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连绵的船队靠近了丹水县。
船只吃水颇深。
除了当中的大船,周围来回的小船穿梭,还有几艘艨冲护送。
甲板之上,一个个的甲士目光冷峻。
领队的是袁术的心腹,名叫苌奴。
自从桥蕤从武关攻入三辅之后,催促粮草的信便是一封又一封。
有人和袁术进谗言,于是袁术心中疑惑,便分批少发。
前几日,桥蕤遣李业返回南阳。
李业一番哭诉和劝说之后,袁术终于决定多发一些,于是安排心腹苌奴,运送三万石粮食前往三辅。
甫一抵达丹水县,苌奴就收到了丹水县长的请柬。
还有前来劳军的乡绅,他们都带着牛羊猪,挑着酒。
苌奴大约三十余岁,是袁家从小培养的将才,最是忠心,他拿着请柬,疑惑道:“丹水县县长,怎么如此客气呢?”
一旁的随从恭维道:“那还不是听闻了将军的大名,那县长张仲景可是南阳大世家张氏。”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儒士服,头戴进贤冠,手拿书本在看的男子,走出船舱。
他闻言,开口道:“张机张仲景,那长安的前太尉张温,也是南阳人,两人不会是一个宗族吧。”
苌奴神情古怪,道:“军师的意思是?”
此人正是回来催粮食的李业,之前和桥蕤一起去攻打三辅的。
李业一边翻着书,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我们只管运送粮食,其他的,还是不要生乱子的好。
“嗯,军师都说了,这张仲景,恐怕没有安好心,与我回了他!”苌奴点点头。
随从疑惑道:“张家的族地在南阳,恐怕他们不敢吧!”
苌奴摆手道:“小心点好。”
......
消息很快传到了县寺,张机得知之后,连忙去找刘表商议。
“这,袁术的部将,很是警觉么?”
刘表吃了一惊,“既然如此的话,仲景你就不要出面了,我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这?”
张机还指望着立了功,不再做官呢......
刘表解释道:“袁术麾下部将如此警觉,万一消息走露出去,我唯恐袁术杀戮你族中人。”
张机仔细一想,确实如此,便依言点点头。
其实之前的安排,也只是他出面把押运粮食的人灌醉,然后刘磐等人趁机杀人行事,去占据武关。
现在苌奴不愿意来,刘表就得再想其他办法。
如果还让张机硬上的话,一旦事发,那袁术必然会屠戮张机在南阳的族人。
“接下来,我做些什么呢?”
“收拢豪强,演练士卒,关注南阳袁术的动静。”
两人一番商议后,刘表悄悄离去。
待返回一处宅院刘表提笔写了一封信,让人快马加鞭,从小路送往雒阳。
自己则是带着几名随从悄然出城。
......
丹水穿于秦岭之中,在一些山沟处也冲刷出类似平原的沃土。
其中自然也就有了人居住,太平时节,倒也平安。
乱世一起,盗贼四起,乡里就只能结寨自保。
若是贼寇多了,乡里人就只能迁徙或者加入贼寇之中。
从丹水县沿着水路向上游七八十里路,有座大头桥,上铺杂草,加之该地险关隘口,故取名“草桥关”。
这个也就是后世的荆紫关。
荆紫关内有一块沿着丹水的平坦地带,两侧山岭陡峭。
此时属于南阳郡丹水县。
但是在后世,为湖北省十堰市、河南省南阳市淅川县、陕西省商洛市商南县三省交界点。
其中贼寇横行,藏着不知道多少百姓。
苌奴此行有民夫千人,精兵五百。
艨冲正行之间,忽然前方一个红色的小船“赤马”顺流破浪而来。
船头的汉子,赤着上身,露出精壮的肌肉,他一个纵身,便从赤马上跃到了艨冲之上。
“将军,前方水路被堵了。
有贼寇约两千人,护佑左右,若是不将之剿灭,我们恐怕无法通行!”
“哼,宵小贼寇,不知道我的厉害。”
苌奴当即传令备战。
待到跟前,果然见,丹水中大量船只相连,堵塞水道。
而左右两岸,各自约有一千余贼寇。
不过说是贼寇,其实更像是流民,他们面黄肌瘦不说,身上穿着的衣物也是破烂不堪。
当然,最搞笑的是他们的兵器和防御。
盾牌明显都是圆木钉在一起,粗制滥造。
兵器更是五花八门,有钢叉,有铁锨,有榔头,有锄头,有斧头,甚至还有短刀。
最多还是拿着木棍,把一头削尖,当做木枪的。
不过,也有几个拿着环首刀和长矛的,在人群中大喊大叫,趾高气扬,显然是头目一样的人物。
再远一些的地方,还有人拿着弓弩,骑着矮脚马。
看到这一幕,苌奴不由得哈哈哈大笑起来:“这说是贼寇,实则不过是暴民罢了,别看他们有两千众,某只需两百精兵,就可破之。”
说着令人把船队靠近水边,自己带着两百精兵杀了过去。
然而双方距离还有一百多步的样子,那千余人便哄的一声向后散去。
“哈哈哈哈!”
苌奴大笑一声,带着精兵又追赶了二百多步,这才返回,他又通过草头桥去驱赶对岸的贼寇。
果不出所料,对岸的贼寇同样一哄而散。
见状,苌奴就令人传民夫前来拆除那些勾连两岸的锁链和船只,同时,还要搬去水中的一些杂物。
“杀,杀!”
然而,命令刚下,原本逃走的贼寇,又闹哄哄的杀了过来。
外围几个拿弓箭的,还对这边一阵抛射。
虽然没有伤到人,但还是令苌奴非常的恼火。
于是,他率领两百精兵再度追过去,对方又乱糟糟的逃了。
“无耻小贼,某定不饶你!”苌奴大怒,这次带着士卒连追里许地,亲自射杀了三名贼寇。
不过在对方逃入一片山沟后,他还是谨慎的下令撤兵。
谁知道刚一回来,就看到对岸的贼寇,在隔着水扔石子,射箭,还有胆大的通过草头桥,跑到了这边。
“可恶!”
苌奴脸色铁青,一箭又射杀一人。
见苌奴返回,对岸的贼寇又乱糟糟的逃入山林中。
这次,苌奴没有追,来来回回好几次,他麾下这些精兵已经有些气喘吁吁。
他带人返回了船只上。
“雕虫小技,想因我入山林中,再以伏兵击杀,这些贼寇,居然也知道示敌以弱和伏兵之计。”
苌奴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现在的问题在于,他不彻底赶走这伙流民,对方时不时的来骚扰,他就没法安排人去拆除丹水中的障碍。
不拆除障碍,就没法通过。
随从建议道:“既然如此,那就去请军师吧。”
不多时,李业信步而来,他衣衫飘飘,手中还拿着一卷书籍。
他原本以为自己学富五车,没有什么问题能难倒自己,但是这次三辅之行,他还是发现了不少短板,于是随身携带书籍,但有闲暇,便拿出来看一看。
“军师!”
苌奴上前,把事情讲了一遍。
“这还不简单,分做两队,前后接应就是。”李业正好看到类似的计谋,当即自信的说道。“贼寇武器太差,根本不足为虑。
你令人带两百精兵追杀,自引两百精兵在后接应。
待其伏兵杀出,你反向包围,两面夹击。”
“可是这边?”
“你放心,此处虽然只有一百精兵,但还有一千民夫,那些贼寇,比民夫又能好到哪去。
我会令人沿着岸边兴建营垒,便是有三千贼寇,也无法攻破。
实在不行,我们直接离岸顺流逃回丹水便是。”
苌奴:“......”
你们可以逃回丹水,某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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