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和宁静的风吹动云野神庙周围飘荡的彩旗,一切都是如此安逸美好。可当你踏入这古老的庞大宫殿之时,画面极度扭曲的分割开。陈旧与破败,密闭不透光的长廊延伸至黑暗的深渊,内里的生物似乎完全不介意任何人闯入。
墙壁灰蒙蒙的影子下仿佛是张开的蝴蝶翅膀,唯一站在光芒之下的几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深渊之中。
必先身为暗属性能力者,却开始害怕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准备好了吗?”甘化注意到必先苍白的脸,也许正是因为他的能力,所以更能够感受到黑暗的恐怖吧。
必先嘴硬的很:“当然准备好了。”
他当先踏入神庙,正如甘化所说,这里如同尘封已久的遗迹,他们是唯一打开这扇门的存在。
落后一步进入神庙的尔笙正与体内的千忆交谈。
“刚刚我释放出去的信息没有回应,梦期她应该遇到危险了。”
千忆不加思考的说:“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梦宅啊。”
尔笙看向前面的二人,正欲开口说话,身后的神庙大门却猛地关闭,外界的光芒被阻隔她们陷入漆黑之中。
“他**!”千忆在尔笙心里破口大骂,黑暗之中亮起火光,长廊上的所有烛台都被点燃。火焰充满温热的暖意,这是甘化的能力。
现在没有回头路了,尔笙抿住唇,刚刚就该坚持···算了,眼下只能寄希望于梦期一定要安然无恙啊。
甘化狐疑的望着周围没有继续前行。
必先问道:“怎么了?怎么不继续走?”
甘化:“很不一样,之前神庙不会这么黑啊。”
闻言,尔笙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自他脚下散布出无数的银色纹路从地板延伸出去,他要立刻探查神庙的情况。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这里就是神庙,没有任何不同。
尔笙问甘化:“到底哪里不同?”
甘化说:“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向前走几步望着右边的墙面。
“这里原本应该有个房间,前面是会堂,再然后····”
必先也看向前方,他似乎也意识到不同之处。
“这里不该是长廊的,神庙一进门应该是宽敞的大厅,然后是神庙先祖神像!对吧?”
神庙大厅神像,几乎是光遇所有神庙的配置,是为了纪念第一个建立的家园的先祖。然而他们眼前的神庙更像是某个人的住宅,而且格外的庞大,似乎房子的主人是···巨人。
尔笙笃定:“是幻觉。”
千忆不需要呼吸,他所看到的场景似乎与他们不同。
属于尔笙的银白眼眸逐渐被黑红替代,千忆用与尔笙无二的音色却说出另一种感觉的言语。
“你们被致幻粉末侵染了,我看到的是神像,巨人的神像还有你刚刚说的房间与会场,跟我来。”
千忆步伐极快,与其说是行走不如说是如同蛇一般的爬行,他所过之处地面上散发出黑红的印记。千忆特意留下这些东西是为了做好标记随时可以离开,尔笙能够理解千忆急于解决眼前麻烦的心情,他比他更关心梦期。
甘化和必先对视一眼,并未对尔笙的奇怪转变感到惊讶。
早在巨人遗迹那会,他们就隐约知道千忆和尔笙同为一体,而且出于某种原因,千忆并未伤害尔笙。
必先眼睁睁看着千忆穿过一堵墙略微犹豫要不要跟上,甘化则比他更果决的穿墙而过。然而,千忆是对的,穿过虚幻的墙壁他们置身于那个会堂。必先不禁感叹:“真有你的,尔····千忆。”
千忆扬眉丝毫没有被夸赞的喜悦,反而催促必先:“你们之前来过会堂吧?赶紧找线索。”
会堂陈设亦如多年前,必先踏上石桌在座位之间徘徊,当他看到一处椅背上的抓痕时大惊失色。正如甘化猜想的,自他们见证云野爵士烧毁卷轴后,这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也就是说他们前脚离开神庙,后面蝴蝶仙就控制了整个神庙?
必先转过头预要提醒同伴谨慎,此时位于会堂正前方的舞台猛然亮起灯光。不知何时云野爵士徐钟子立在那里向台下慷慨激昂的陈词,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那一日必先所见。
再回头,霎时间整个会堂座无虚席,人们或是惊恐或是震惊的模样历历在目。
必先不寒而栗险些从桌子上掉下来,甘化向身旁踱步的千忆问道:“你看得到吗?”
千忆的眼眸从甘化苍白的脸上扫过移向空荡荡的会堂,破烂的窗户外卷入的冷风都那么清晰。然而在阴暗的角落,千忆猛地看到一个直勾勾的盯过来的视线,身着陈旧佣人衣服的女人犹如厉鬼的站在那里。
她什么时候出现的?千忆竟然一点都察觉不到,压下心底的疑惑他装作与其他人一样陷入致幻世界的样子。
“什么?好多人啊···”千忆不知道他们具体看到了什么,只能模棱两可的附和甘化的话。
甘化知晓他们全部中招,只得向必先喊:“走!离开这里!”
那个女佣速度极快的闪身而来,真的如亡灵般,只是她有脚,千忆觉得她更像是丧尸一类的存在。而后,在看似所有人没有注意的时刻,女佣抽出一根铁棍狠狠的要刺向甘化。
千忆眼疾手快地抓住那根铁棍,随后粘稠的黑液顺着铁棍将女佣包裹。
绚丽的环境之中忽然凭空出现面目狰狞的女人,叫必先和甘化都吓了一跳。
被黑水包裹的女人惊愕的望着千忆,呆呆地说:“你可以看到我?”
千忆对这家伙的蠢问题感到无语:“不然呢?说,为什么刺他。”
“什么?”必先被千忆指着惊讶不已,难道刚才这个女人要杀他?
女佣眼眶溢出泪水,焦黄的脸上满是疲惫和无助。因为被黑水控制着动弹不得,她只能仰起头恶狠狠的向必先大吼:“都是你!都是你的错!”
必先抿住唇,心底已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他无数次的猜想,也许当初自己不多管闲事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千忆实在是心急,竟一脚踢向女人。原本就孱弱的女佣被千忆踢得肩骨碎裂,必先反应过来阻止他:“你干嘛?”
甘化不赞同的说:“别打人啊!”
“呵——你们一个个真是大圣人啊!要不是我,香叶必先你就死在这里了!”千忆烦躁望着那女人,眼眸冰冷黑红的气息几乎可以将任何事物吞没:“如果你不说出些有用的信息,我现在就杀了你。”
“不···不要伤害我!”
女人扶着疼痛的肩膀哀嚎着,她算是明白了,这家伙绝非惩恶扬善之辈。
“那日,爵士大人烧毁神庙藏匿的卷轴,引起蝴蝶仙人的愤怒,待你们都离开以后——蝴蝶仙人就···就杀死了爵士!他把我们关在神庙里,日日吸食我们的寿命····呜呜呜呜呜·····”
“所有人都死了···呜呜呜呜呜····都是你的错。”
女人看向必先。
“如果不是你,爵士哪会烧卷轴啊!呜呜呜····爵士世代相传保护巨人瓦西梅斯的手书,为的是平息蝴蝶仙的怒意,都是你,都是你才惹怒了蝴蝶仙人!云野要完蛋了!呜呜呜呜呜····”
必先听完身子一晃没站稳的跌落在地,好在甘化及时扶住他。
“都是我的错?我····”必先忍不住懊悔,他根本不知道实际情况,是啊,被吸食一点寿命怎么了?看看现在,云野神庙里的人全都死了,还有徐钟子也是被他害死的····
甘化不想看到必先怨恨自己,安慰道:“不怪你,跟你无关,你只是好心啊。”
“好心??”女人要挣脱开黑水,却发现黑水如同有生命一般死死的圈住她。
“蝴蝶仙人能够实现任何人的任何愿望,以寿命为代价!哪会像现在这样,害死那么多人!都是你的错!”
来自女人的尖叫令甘化头疼,可甘化奉行的骑士精神却让他无法对眼前脆弱的女人说出任何话语。一旁看戏的千忆耻笑出声,晃着步子蹲在女人面前与之平视。
被那看穿灵魂的目光所盯着,女人慌乱的别开头。
“装的好像啊~”千忆咧开嘴笑容狰狞。
甘化和必先看向他。
“你们俩个蠢货不觉得奇怪吗?”千忆知道甘化和必先是最容易被道德绑架的俩人,这女人早已看穿这一切,或者说早就打听好了一切。
“一个平凡的女人惧怕蝴蝶仙人,那你就不怕这个吗?”
千忆轻轻勾手指,捆住女人的黑水蠕动起来,在女人的胳膊前跳舞。粘稠湿滑的触感,若是旁人早就吓成一团,眼前的女子却丝毫不惧怕。
女人据理力争:“我这么多年在神庙早就被蝴蝶仙吓得什么都不怕了。”
“是吗?”千忆歪着脑袋,企图与躲避自己视线的女人对视,眼眶中溢出黑水来。
所有的黑水凝聚成狰狞可怖的怪物脑袋,黑乎乎的大嘴巴张开,尖利的利齿向女人阴恻恻的发光。就连女人都没有想到她居然被千忆整个吞下!
甘化惊恐之色没有褪去,刚要说话只见从黑水之中却升腾起绿色的烟雾。
虚幻之物本就无法被消灭,更别说被千忆吃掉了。
绿烟之中,那个瘦弱的女人走出,眼眸凌厉的望着千忆。
“黑水之物来自巨人国度···若是帝国知道有黑水混入人类世界,会如何呢?”
千忆不动声色的注视着她,口中却说道:“你还不知道吧?欺骗善良人的下场。”
“?”
女人的疑惑没有挂在脸上多久,一股热浪逼近。炽热的火球从虚幻的女人身体穿过砸向会堂,虚幻的幕布被火烧灼,无数的蝴蝶飞舞逃窜,亦如当初燃烧的卷轴般,惨叫声回荡在破败的会堂。
甘化的烈火还没有结束,来势汹汹的火舌席卷吞噬一切,黑烟滚滚竟然冲淡了致幻粉末。
女人望着盛怒的甘化,甘化也同样望着她。
“你是蝴蝶仙人吗?”
女人口中的蝴蝶仙人应该不是他们之前遇到的蝴蝶仙,可能是更高阶的存在。
莎啦啦——
眼前的女人身体碎裂化为粉尘凭空消失,火光照耀下甘化的面容格外冷峻他转过头看向才回神的必先,面庞才染上些暖色。
“你没事吧?”
必先揉了揉眼睛,掩饰刚才溢出的泪水别开头。
“我能有什么事?管好你自己吧,烧起来的烟好呛人!”
“···抱歉。”甘化极为真诚的向他道歉,好像刚才没有看出端倪都是他的错。
必先不好意思的摆手,被蛊惑都怪他自己。
而千忆背过身站着,没眼看这对在这不分场合的秀恩爱。
火焰之上,许多蝴蝶明知会死的向火里扑,千忆看着这奇怪的举动心中疑惑。尔笙此时在他心里说话:“飞蛾扑火听过吗?蝴蝶也会扑向热烈的火焰,就算知道是死也会如此。就像蝴蝶仙行径一样,不遗余力的叫人类灭亡。”
“嗯。”千忆应了一声:“换你来,你找找蝴蝶仙人在哪里,解决掉麻烦赶紧回梦宅。”
红白交错,地面上升腾起银白的粉尘,在火光间交错自成一派的冷凝感将甘化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必先试探性的问:“尔笙?”
尔笙回过头,温润的面容扬起唇角:“这么好辨认吗?”
甘化:“确实很好辨认!”
“怎么看出来的?”尔笙游刃有余的与他们聊天,这边聆听的能力持续释放。
甘化道:“很不一样,气质上很不同。”
闲聊之中,尔笙已经得到了很多信息,但结果极其不乐观。
“找到了。”
千忆惊喜:“蝴蝶仙?”
尔笙摇摇头回答:“是徐钟子。”
千忆停顿片刻才说话:“哼!果然那个女人在说谎!什么蝴蝶仙人杀死爵士的话!”
尔笙却深沉的说:“不完全是说谎,徐钟子确实死了,不过不是在焚毁卷轴的那一日,而是····”
云野的神庙内,一切都在随着时间改变,唯独千百年来不变的是堆砌这座神庙的石砖。那是曾经的人类为了美好的明天而辛苦搭建,同样是为了感谢一直庇护他们的伟大的巨人瓦西梅斯而建造的神庙。
时过境迁,人类似乎没有最初那样敬重这位巨人,正如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可巨人们的改变却叫人类漫长许多。
坐在云野神坛宝座上的人佝偻着身体,绿色的脓包之下正有东西冲撞而出。
他知道这具普通的肉体也支撑不了多久,他需要新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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