此事告知营中部将,安抚营中,勿要让军中士卒搅扰”
“三日以后,我便出发前往福州,拜见清廷博洛贝勒”
“此行短则十天多则半月,你等回营之后,便立刻开始修整武备,等我从福州归来,立刻便发兵攻占粤省!”
下方众人神色沉默,但郑芝龙脸上却是意气风发,他扫了下方众人一眼,又是开口说道
“我郑某为人你等皆知,但有我郑芝龙在,便绝不会亏待自家兄弟”
“我郑芝龙既能带着你等在明廷做得满门公候,便同样能带着你们在清廷把这公候做下去,而且还要做得更长久”
“此次只要拿下粤省,那闽粤之地,以后便是我等兄弟世代传家的基业”
郑芝龙脸上神采奕奕,对着堂中众人高声允诺,而众人也只得起身行礼应是
郑芝龙见着众人士气似是略有恢复,也不再多说,又叮嘱了两句让众人安抚军中,便直接结束议事,转身离去
大堂之中,上方主座已然空无一人,而众人却依旧是坐在堂中
堂中所有人皆是面无表情,没人说话但也没有人起身离去,堂中一片沉默
过了半晌,上方却是忽然传来砰的一声轻响响,只见郑鸿逵忽然一拍桌子,站立而起,脸上神色愤怒
“兄长真是……真是……”
郑鸿逵连说了几次真是,但扫了一眼场中众人,终究还是没有把嘴边的话语说出
今日表决虽然看似是郑氏全体同意,但在场众人谁不清楚,这就是郑芝龙凭借自身威望,强行通过的决议
郑鸿逵无视场中众人的目光,站起身狠狠瞪了下方的郑芝豹一眼,便直接拂袖离去
郑芝豹见得郑鸿魁投来的目光,也是苦笑一声,直接起身追着郑鸿魁出了大堂
郑鸿魁事先便已找过他,让他表示拒绝降清,但是郑鸿逵来找他,郑芝龙事先也来找过他啊,他夹在两位兄长之间,他又能怎么办
郑鸿逵郑芝豹相继离去,郑彩扫视了场中沉默不语的众将,眼中目光微闪,而后也是面无表情,直接起身离去
而郑泰见得郑家三人离去,也是轻叹一声,微微摇头,直接起身,迈步离开大堂
随着左侧的郑家之人相继离开,堂中顿时便只剩下施福黄廷等三名外姓将领
施福看了一眼站在堂中一侧的尹大器,忽然开口说道
“府中大事向来是由郑爷决断,郑爷认为此时当投效清廷,我等自当遵从”
“只是我闽省之人素重宗祖,我听闻清廷那边,对归降之人一律要求剃发,若是要在军中推行此事,军中士卒恐会搅扰不定”
“为军心稳定计,纵是投效清廷,亦当允许士卒留发,如此方可不损士气人心”
“我军中士卒皆有此情,华明兄,不知你军中情况如何”
施福自顾自说了一阵,而后便看向一旁的黄廷
站在一侧的尹大器听得施福忽然开口,神色也是微变,而后脸上很快便恢复正常,若无其事的指挥着仆从,给堂中的几人添茶倒水,好像全然没听到施福言语一般
黄廷见得施福忽然开口,也是神色一愣,而后很快便反应过来,瞥了一眼旁边的尹大器,思索片刻,便开口说道
“昆玉兄所言不错,投效清廷这等大事自当由郑爷决断,我等军将自是无有不从”
“但清廷毕竟是关外之人,风俗迥异我中原之人,此时骤然剃发恐会令士卒不安,在下军中也多有此情”
“况且清廷之人毕竟非我族类,防人之心不可无,在下却是认为,对投清一事郑爷还需三思”
黄廷说完以后,也是沉默坐在坐位置上不再说话
而杨耿见得一旁自说自话的两人,眼中目光一转,也是接口说道
“如今清廷势大,郑爷为我等安危计,欲投效清廷,我等不敢置喙”
“然而明廷虽弱但仍有人心,明清两方孰强孰弱仍是混沌未明”
“如今清廷大兵将临,不妨先上表向清廷请降,令清廷暂息兵锋”
“郑爷拥兵十数万,却仅占漳泉两府已显恭顺,若是清廷真有意招抚,只要降表递到,则必不会兴兵来攻”
“如此我等便可于漳泉之地坐观形势,进可攻退可守,郑爷又何必亲往福州,将自身陷于险地”
三人自说自话一般,各自说了一段,等杨耿说完,三人相视一眼,便直接起身,齐齐向着堂外离去
郑芝龙匆匆决定降清,根本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虽然他们不敢违抗郑芝龙之意,在今日表决中投了赞成票,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对此事就没有意见
三人皆知这尹大器乃是郑芝龙的亲卫耳目,郑芝龙离去后将尹大器留在堂中,未尝没有监视众人反应之意
而他们三人刚才在堂中自说自话,便是在通过尹大器,向郑芝龙表达他们各自的意见
施福在提醒郑芝龙军中对剃发一事怨气极大,需向清廷争取免于剃发之权
黄廷在告诉郑芝龙清廷乃是关外异族,不可轻信,需多加防备
而杨耿则是建议郑芝龙假意上表称臣,实则拥兵观望,不要在形势未明之际,便完全投向清廷
尹大器看着施福三人离去的身影,目光微闪,而后也是匆匆转身,向着后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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