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熊大力一行走远了些。
褚烨又重新望向跪在麦地里的灾民们。
他眼神所到之处,灾民们无不心口高悬。
“将军!!”
有个半甲年纪的灾民壮胆站了起来,声色颤抖道,“请将军给我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若我们做的不好,任凭将军处置!!”
说着便抱拳朝褚烨深鞠躬下去,头恨不得低落到尘埃里。
“请将军给我们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
“求求将军!!”
反应过来后,所有灾民纷纷朝褚烨磕头附和半甲灾民的话。
褚烨眼底闪过一抹得手的微光。
但他没有立刻开口回应。
静默的这几个呼吸,所有灾民都觉得头顶悬刀一般难捱。
是生是死,都在眼前将军的一念之间。
末了,褚烨终于开了口,“你是哪个郡哪个村的?报上名来!”
所有人齐齐抬头望向花甲村民。
花甲村民身形一震,惊惶抬头望向褚烨。
褚烨继续道,“上前回话!”
花甲村民连连上前,因着太过慌乱,踉跄摔了个跟头。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耽误,忙不迭爬起来,小跑到褚烨马前,扑通跪下。
“回禀将军,草民是郴州郡张台村的村长,名叫赵德根!”
苍老的声音颤抖不止,但却虔诚尽表,“请将军训诫处罚!!”
“原来是一村之长......”
褚烨沉道,“难怪有如此胆魄死门求生。”
赵德根浑身震颤,跪地俯首不语。
“所有村长,管事,主事,皆上前来!”
褚烨没有接着询问,而是望向一众灾民。
灾民们一阵骚动,陆续有人站了出来,胆战心惊的走到了褚烨身前。
还有人不知起身站出来到底是凶是吉,犹豫着不敢起身。
等几十个年龄各异的男人走到眼前。
褚烨高声道,“无知百姓也就罢了,但你们皆是一方主事,也是有见识有决断的,却轻易听信奸人谗言,做出如此愚蠢之事!”
“简直不可饶恕!!”
这番话出口,所有跪地的村长主事们齐齐抖如筛糠。
方才犹豫着没有站出来的,庆幸的摸了摸额头的冷汗。
枪打出头鸟,刀砍地头蛇。
身为主事,平安顺遂时自然处处高人一截。
可一旦出事,却就是最先遭殃的那个。
“但!”
褚烨话锋陡然一转,又道,“再前路未卜之前,你们能依从本将之令站出来,却也是有担当胆魄的堪用之人!”
“由此,本将能断定你们确实有诚心悔过之心。”
闻言,跪地的一干村长主事顿觉得马上要坠落头顶的刀,又悬上去几分,纷纷磕头以表诚心。
方才还觉庆幸的人,瞬间有些懵了。
什么情况?
将军的脾气竟如此捉摸不定。
方才还一副要杀鸡儆狗的狠厉模样,眼下又突然变了口风......
权衡挣扎间,又有几个人咬牙站了起来。
“将军,我是蒙州郡穗石村的村长!”
“将军,我是香洲郡梨花村村长!”
生害怕失去了什么机会,站起来的几人没等褚烨开口问,就齐齐报上名来。
褚烨冷冷的瞥了眼他们,给了身后一个眼神。
立刻有褚家军上前,守在了后站起来的几人身边。
这几人见状,瞬间心口高悬。
褚烨没有回应这几人,而是继续望着跪地的村长主事道,“所以,本将可以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闻言,跪地的村长主事两下对视,激动无比。
“任凭将军惩戒!!”
褚烨扫望了灾民一眼,“方才已经抓了两个挑事的人,但本将很清楚,为非作歹的不止他们二人......”
“你们是各村主事,他们想闹事,定是要先说动你们。”
“本将令你们立刻起身,将这些挑事的人统统揪出来!!”
“不揪出这些隐患,本将会将你们所有人尽数驱逐出北辽地界!!”
闻言,村长们心头凛然,不敢有丝毫异议,纷纷走进灾民堆里,开始指认。
不止如此,还高喝着让本村的村民一同指认。
褚家军跟着他们上前,不一会就抓住了十几个贼眉鼠眼的人。
还有人想逃,却被其他人眼疾手快的按在了地上。
一阵骚乱之后,褚家军扭着二十六个可疑灾民到了褚烨眼前。
褚烨瞥了他们一眼,冷声道,“带回去严加审问!”
等褚家军将人带走。
褚烨又望向走上前的一干村长道,“很好,你们的诚心,本将已经略感一二了。”
“现在将你们的村人都喊上前,按村落有序排好。”
他的话刚落,灾民们好一阵骚动。
是这些村长主事麾下的灾民,都庆幸自己的村长有担当魄力,为他们争取到了活命的机会。
剩下的,或忐忑,或埋怨。
让后出头的那几个村长如芒在背。
一炷香的时间,二十几个村落的灾民就有序的在空地上一字排开。
每个村长都站在为首,另有十个褚家军看守着。
“许灾民们来北辽是本将亲口放出去的风声......”
褚烨望着他们道,“一来只因本将很清楚,朝廷不会管百姓死活!”
“此前北辽被割弃,本将和满城军民九死一生,能感同你们的求救无门的绝望疾苦。”
“二来,是因为神明怜悯世人,令本将救民于水火,本将不敢有违。”
“但没想到,你们会损毁粮田,惹神明震怒。”
见灾民们个个羞愧垂头,他又道,“眼下正是粮食收获之际,本将这第一罚,便是让你们收割粮食,每日达成本将规定的数额,便可获餐食一顿,若有超额,便可日食两餐。”
“至于后面有何惩罚,等本将再行定夺。”
“什么时候神明原谅你们了,本将才会命人安营扎寨予你们遮风避雨的栖身之处,筛选之后再许你们进城安家落户。”
“可有异议?!”
村长们领头,空地上的村民纷纷跪地齐呼,“任凭将军处罚,不敢有任何异议!!”
“好,带他们去取农具!”
嘱咐完后,褚家军望向麦地里瑟瑟发抖的一群灾民,声音陡然变厉。
“至于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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