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靠兵力无法攻下襄阳,那就只能靠说客了。”
蒯良微微一笑,笑容中满是自信与从容。
刘表微微皱眉,面露担忧之色,道:“我们以宴请的方法,刚刚杀了四十五家豪族首领。
现在又派人去游说张虎和陈生,恐怕不太合适,怎么取信于他们呢。”
蒯良神色笃定,目光透露出睿智的光芒,缓缓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所谓杀鸡儆猴,现在鸡已经杀了,猴虽然胆战心惊,但也知道小命暂时保住。
当然,为了让他们放心,可令蒯越和庞季两人,单骑入襄阳去劝说。
蒯越,智谋过人,善于洞察人心;
庞季,沉稳老练,善于决断。
张虎和陈生都是江夏的贼寇出身,这种人最是多疑好杀,彼此之间肯定不会信任。
让蒯越去劝说张虎,陈说利害关系,并言说庞季去劝说陈生,你要是不投降,万一陈生投降你怎么办?
同时让庞季去劝说陈生,也陈说利害关系,言说蒯越已经去劝说张虎,你若是不投降,万一张虎投降你怎么办?
如此一来,两人必然都会投降。”
刘表听后,不禁抚掌感叹不已,赞道:“妙妙妙。
子柔真是我的谋主啊,荆州的事情就拜托子柔,还望先担任主簿一职。”
这件事情的安排,也再次把蔡家排除在外。
也就是说,在刘表收服荆州的这个项目中,蒯良尽可能的把蔡家排除在外,不让他们参与这个项目。
如此一来,那分润好处的时候,自然也就没有了蔡家的功劳。
那样的话,荆州的第一豪族,自然也就是他们蒯家了。
但想到这里,蒯良不禁眉头微微皱起,按照蔡瑁的性格,骄矜纵恣、自赏自大的性格,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动作。
他可是期待对方能够把性格上的缺点进一步展露,并惹怒荆州刘表,趁机再把蔡家狠狠的踩下去呢,蔡家怎么却没有了动作。
心中微微有些不安,可蒯良一时也想不出来哪里出了问题,于是收拾心神,把精力更多的放在辅佐刘表身上。
……
张虎和陈生听闻刘表的使者到来,心中顿时一阵忐忑不安。
他们在屋内来回踱步,神色焦虑,陷入了深深的犹豫之中。
一方面,孙坚刚刚遭遇大败,且在前线根本无法抽身回来救援他们;另一方面,蔡、蒯、黄、庞等大族都已明确表示支持荆州牧刘表,形势对他们极为不利。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两人决定一定要彼此信任,共同进退。
然后各自回到家中,准备第二日约见使者的事情。
可刚进府邸,管事的苍头便上前道:“将军,家中有贵人拜访。”
“嗯?谁?”
张虎一怔的同时,也是大吃一惊。
“张将军,你已经大祸临头了,还不知道么?”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素袍的男子,信步而来。
“蒯越!”
来人竟是蒯越。
蒯越照例,以说客的经典开头话术开场。
张虎没看过那么多小说,哪里知道这其中窍门,一听大祸临头,当即就吃了一惊,急忙询问起来。
蒯越侃侃而谈:“张将军,如今孙坚刚刚遭遇大败,在前线根本无法回来。
此时你们若继续坚持,失去了强大的外援。
孤立无援之下,恐难抵挡荆州牧刘表的攻势。
将军细想,孙坚自顾不暇,又如何能保你们周全?
一旦刘荆州发兵,你们仅凭自身之力,如何应对?”
“且蔡、蒯、黄、庞等大族都已明确支持荆州牧刘表。
荆州大势已定,你们若执迷不悟,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如今各大族皆站在刘荆州这边,你们若逆势而为,便是与整个荆州的强大势力为敌。试问,你们有几分胜算?”
“刘荆州乃是天子任命,仁德广布,礼贤下士。你们若能归降,刘荆州必定厚待你们。”
一番说法,有理有据,层层递进。先是分析局势,晓以利害,然后描绘前景,诱之以利。
然而,离说服张虎显然还有些距离,他说道:“我们本为贼寇,受孙府君看重,岂能轻易背叛。”
闻言,蒯越道:“孙坚自己都成了叛逆,你现在投降刘荆州,投的乃是天子,你们也就能彻底摆脱贼寇和庶民的身份。后代便是官宦之列。”
闻言,张虎愈发意动,不过还是说道:“兹事体大,容我与陈生商议商议。”
这个时候,蒯越向前一步,小声道:“庞季已经去劝说陈生,若是陈生愿意投降,他会不会直接杀了你,以为进身之阶?你去找他商议,岂不是自寻死路?”
“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张虎大惊失色,断然否定。然而,否定之后,他却是长出一口气,道:“我愿意投降刘荆州,只是怎么保证,他不像杀豪强宗贼一样杀了我?”
蒯越仔细分析道:“所谓杀鸡儆猴,哪里有杀鸡杀猴的道理,刘荆州杀死那些宗贼,就是为了震慑荆州。
现在已经震慑力荆州上下,再行杀戮,那样的话,谁还会投诚?
更何况宗贼行事残暴,势力分散。
你是将军,部下都是你的部曲,若是杀了你,岂不是成了赵慈故事?”
……
与此同时,陈生也是坚决否定:“我和张虎多少年的兄弟,他怎么可能谋害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过,我钦佩庞季你的信义和刘荆州的风雅,便投降了吧。”
......
消息传到刘表处,刘表心中大喜。
张虎和陈生的投降将极大地增强他在荆州的势力。
占据襄阳,那就掐断了孙坚的归路,彻底把南阳和荆州隔绝开来,凭借着汉水的天险,他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更何况,天子的军队还在前线。
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刘表决定亲自前往襄阳城,接受张虎和陈生的投降。
在蒯越和庞季的劝说下,张虎和陈生自然不会托大的在襄阳城等待,而是出城四十里投降。
他们恭敬地向刘表献上了自己的印绶,表示从此归顺刘表。
拿到印绶,刘表也彻底放下心来,对张虎和陈生说道:“两位将军深明大义,本牧深感欣慰。你们放心,只要你们忠心耿耿,本牧必定不会亏待你们。”
在接收了张虎和陈生的投降后,荆州的局势开始朝着有利于刘表的方向发展。
可以说是彻底站稳了脚跟,这前后的时间不过数天,在南阳鲁阳的袁术还在紧锣密鼓的招募士卒和考略粮草。
孙坚正在和张勋、刘勋在构筑防线。
公仇称也终于可以再次动身,准备前往襄阳。
在蒯良的建议下,
刘表表陈生为校尉,表蒯越为襄阳长,暂时驻守襄阳。
刘表则带着张虎继续返回临时的治所宜城。
张虎跟在刘表身后,心中既有着对未来的不安,又充满了期待
蒯良此时有事情要和蒯越商议,便晚走了一会。
待蒯良把他的担忧说了一遍之后,蒯越的眉头深深皱起:“蔡家,蔡家,蔡家......”
陡然,他的眼睛亮起:“不好,蔡瑁有一妹妹!”
闻言,蒯良大吃一惊,随即跺脚道:“不好,不好,蔡瑁一定是早就开始谋算,我们大意了。”
这种感觉就是你冲锋在前,眼看要打败竞争对手,谁知道竞争对手忽然变成董事长的亲戚了......
“子柔,你不该留下,应该陪在府君身边。”
“唉!”
蒯良一声长叹,“这种事情,就算是我在身边,又如何阻拦?”
......
刘表带着队伍先行出发,一路上旌旗飘扬,士兵们士气高昂。
他们沿着蜿蜒的道路前行,马蹄声在大地上回荡。
“我刘景升如此手段,恐怕天子也会震惊不已吧!”
刘表想到得意处,不由得抬起头,看着旁边的沔水,不由得心潮起伏,想作诗一首。
就在这时,迎面一阵马蹄声传来。
仔细看去,却是蔡瑁。
蔡瑁骑着一匹骏马,英姿神武。
看到此人,刘表微微一笑,蔡瑁自从第一天被他打压之后,已经有好几天没有露面。
不成想现在倒来了。
对于蔡瑁,他并无什么喜好讨厌,作为州牧,要做好的就是制衡。
现在蒯家有点势头正猛,他自然要扶持一下,原本想着是扶持庞家还是黄家,现在倒好,蔡家送上门来了。
蔡瑁来到刘表面前,恭敬地行礼道:“刘使君,天色已晚,家就在附近县中,家母在堂,恳请使君到家中一叙。
士卒正好歇息在城外庄园中。”
“长者相邀,不可辞也!”
刘表闻言,也就顺水推舟的应允下来。
更何况,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大军宿在庄园里,也确实更好。
队伍在蔡瑁的引领下,朝着己国县进发。
沿途的风景如画,青山绿水相映成趣。
但刘表此时却无心欣赏,他的心中思考着荆州的未来局势以及与蔡氏家族的关系。
蔡家的府邸气势恢宏,朱红色的大门高耸,门槛厚重,尽显蔡氏家族在荆州的显赫地位。
荆州牧亲临,蔡家自然是阖家老小皆出门相迎。居于首位的,乃是故东莱郡太守蔡伯起,他作为蔡家名义上的族长,神态威严,目光中透着睿智与沉稳。
刘表缓缓走近,一种庄重肃穆的氛围扑面而来。
踏入大门,庭院之中,花草树木皆修剪得整整齐齐,宛如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蔡氏家族的严谨与自律。
一时之间,宴席摆起,众人先是谈论起天下大事,言辞激昂,各抒己见,仿佛要在这话语之间勾勒出天下的风云变幻。
随后,又开始风评人物,对各路豪杰名士评头论足,话语中既有钦佩,也有审视。
夸的最多却是当今天子刘辩,聪慧英武,其实有其祖光武之风,中兴汉室似乎并不是不可能。
当然,也有不少人持反对意见。
酒至酣处,蔡伯起关切地问起刘表的家眷子嗣。
刘表微微叹息,说道:“拙荆去岁亡故,三个犬子都在雒阳宗正府。”
话语中满是惆怅与牵挂。
蔡伯起,也就是蔡瑁之从父,一听此言,立刻趁势说道:“牧守在外,身边还是有人照顾为好。
荆州牧肩负荆州之重任,若无人在旁悉心照料,恐诸多不便,也让我等忧心不已啊。”
他的眼神中满是关切之意,话语诚恳至极,每一个字都饱含着真挚的感情。
这时,蔡瑁趁机进言:“刘使君,吾妹蔡妍年龄正好,温婉贤淑,知书达理,定能照顾好使君。使君为荆州殚精竭虑,身边当有贴心之人相伴。”
刘表听了他们父子的话,陷入了沉思。
他心中如明镜一般,深知与蔡氏联姻,对自己在荆州的管理有着极大的好处。
一方面,可以巩固与蔡氏家族的关系,获得他们的全力支持,让自己在荆州的统治更加稳固;另一方面,自己孤身一人在荆州,确实也需要有人照顾日常起居。
而且,蔡瑁父亲的妹妹,是前太尉的妻子,蔡瑁的姐姐是黄承彦的妻子。
如此一来,倒也不算委屈自己。
不过,刘表还是谦虚道:“固所愿尔,只是我年岁已大,恐委屈了令妹。”
“使君说哪里话,正所谓有志不在年高,使君文采飞扬,武功过人,乃是英雄。
家妹欢心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委屈?” 蔡瑁心知刘表是在谦虚,于是继续劝说道。
蔡伯起也连忙说道:“使君放心,此乃天作之合。”
......
很快,刘表与蔡氏家族的联姻之事便在这次交谈中初步定下。
接下来,蔡伯起以年岁大、不胜酒力为由退去了。
酒宴散去,自然是刘表和蔡瑁要商议如何分配荆州的大事。
换句话来说,就是蔡瑁能给刘表什么好处,刘表又能给蔡瑁什么好处。
荆州表面看似站稳脚跟,实际上还是一片乱象。
刘表控制的不过是襄阳及其附近几个县,而且关键的是还没有嫡系的力量。
蔡瑁和他结亲,也就算是半个嫡系了。
接下来,怎么在最快的速度拿下江夏郡、南郡的南部以及长沙四郡才是关键。
要想真正掌控荆州,军事力量至关重要。
于是,在蔡瑁表示蔡家可以拿出两千僮仆和宾客,编入军中,自备粮草的时候,刘表也就果断许诺,暂表蔡瑁为江夏太守。
让蔡瑁和陈生两人联军去攻打江夏郡。
而江夏郡的太守刘祥还在南阳,又带走了江夏郡大部分的士卒,这件事情差不多就是白捡的功劳。
只要拿下江夏郡,蔡瑁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江夏郡的太守。
天子刘辩阻隔在雒阳之地,来当牧守的时候,本就给了刘表专断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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