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兴汉

《三国:兴汉》

第296章 朱儁唐瑁争税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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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修路总归是好事一桩。

此次多路大军出动,虽说多为精兵强将,但后方所征发的民夫劳役数量亦是极为庞大。

之所以能够畅通无阻且毫无怨言,主要缘由在于存有大量的饥民与流民。

如今充当劳役可得管饭,这些人自然是争着抢着前来干活。

在正常的太平时节,谁又愿意干这等苦差事呢?

积极主动地去干与被逼无奈地去干,其间差别可谓极大。

听闻现今劳役们干活之时还开心地唱起山歌呢……

如今三辅已然稳定,凉州最大的两个叛贼也已投降,平定凉州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如此一来,省出的大量劳动力用来修路,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毕竟即便不修路,也得管他们吃饭不是,虽说吃得少一些……

这时,尚书令贾诩忽然又开口道:“陛下,征发劳力修路一事,在我们尚书台早有谋划,相关条文也早已在拟定之中。

今日在此地此时,想来陛下是有更为要紧的事情与我们商议。”

这话虽说得客气,可不少人却没来由地心中一紧。

卢植看向贾诩,又望向天子,征发劳力修路早有成算?

自己怎么全然不知呢?

他本想询问一番,可巧的是,今日尚书台好像就贾诩一人在此。

总不能现在就把高诱喊过来揭穿贾诩吧,那样的话,无疑是当众打天子和尚书台的脸,同时也会打击自己的权威性……

毕竟身为录尚书事的自己却对此事一无所知。

看来,随着局势逐渐稳定,天子插手政局的动作也是越来越多了。

想到这里,卢植并未表露声色,毕竟修路实在只是一件小事。

但心中难免有些龃龉。

与此同时,大司农朱儁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贾诩,他有种预感,接下来要说的紧要之事,与他有关。

谒者仆射荀彧同样心中一动,他看了朱儁一眼。

其实,早在天子刚开始召见他的时候,荀彧就曾建议过免除口赋、减少算赋,同时增加田赋,以告示天下。

天子接受了一半的建议。

今日说来说去,问题肯定还在这里,毕竟除了军事,现在肯定要关注税收。

果不其然,在贾诩的配合下,刘辩缓缓说道:“如今屯田虽遭受了战乱,但效果依旧明显。

秋收过后,我去看过太仓,虽说称不上富裕,但支撑到明年夏收倒也无大碍。

不过,绝不可掉以轻心,大司农。”

“大司农臣儁在。”

朱儁早有准备,当即出列。

刘辩继续说道:“税赋的征收,务必按照之前的公告执行,要留一定的粮食在民户手中。

手中有粮,他们才会安心。

但是呢,我们可以多多采购余粮,一来准备用于平准市价;

二来,充实仓廪,以备急用。

另外,在雒阳和各地郡治修建仓廪,日后,我们的粮食会越来越多。”

朱儁小心地回应道:“臣遵旨。”

这话听起来有些干瘪,他又开口道:“自陛下税赋减免的诏书一下,天下百姓,无不烧香祭拜。

各地流民、饥民更是蜂拥入关中,如今不少饥民流民自发开垦荒田,实在是千古难有的盛事。”

这,不动声色的拍了个马屁......

刘辩颔首,道:“千古盛世还差得远,还望诸君与我一起努力,能做到昭宣中兴,我也就对得起列祖列宗,诸位也能名垂青史了。”

说到这里,刘辩的神情愈发兴奋起来,似乎有些激动的说:“嗯,我意彻底删除口赋,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就好像被朱儁夸了一句,而得意忘形的样子。

这一下,朱儁直接愣住了,他很想解释我说的是千古难有的盛事,而不是千古盛世,这个是有着本质区别的好不好。

与此同时,不少人也是大惊失色。

贾诩嘴角一抽,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天子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老臣我有点忍不住啊。

见没人接话,刘辩也不在意,他好像已经进入了状态,直接站起身来,接着大声说道:“如今田地减产,税赋难收,根本原因在于缺少人力。

没有人,即便有宝山宝地,我们也只能望洋兴叹。

而普通老百姓,他们生子便要交纳口赋,太平盛世之时还好,一旦无力供养,杀婴陋习便会滋生。

如今,我考虑免去口赋,百姓自然会多多生育,此消彼长之下,可再兴大汉。”

这一下,高帽子顶起来,我看你们群臣不跟上?

果不其然,刘辩话音刚落,司徒卢植便站了出来,恭敬地拱手道:“陛下圣明绝伦,实乃万民之福主。

这口赋一免,实乃利民之良策,其好处不可胜数。

百姓无需再为生子交纳口赋,那必然会减轻家庭的负担。

如此一来,家境贫寒者也敢于生育子女,人口数量定会逐步增长。

人口增多,则劳力便增多,荒地得以开垦,从前因人力不足而荒废的田地将重新被耕种,粮食产量自然会随之增加。”

实际上,刘辩刚开始说那一句的时候,很多人之所以没有附和,也是没有搞清楚天子是真的要减税,还是激动了随口一说。

现在见天子是真的要永久废除口赋,那这种政治正确的事情,卢植又怎么能不大力褒赞呢。

不然的话,要青史留骂?

更何况,卢植也是真的有政治抱负。

果不其然,随后司空马日磾也赶快紧接着说道:“陛下睿智非凡,此举乃是着眼于大汉的长远之计。

口赋的免除,不仅能促使人口繁衍,对于百姓的民心所向亦是大有裨益。

陛下仁爱之心,如春风拂面,百姓感恩陛下之恩泽,必将会更加忠诚于陛下,忠诚于大汉。

民心所向,则国家根基稳固,这是比金银财宝更为珍贵的财富。

而且,新生儿的增多,意味着日后可选拔的贤才也会更多,这将为我大汉注入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使得我大汉在各个方面都能蓬勃发展。

陛下之英明,实乃千古罕见。”

三公中的两位都发了话,管祭祀和教化的太常赵岐又怎么会落后,他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陛下深谋远虑,免除口赋实在是一项高瞻远瞩的决策。

陛下之仁德,如璀璨星辰照亮大汉。于百姓而言,这是给予他们生活的希望。那些本因惧怕口赋而不敢生育的百姓,现在可以放心地养育后代。

有小家方有大家,小家不稳,大家不宁则国家不定。

再者,百姓多尔,商贾繁荣。

毕竟,更多的百姓意味着更多的需求,从衣食住行到各类器物,这将刺激各行各业的发展,从而带动整个大汉蓬勃向上。陛下之决策,真乃神来之笔。”

也就是他年纪大了,现在脑子没有以前好用了,不然的话,现在肯定即兴作赋。

光禄勋盖勋也附和道:“陛下之策,恰似久旱甘霖,大汉的复兴指日可待。”

他生性耿直些,知道好,但也不喜欢多说恭维的话。

其他官员也纷纷点头称是,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赞着刘辩的决策,西园之中满是对天子英明决策的颂扬之声。

人群中,唯有一人脸色不太好看,那便是少府唐瑁。

究其原因,在于大汉的税收制度。

大汉的税收除了主要的田税之外,第二个重要的便是人头税,分为算赋和口赋。

其中,田租是交给国家,也就是由大司农管理。

大司农作为管理国家财政的重要机构之一,主要负责田租和算赋的征收。

算赋,是针对年龄在十五至五十六岁的成年男女征收,每人每年需缴纳一百二十钱。

这部分税收属于国家收入,由大司农管理,用于国家的收入和支出,包括军费等。

算赋的征收和管理是由大司农负责的,而不是交给皇帝。

但是人头税里的口赋,乃是专门针对三岁至十四岁的儿童征收的人头税(有时是七岁),这个钱,则是交给皇帝,或者说大部分交给皇帝,大司农只会收取很少的一部分。

此时,管理财政收入的机构主要有少府和大司农。

其中,少府负责收取工商税等供皇室使用,而大司农则负责收取各种农业税,主要用于国家建设和战争等开支。

刘辩要彻底减免口赋,此一举动无疑是拿掉了少府的一大笔收入进项。

故而,唐瑁心中不由得急躁起来。

在他看来,刘辩似乎是在群臣的恭维与吹嘘之中,迷失了自我。

毕竟,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

而在这个时候提出减免口赋,着实有点政治正确的感觉。

如此这般想着,唐瑁忽地跪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舅父,何故如此?” 刘辩心中虽心知肚明,却故作一脸糊涂之态看过去。

众人也皆循声望去。

唐瑁见众人目光皆汇聚而来,便开始了他的表演:“陛下心怀百姓,仁泽广布,此诚为社稷之大福、吾等之洪福也。

陛下以苍生为念,欲免口赋,恩泽万民,实乃圣德昭彰之举。

然陛下如此为百姓谋福祉,却独独苦了自己。

陛下克己奉公,心系天下,每每思及陛下之仁德圣行,臣便感怀至深,是以忍不住痛哭流涕也。”

刘辩微微一笑,摆摆手道:“舅父,何至于此,我宫中尚有郎官宫女上千人伺候,哪里会苦。”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点凡尔赛之味,但实际上落在百官耳中,更像是在诉苦。

毕竟先帝刘宏在时,单宫中宦官就有三四千之多,再加上宫女,总数可达万人。

如今天子即位,不断裁撤之下,宫中居然仅仅有千人。

众官员闻此,皆面露感慨之色。司徒卢植叹息道:“陛下如此克己,实乃万民之幸,然陛下之苦,臣等亦感同身受。”

司空马日磾亦道:“陛下为百姓谋福,却委屈自身,此等圣德,令人敬仰。”

太常赵岐捋须道:“陛下之仁德,如明灯照亮大汉,然陛下之清苦,实让臣等痛心。”

光禄勋盖勋更是面色一肃,转头责问唐瑁道:“唐少府,陛下如此为百姓,为社稷,却清苦至此。

你身负少府之职,掌管皇室用度,怎可让陛下如此艰难?

你当自省,当思如何为陛下分忧,如何更好地管理皇室财物,以保陛下生活无忧,方能不负陛下之恩,不负社稷之托。”

这话一出,朱儁心中顿时察觉到不妙,原来说了半天,是要搞我。

果不其然,唐瑁直接激愤地怼了回去:“先帝在时,平准、营造、马匹,此三处大项收入皆收到宫中,即便如此,在平定天下之时,费用依然不足。

如今,陛下感念国事艰难,将平准、营造、马匹三处进项,全部发还本处。不但如此,山川沼泽之税收也皆交给大司农。

逼得太后的永乐少府,都开始行商贾之事。

如今若再减免口赋,臣实不知还能否发得起黄门的俸禄。”

朱儁闻唐瑁之言,面色凝重,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非是臣等不愿为陛下分忧。

如今战事频繁,各方大军调动,粮草军需耗费如流水。

兵甲之制备、士卒之饷银、劳役之费用,处处皆需钱财。

且此次三辅之战虽定,然山东之乱未平,冀州、青州、兖州、豫州、徐州、扬州和荆州的税赋,现在可都没有。

后面战事,开支巨大,实乃让臣等倍感压力。

臣掌大司农之职,虽竭力筹措,却也常常捉襟见肘啊。”

唐瑁见朱儁诉苦,亦不甘示弱,再次开口道:“陛下明鉴,臣掌少府,本就艰难。

如今陛下欲免口赋,少府收入骤减。

皇室用度、宫中修缮、各项礼仪之花费,皆不可缺。

臣亦是绞尽脑汁,却难以维持。

陛下之仁德,臣等深知,然这诸多难处,也实难忽视啊。”

朱儁又道:“陛下,如今各地屯田虽有成效,然要支撑起这连绵战事,依旧艰难。

每有战事,百姓亦受影响,田亩或遭破坏,税赋征收更是困难重重。

臣等为这战事开支,日夜忧心,实不知如何是好。”

唐瑁断然说道:“陛下,少府所掌工商之税,本就有限。

如今陛下诸多举措,让少府更是难以为继。

宫中各项用度若无法保障,亦是有损陛下之威严。

山川沼泽之税收必须返还少府,不然的话,老臣请辞,乞求骸骨归故乡。”

闻言,朱儁的脸色愈发难看,但这个时候,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要是把天子的舅父,堂堂外戚给逼的辞职了,那他这个大司农就算再干下去,那也没什么前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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