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隶校尉部,弘农郡。
新任太守刘表的姿态摆的很低,他在郎官杨懿的带领下,先是去弘农杨家拜访了杨家的族长。
随后在杨家的号召下,邀请弘农郡的各大豪强大族饮宴。
张琰刚刚返回弘农郡,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莫不是泄露了消息?”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在脑海,就被他轻笑着打消。
如果天子这边得知了消息,恐怕第一时间就会大军杀到弘农郡,收捕他张琰。
想到这里,他回道:“回禀府君大人,就说我们张家会准时赴宴!”
在弘农郡,首屈一指的自然是杨氏。
他张氏虽说名头不如杨家,但更重实际好处。
不像杨氏,既要清名,又要实际好处。
所以杨家虽然家大业大,在中枢人才辈出,但在弘农郡,私底下的凝聚力杨氏是不如他张氏。
“此次宴会,倒是要试探新任太守一番。”
......
与此同时,御史中郎刘备,却是一副白身的打扮,在市集中来回穿梭。
“哈哈哈,大爷,吃了没?”
刘备掂起一个大饼,扔下两枚五铢钱,那地道的弘农本地腔,比本地人还像。
“嘿嘿!”
卖饼的大爷,脸上笑出了褶子:“后生看着面生啊?”
“俺走南闯北,贩马走私,东西倒腾。
难得回老家一趟。”
刘备说着,左手拿着大饼,一口下去,就吃了小半。
“后生啊,慢点!”
卖饼的大爷递过去一碗水。
“谢过大爷啦!”
刘备毫不客气的接过海碗,仰头便是一大气,咕嘟咕嘟。
“这娃啊,一看就是游侠四方,饭都吃不饱的,还充什么白身!”
大爷哈哈笑着,不过瞧对方豪爽,倒也是很有好感。
好感归好感,但在大爷这里嘚瑟是不行的。
真走南闯北,贩马走私,还会来俺这里卖大饼吃?
于是又包了三个大饼,道:“两枚五铢钱,得四个大饼,俺也不占你便宜!”
“这说的甚么话,大爷,这碗水不算事啊!”
刘备也不拿大饼,“实话告诉你,俺真的是贩马的,现在兵荒马乱的,这可是好营生。”
“嘿嘿,这倒是,不过兵荒马乱的,你这小身板可不行。”
大爷依旧是和煦的笑容,却是一副我不拆穿你,我就不是你大爷的样子。
刘备的身高,说矮不矮,但说高也不高。
而且他走马遛狗多了,身形也不显魁梧。
“大爷,告诉你个秘密!”
刘备一副老子就和你杠上了的表情,“这马啊,公马和母马其实很好区分,只要看牙齿就行,公马的牙有四十颗,母马有三十六颗!”
大爷不屑的撇了撇嘴:“要分公马还是母马,还要费那差事,掰开嘴咬了咋办?
直接往胯下里一瞅,不就清楚了!”
“这倒也是。”
刘备尴尬的笑了笑,又梗着脖子道。“这天下间的马,最好的乃是幽州的马,所谓幽州骑三千,策马荡中原。
要想买到幽州的好马,得从中山国经涿郡到上谷。”
“嘿嘿!”
大爷两眼亮起,道:“你个娃儿,知道个锤子,这天下最好的马,是河西的神骏!
这要想买到河西的神驹呢,得从崤函道,经俺们弘农,到京兆尹。
左将军的三河骑卒,那可是天下有数的精兵。”
刘备毫不退让,道:“公孙中郎将的白马义从,才是天底下最强的骑兵。”
“哎,俺说你个后生,咱都是弘农人,你为啥老说幽州人好呐,欠锤不是!”
大爷也来了火气,直接撸起了袖子。
“哎,老孙,来四个大饼!”
这时,旁边有个熟客瞧着气氛不对,连忙上前岔开话题。
“不卖!”
老孙牛眼一瞪,“今天不给这后生掰扯过来,俺这饼摊子就不卖了!
白马怎么了,天底下哪里没有白马!”
“是啊!”
这时,不远处一名正在经过的人开口道,“今早刚看到张大家骑着一匹纯白的神驹,说是来自西域的照夜狮子白。
通体上下,一色雪白,没有半根杂色。”
“哼,那算个锤子!”
刘备直接盯上了那人,“俺可是见过公孙中郎将的,他麾下得有一千白马,个顶个的,得有这么高!”
那人倒是莞尔起来:“许是真的,但俺没见过。
不过张大家那匹白马,可真的有一丈高,看起来比老虎还恐怖!”
这时,被抢戏的卖饼大爷大声道:“后生,你可不是贩马的么,还不问问这马哪里的来路!”
“嘿嘿,这倒是嘛,谢谢大爷啦!”
刘备挠了挠头,一副才想起来我是马贩子的模样,上前道:“兄台,看你面善,好像在见过啊,你是哪里人?”
那人笑道:“兄台,可别听那老货闲扯,俺就是个打渔的,哪里知道什么贩马的来路。
不过,你若是想贩马,可要先问问咱们弘农郡的张大家,不然,这路可走不通。”
“谢谢兄台,来,俺请你吃大饼!”
刘备说着自饼摊上拿上两个大饼,塞进那人的怀里。
......
不多时,刘备、士仁和苏非三人汇聚于一处酒肆之中。
三人要了一个靠近窗边的小案,相互讨论起来。
听着士仁打探来的铁铺消息和苏非打探来的木材和牛羊贩卖消息,他的神色逐渐清晰起来。
“这事......”
“我心中已有定计,咱们去拜会新任的太守刘表。”
刘备起身。
士仁小声道:“刘君,咱们兄弟跟你走南闯北都不怕,可如今做的是什么营生?
这脏活如酷吏一般,那日后肯定是要被清算的。”
“嘘!”
刘备瞥了士仁一眼,“你放心,有什么事情,自有我来承担。
你不想做这个也可,云长那边早晚缺人,我和他手书一封,你去找云长吧。”
士仁摇摇头,道:“刘君,某是什么来路清楚的很。
不但是某,就算是云长,就算是苏非,在世家豪强眼中,好听点叫宾客,不好听的便是家奴。
某这是忧心你啊!”
刘备笑了起来,拍了拍士仁的肩膀,道:“放心吧,你都能看到的事情,我又岂能看不到。”
......
弘农郡、府衙的一处密室中,刘表接见了刘备。
“昔日在大将军府一会,不期今日如这般相遇,景升兄已贵为两千石,实在是让小弟羡慕啊!”
刘备客客气气的向刘表行礼。
刘表非常热心的把刘备搀扶起来,道:“玄德如今为御史中郎,那才是真的圣眷。更何况令师贵为三公司徒。”
一番寒暄之后,两人又叙说起家谱。
刘表的祖上是鲁恭王刘余,是汉景帝刘启的儿子。
刘备的祖上是中山靖王刘胜,也是汉景帝刘启的儿子。
东汉光武帝刘秀的祖上,也是汉景帝的儿子,是长沙定王刘发。
说两人是汉室宗亲,那没有毛病。
但实际上传这么代下来,已经完全不值钱了,像刘备刘表这样的汉室宗亲,扔根棍子都能砸到一片。
但两人说的高兴,于是也就约为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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