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师的,推荐自家门生为官,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卢植却是面色严肃,道:“公孙瓒也是刘讳宽公的门生,今在幽州为讨虏校尉,兼辽东属国长史。
刘德然在涿郡为吏,高诱正在雒阳治学,不愿为官。
刘备现在雒阳,臣已辟其为椽属。
因其擅长音乐,日前官宦犯事者家眷中的女子,由其安顿,并训练歌舞。”
啥?
刘辩一愣,差点笑了起来。
这个后世的昭烈帝,目前负责管理犯人女奴们的歌舞训练。
刘备现在管的算是教坊司吧......
想来历史上对其的评价,喜欢音乐,新三国中“接着奏乐,接着舞”的台词,倒也是空穴来风。
刘辩开口问道:“我听人说刘备勇武过人有谋略,曾鞭挞督邮。
又攻打贼寇有战功,被立为下密丞,怎么又在雒阳?”
闻言,卢植的眉头深深皱起。
田丰开口道:“鞭挞督邮、弃官而走,可谓是无德,性格刚烈。
诚如许子将之评说曹孟德,此乃世之枭雄!
依我看,刘备此子,也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
闻言,卢植脸色微变。
枭雄,可不是什么好词。
而且是被侍御史出身的田丰认证。
这个田丰,你丫的现在是黄门侍郎,不是侍御史了,好不好。
卢植腹诽不已。
随即沉吟后,决定拯救一下:“启禀陛下,刘备乃是汉室宗亲,父亲早逝,所以性格野了些,臣定会好好教训......”
“不用了!”
刘辩摆了摆手,“此等人物,正应该多读经书,有才无德怎么行?
他既然没有了亲父,我便是他的君父,嗯,先收入三署郎做个郎中!
嗯,传信涿县官吏,把刘备的母亲、家眷,都迁到雒阳来,暂时安置在永安宫。”
闻言,卢植愣住。
刚才的感觉都要砍头,怎么忽然变成升官了,进三署郎为郎中,这是亲待啊......
想到十三四岁的天子,自称是快三十岁的刘玄德君父,他心中不由地有些想笑,也替这个小门生高兴。
当然,他有点想不明白,于是拱手道:“臣谢圣上体恤。”
刘辩开口道:“卢卿且继续。”
刘备不是爱跑么,朕把你的家安顿在雒阳,看你怎么跑......嗯,回头还要安排潘隐派人跟着去,顺便把关羽和张飞的家眷也迁徙过来。
卢植接着道:“第六策,尊尧:按时对郡守刺史进行考绩。
第七策,御下:杜绝设宴请托之类的恶习,责成三公九卿和州郡地方办好荐贤之事。”
“都准了,尚书台要把这七策细化,形成具体可操作的条文。”
刘辩大手一挥,一锤定音。
卢植的进策,和荀彧不同。
荀彧的策略比较有针对性,直面的去解决问题,可以说是对症下药。
而卢植的进策,则是纲领性的,就是不管现在的病,我只好好的锻炼身体,等身体好了,病也就不存在了。
见卢植洋洋洒洒说了半天。
司空崔烈有些坐不住了,他开口道:““凉州叛乱虽然势大,但王国被退之后,余众四散,皆不成气候。
此番,若是能够安定董卓旧部,可令之远征,讨伐叛军。”
崔烈之前在凉州问题上吃过亏。
当年崔烈刚刚花了五百万钱买到司徒位置的时候,曾经建议朝廷放弃凉州。
结果被议郎傅燮一顿狂喷,导致脸面无存。
现在被卢植拿出国策级别的纲领,他若是不说点什么,恐怕以后只能唯卢植马首是瞻了。
但无论说什么,都不可能比得上早有准备的卢植。
于是,他刀走偏锋,开始拉拢起盖勋。
盖勋,是凉州最西边的敦煌郡人。
而且太尉皇甫嵩,是凉州朝那郡人。
他此举也就相当于拉拢到皇甫嵩和盖勋,如此才能在朝堂上与卢植分庭抗礼。
“不妥。”
光禄勋盖勋,显然没有接受崔烈的好意。
“凉州偏远,远征耗费钱粮太过。
如今缺乏兵马和粮草,根本无法远征。
臣议休养生息,待兵精粮足之际,行卫青、霍去病之功。”
“如何休养生息呢?”
刘辩正想着怎么顺其自然的说出开上林苑的事情,就遇到了枕头。
闻言,众人默然,天下间的土地就这么多。
现在土地基本都在豪强大族的手中,想要休养生息,谈何容易。
“陛下当以身作则!”
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田丰越众而出,两只眼睛瞪得极大,颇有盖勋刚直的风范。
众人:“......”
之前盖勋刚直,那是因为自觉快死了,你田丰刚直,想干什么?
知道你是侍御史出身。
不过很多人好整以暇,想看看天子如何处理这种铮臣。
果不其然,刘辩眉梢挑起,一副愤怒不已,却又忍气吞声,装作要纳忠言的样子,道:“田卿尽可道来。”
田丰梗着脖子,挥着手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国家欲要收回凉州,需要足够的粮草才行。
当今之计,天灾不断,庶民饥荒。
而要足够的粮草,只有军中屯田一策。”
“军中屯田?”
屯田一策,自古有之,并不是三国时曹操势力首创。
早在汉文帝时,就在晁错的建议下在边疆屯田。
汉武帝时,卫青和霍去病在西域屯田,吏民有五六万。
......
“田卿所言甚是,只是,在哪里屯田?”
刘辩开口问道。
田丰道:“陛下当以身作则。”
闻言,刘辩终于有些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厉声质问道:“为何要朕以身作则呢?”
田丰振振有辞:“天下田地有数,正所谓率土之滨,莫非王土。
然则,天子据有万地,却不思抚恤万民,空有上林苑数万顷田野,做畋猎之用。
以臣之议,当开上林屯田,令左将军所部于上林苑处屯田,以补军用!”
“什么?!”
刘辩大吃一惊。“让朕把皇家园林用作屯田!”
比刘辩吃惊的,是盖勋和马日磾。
田丰看似对天子开炮,伤的却是三辅之地的豪强大族。
两人瞪大眼睛,若不是身处宣室之中,恨不得抽田丰一个耳刮子,再骂几句:“小贼,知道你是好心,但不要误伤队友啊!”
扶风人,太常马日磾脸色铁青,有心要指着田丰的鼻子呵斥他包藏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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