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的老太婆已经说不出了,她低头望着自己苍老的手指不知在思考什么。
甘化觉得这个老太婆真够可怜的,但她同样可恨。
“走吧。”必先起身没有留恋的走入雨林之中,甘化也随之跟上。
甘化叹息着:“情况真复杂,施加清咒的食物跟那奇怪的咒语不能抵消,倒真是奇怪。”
必先:“也许是施加巫术的对象不同,前者施加在人身上,后者施加在食物上。但目前不知道到底是如何传播的,那些消失的食物又去哪里了?会不会有第三个咒语,将人吞入腹中的食物偷走?”
关于必先奇怪的猜想,大概是跟玉芝相处后相关。
甘化:“你说传送法阵吗?”
想到玉芝,必先心中忍不住抽疼。玉芝正是将巨人拇指骨传入自己身体里才死去的,如果有人偷走了那些食物呢?
但甘化很快否定道:“如果真如此,那要施加很多的传送法阵吧?我想不会。”
“也许吧,我只是随便猜的。”
二人边说话边向前走,不知不觉来到一处陌生的村落,山丘之上这个村子升腾起炊烟,在雨夜格外宁静祥和。其中一扇敞开的窗户内,温柔的灯火洒满温馨的小屋。一位俏丽的美妇人正跟小火炉作斗争,看起来是不经常使用这东西,一旁类似扮演其丈夫的男人被妻子的模样逗笑。
看到这番情景的必先忽而冷笑:“呵··他们俩真清闲啊~”
甘化望去不禁扬起唇角:“走吧,讨杯水喝。”
没错,那对恩爱的年轻夫妻正是尔笙和梦期,他们居然如同雨林村民一样生活着。
“好啊!”甘化倚在那扇半开的窗户边,向屋内的二人打招呼:“外面闹饥荒,你们倒是寻了处好地方!”
许久未见他们二人,梦期露出惊喜的表情:“天啊,果真是你们,快进来!”
屋内温和舒适,猛然进入叫人不禁打哆嗦,许是外面太冷太潮湿,必先的睫毛上还挂着水雾。甘化则走到那顽劣的火炉旁,轻轻一个响指,便燃起耀眼的火焰。
尔笙温润的笑说:“多谢,雨林潮湿,没有火炉是万万不行的。”
必先抬了抬下巴,“说说吧,你们在这干嘛呢?我从云野过来,梦氏都要饿死了!”
听到梦氏,重逢好友陷入喜悦中的梦期面容又冷淡下来,满眼忧愁:“是么···可现在···”
梦期的言语间已有哽咽,尔笙便接过话继续说:“起初我们从雨林偷运粮食,可整个光遇这么大,再多粮食都是杯水车薪。”
“我们调查到··这是一种能将吞入腹中的食物无效化的奇特巫术。”甘化说道:“而从雨林出去的粮食被施加了清咒,可以解除巫术。”
尔笙点点头:“节食咒,是雨林爵士年轻时候制作的巫术。原本是女巫师用来减肥用的,既可以品尝美食又不会发怕。”
看来尔笙他们调查的更多,必先好奇的问:“吞入腹中的食物凭空消失的吗?总该去个地方吧?如果能把东西瞬间弄没,这也太神奇了。”
尔笙没有立即回答必先的疑问,而是看向燃烧的炉火。炉火下添置着木柴,木柴燃烧后形成灰烬从火炉下方的网面落下。他喃喃道:“是啊,怎么会一点痕迹都没有呢。”
梦期叹息的说:“为什么凭空消失,我们也没有调查出原因。现在也没有时间去纠结这巫术的原理,早几日我们听说有人往雨林外偷运粮食,我就想到可能是你们。”
说着,梦期站起身,走到窗户处,指着周围连绵的山丘:“这附近都是粮库,如果你们找寻粮食必定会走这条路,于是我们在这等你们。”
必先打量起这间木屋:“啊?你们也刚住在这里不久吗?我还以为你们生活很多日了呢。”
尔笙面色如常的敲了敲旁边的大柜子,柜门打开一对被五花大绑的中年夫妻被捂着嘴发不出声音,眼睛也被罩住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必先不禁要给尔笙拍手了,现在尔笙的处事风格越来越简单粗暴,他喜欢!
尔笙为自己找理由:“外面下雨,太冷。我受不了。”
好好好,你体弱你无敌。
梦期竟然也默许了尔笙的做法,这就是恋爱吗?
甘化不禁唏嘘,他们又是偷粮又是抢占民宅,简直是土匪啊!可甘化又能说谁的不是,他自己也干这些啊。他们怎么手中权力越大越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事呢?真奇怪!
“那之后你们如何打算?”必先说回正题:“我跟方权约定好,十天期限到树屋会合。”
尔笙沉吟片刻与梦期对视一眼,梦期说道:“树屋被封禁了,很难在那里见面的。不过也许一切会在那之前结束。”
“没错。”尔笙:“三日后,神庙将举行一场宴会。我们潜入其中,直接抓雨林爵士,强迫她解除诅咒。”
必先疑惑:“为何不现在就去,为什么等到三日后的宴会?”
尔笙回答:“现在雨林内不止有雨林爵士,还有玉兰京参。玉兰京参手下有许多棘手难对付的仆人,其实我一直疑惑为何那些很强的人会听命于她。”
“我们之前在皇宫遇到过一个棘手的人,那个人拥有蓝火能力。三日后的宴会,玉兰京参会被小公爵邀请到禁阁去。”
甘化听到关于小公爵的消息不禁蹙眉:“小公爵?禁阁?”
之前从必先口中已经得知,现在小公爵替尔笙办事。可他依旧担心这个人会不会被刺,“小公爵愿意配合?玉兰京参真的会信?”
尔笙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实际上穿着尔笙马甲的千忆没有把握,所以他不断地丰满自己的计划,企图将漏洞降至最低。
“我没有把握,但小公爵之前迷恋玉兰京参。加上现在小公爵掌管禁阁,玉兰京参痴迷权力也许会去。我也想过,会不会她猜到有人故意谋划,而选择留在雨林神庙守株待兔。”
尔笙越说越苦恼,烦躁的皱起眉,手臂搁在额头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曾经的尔笙一样思考。
众人很少见尔笙露出苦恼的神情,好似他整个人都变得鲜活起来。以前大家总觉得尔笙想事情太谨慎周密冷静,好像他们距离尔笙很远。
梦期将手附在他手背上,温和得说:“别怀疑自己,你已经筹谋好每一步了,跟大家说说吧。必先和甘化一定会帮助我们补充计划的漏洞。”
必先叉着腰一副随时上战场的模样:“说吧,我们怎么干?”
尔笙继续之前的话题:“首先玉兰京参离开雨林是计划一,如果她离开,我们就绑架雨林爵士。梦期之前已经做足调查,雨林爵士除了巫术什么也不会,头脑简单脾气又大很好控制。这样的人能当上雨林爵士,背后肯定有人支持。”
“我想那个人就是一直收到她供奉的长公主,现在供奉断了,也代表雨林爵士和长公主关系断绝。所以她唯一的助力只有玉兰京参。”
“计划二,玉兰京参假意离开,在雨林神庙等我们。那么她就做足了万全准备,所以我希望甘化和梦期明面上冲入神庙。而必先和我偷偷接近雨林爵士绑架她。”
计划很简单明了,可以说漏洞百出。是尔笙活过来都会被气笑的程度,却是千忆的极限。
绑架雨林爵士以后呢,如何让她乖乖解除诅咒。
绑架说的轻巧,可那毕竟是爵士,就算是个绣花枕头也是针法密集的绣花枕头。
可计划又不能太精准到每一个细节,会有很多的纰漏。
尔笙:“这个宴会宴请的是雨林中的佼佼者,在宴会开始之前,我们最好接近其中一两个控制他们。我想必先的能力可以帮我,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些。”
说罢,尔笙抬起眼眸小心的打量众人的表情。
甘化和梦期纷纷陷入思绪之中,在思考他们那部分内容该如何做。必先则看着尔笙,眼眸冷凝的叫尔笙心惊。他以为必先看出他与平时不同,但其实必先却想着另外一件事。
寻得空闲,必先想与尔笙单独说话,于是尔笙将他带到厨房,本以为必先发现了什么。然而离开甘化他们的视线,必先迫切的掏出口袋里的半截拇指。
“这是什么东西?”尔笙蹙眉看着那属于人类的手指:“从哪里来的?”
必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道:“听我说,这是玉芝的拇指。”
“玉芝?”
必先:“玉芝死了,我们被风行网道吹到墓土的一个地方,遇到很多麻烦,这些我日后跟你说,我想让你复活她,好么?这个姑娘真的很可怜,我不想她就这样死掉。”
必先现在的模样令尔笙震惊,苍白的脸上随时可能裂开,乌青的眼底强撑着神智,若是他不答应必先,恐怕下一刻必先就会绝望而死。
尔笙实在说不出拒绝,可是他并不会那项技术。
正如他不是真正的智者。
“好吧。”尔笙无法拒绝向他求救的必先,感觉他的灵魂都在祈求。尔笙向他伸手:“把它给我,等这场危机结束,我会想办法的。”
尔笙心中苦涩,他有什么办法?他只是黑水!是巨人遗迹哀怨思想的集合体!他能动脑子能说话已经是极限了!还要他如何!
可他答应了。
必先阴暗接近癫狂的模样一扫而光,随后扬起微笑如曾经一般。
“谢谢你尔笙,我···我真的···我杀了很多人,在那里···我···”
他语无伦次的呜咽。
“我不敢告诉甘化,在那里我们自相残杀,他一直以为大家是牺牲了···那些跟我回来的人他们···他们无法接受这一切整日郁郁不出门···尔笙我真的···没有你我不知该怎么办···”
必先激动的抱住尔笙,他的身体颤抖个不停。
尔笙拍拍他的后背,陷入无尽的苦涩之中。
他该怎么办!好崩溃!!
除了尔笙谁可以做到呢?
就在这时,梦期慌慌张张的走进来看到这一幕疑惑的问:“必先··你在哭吗?”
必先立刻直起身擦拭脸颊,摇头道:“没有···”
尔笙岔开话题:“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慌慌张张的。”
梦期:“外面有人敲门,说是这房子原主人夫妻的儿子,我们都没说话。”
尔笙不慌不忙,内心却慌的一批。
“没事,我们赶紧从后门走。甘化呢?叫他一声。”
必先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迈步而去:“我去叫他。”
待他离开,梦期还是疑惑刚才的情景。
“他怎么了?为什么抱着你哭?”
尔笙想了想才开口:“是关于死士契约的事,当时一起去的同伴几乎全都死了。”
“啊?”梦期不禁露出担忧之色:“天啊,怎么会这样?”
尔笙:“以后再说,我们先走。”
一行人仓促的从后门逃走,只听后进来的男子在屋里喊父母的名字,再远一点就听不到了。外面正下大雨,在雨林下雨是最常见的。尔笙皱着眉紧了紧衣服,他不喜欢下雨天。阴冷潮湿路滑,泥路更是脏兮兮的。
尔笙平生又极爱穿浅色,所以更容易脏。
千忆则更喜欢黑漆漆的打扮或者深红色,又喜庆又炫酷。可在他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必须扮演好尔笙。
他们向前走,甘化问道:“我们去哪里?”
尔笙收回飘远的思绪回答:“雨林毒师,她会参加雨林爵士的宴会,同样是我们能假借身份的人,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一路向前,不多时来到一处树林高大之地。这里的树木简直是巨人级别的,好似只有巨人在此走过才显得这些庞大的树看起来正常。而在树林之中,一座极为突兀的树桩高塔极为抢眼。
“那就是我们的目的地。”梦期指着那进进出出都是仆人的高塔。
“真高调啊。”必先发出感叹,因为那高塔的窗户不知是什么东西做的,正散闪烁着金光,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有一处高塔般。
从必先的话语中听出几分不喜,而梦期则跟尔笙相视一笑。
“你们笑什么?”必先奇怪道。
梦期卖关子的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众人顺着攀岩而上的路来到与高塔平齐的桥上,这时从高塔二层探出一个脑袋向下面忙碌的仆人大喊:“快点!快点!下雨天最适合抓荧光水母,你们都给我麻利点!”
当必先看清楚那人长相,不禁感叹:“我嘞个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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