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令,东汉置一员,六百石,不再撰史,专掌天时、星历,每年岁末发布次年年历。
也就是天文学家,兼职算命......
“此乃五行之尸妖。”
太史令单甫气质缥缈,衣角若有若无的舞动,眼神明亮如星辰,似乎看透了人世间的一切。
“偃师邑中有尸乡,原本乃是殷汤的都城,其败,人死不可计数,尸堆如山。
后人居于此,故名尸氏,那时便已成妖,但只害王侯。
据《左传》记载,昭公二十六年(公元前516年):‘刘人败王城之师於尸氏’。
高祖时,召齐王田横至洛阳,田横行至尸乡自刭。“
闻言,何思惊惧的脸色煞白,道:“那昔日举我讨要偃师邑之人,罪该万死!”
单甫摇了摇头,却不说话。
何思问道:“太史公有何高论?”
单甫长叹一声道:“尸乡虽妨,却只妨王,昔日太后未称制,是故无恙。
自称制时起,尸妖才起啊!”
何思手脚发抖,道:“那我大兄进欲诛杀我之近臣,我仲兄苗与进兵相互猜疑,自相攻杀,近臣亦被杀数千,都是此尸妖作祟?”
单甫长叹一声道:“原本尸妖并无此威,奈何此事还有射妖啊!”
旁边的太史丞王立,补充道:“孝灵皇帝光和中,有雒阳男子夜龙,用弓箭射北阙,被卫士抓住拷问。
说‘生活贫困,活不下去,所以买弓箭射天子’这正是射妖啊!”
何思疑惑道:“这不是人么,怎么又是射妖?”
单甫解释道:“太后可曾听闻有人名‘夜龙’者,又可曾听闻贫困的活不下去,还能购买昂贵的弓箭?
这射妖就是北阙动乱,车骑死于此的预兆啊!
太后,这偃师邑不能要了。”
“为了天子,不要便不要吧,只是赏赐给谁才好......”
两个神棍一番捣鼓,何思已经六神无主。
“太后,尸妖已成,这偃师邑送人也已无用!”单甫谏言。
“如此,该如何是好?”
单甫阖上双目,在太后焦急的眼神中,却不再开口。
就在太后愈发焦灼的时候,一侧的王立开口道:“启禀太后,天子为天下共主,尸妖妨制,却不伤万民。
这偃师邑,送给谁都不合适,不若归还社稷天下。
如今天下动荡,妖孽层出不穷,以偃师邑为社稷屯田平四海,则妖孽互灭,陛下和太后自然无忧。”
他刚说完,双肩之处忽然渗出殷红的鲜血,绚艳如红日。
看到这一幕,原本还有些疑虑的太后近臣及池阳君等,无不震惊莫名,信以为真。
一个个反而劝说起太后何思来。
何思愧疚道:“既然如此,便把偃师邑归于社稷,由天子安排吧!”
......
几乎同时,昏迷不醒的刘辩忽地一个激灵,睁开了双眼。
“圣上,你醒了?”
床帷边,是双眼已哭的红肿唐雪,此刻见刘辩一抖后便睁开双眼,不由得惊喜道。
“渴了。”
刘辩嘴唇发干,苦涩的说道。
实际上渴是一方面,愧疚之心是另外一方面。
毕竟演这么一出戏,从后世的眼光来看,无异于骗老妈的私房钱,骗老婆的眼泪。
不过这些复杂的情绪一闪即逝,刘辩的目光已经恢复了清明。
只有站的稳天下,才能保护所有的人。
若没有强大的实力,这些所谓的财物,恐怕更是催命的符箭。
听到刘辩的醒来,太后何思少不得又进来安慰一番。
她现在以为自己封地的原因导致天子受到尸妖作祟,是以反而对刘辩充满了愧疚之心。
听说何思要把偃师邑退给社稷用作屯田,刘辩自然连称不孝的坚决不允许。
最后在何思一番劝说下,又把太史令单甫和太史丞王立喊进来佐证尸妖一说,如此才劝的天子回心转意。
鉴于太史令和王立这种类似救驾的功劳,刘辩当即开口。
升太史令单甫为太中大夫,加侍中衔,升王立为太史令。
刘辩见时机正好,于是道:“阿母,我最近有一个想法。”
何思笑着安慰:“我儿有什么说便是,你现在可是天子。”
刘辩深吸一口气,开头:“其实朝廷衰弱,主要还是没钱。
大汉的钱,几乎都流入世家豪族之中。
社稷的钱,连大的军事都供应不了,如太平道之乱和凉州叛乱,所用钱粮,甚至要先帝的私房钱。
如今准备平定河东白波军叛乱,用的也是抄没近臣家资。
但凡再有点叛乱,我们只能双手一摊,大司农靠不住,就只能把权力下放给州牧。
州牧有钱有兵,那就是祸乱的根源。”
何思叹气道:“儿何故说这些,我还有些私钱......”
却是以为刘辩还要要钱。
刘辩忙道:“阿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在想,现在平准、田赋、山川沼泽税收基本都是交给大司农,算赋和口赋又被减免大半。
皇宫的收入,大大减少。
而市集手工和商贾的税收,却是在少府这一块。
所以,我如果能推动商贾,发展商业的话,那收的税赋自然也就高了。”
何思点点头:“儿说的极是,我素来瞧不上那些名门望族。
自己吃穿不愁,却打压商贾,说什么士农工商。”
这话说的没毛病,毕竟何进以前卖过猪肉,是东汉时正经的屠夫,只是不知道这名头不知道怎么被张飞给抢了。
何进若是不卖肉赚钱,也无法送礼,不送礼也无法勾搭上宦官。
不勾搭上宦官,也无法把何思送入宫中。
回头瞅瞅,何进的一生,还真的是屌丝逆袭史——三国末年,如果从一个杀猪的变成权倾朝野的大将军。
以后世论,那也是小商贩变成了副总统,比鱼贩子高启强强多了......
刘辩把这些杂念丢到一边,继续道:“所以呢,我准备安排毕岚负责商贾之事,然后招收一些大的想做官的商贾。
用高官厚禄,换取他们在毕岚下经营皇商,如此既可以增加少府的进项,又可以赚钱。”
何思听的心怀大慰:“我儿真是聪明,皇商行走四方。
那些地方州县的官员,便是吃拿卡要,也要收敛八分。
如此商贾要好做的多,钱来的更多更快。”
刘辩点头,何思的眼光还是可以的,只是何进钢丝没走好,害人害己。
“但是,若他们真是皇商,那些士大夫们,少不得又要上奏,说我与民争利。
我意,不若不做皇商,而做后商,以阿母的名义,永乐少府毕岚主持,招收一些一千石的永乐仆来经商。
如此他们拿着社稷的俸禄,却给我们家赚钱,岂不美哉。
若是那些士大夫们上奏,我也可以以孝的名义,把他们怼回去!
阿母,赚了钱,咱们五五分账。”
“你来赚钱,却让阿母背锅!”
何思忍不住笑骂起来。
......
太后离去后,毕岚疑惑的询问道:“圣上,你不是说给太后一成利润么,现在又说五五分账?那......”
刘辩瞥了毕岚一眼,无语道:“这还用我教你?
现在我们既是裁判,又是球员,这点办法没有。
假设你们赚了100钱,那就缴税缴纳80钱,剩下的20钱我和阿母一人一半!”
毕岚顿时恍然大悟,商贾的税收,可是要缴纳给少府的,也就是皇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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