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步走进了云幽大殿,看着坐在正上方的东方尊者,龙筱幽悠然的坐在一旁。
半晌,东方尊者淡淡笑道:“一直以来,你我之间可以说是半斤八两。可你最近搞出的事,却着实让我大感意外啊……!”
龙筱幽漠然道:“我让人来通知你的时候,你便应该有所准备了……”
东方尊者点点头道:“话是不错!可按常理说,此时你仍不该来的……!本来你要屈尔君不难理解,但前提应该是你是一个心胸狭窄,瑕疵必报的人,可你明显不是!而你还说要南方门下的两个弟子,这就明显是两者间必定有一方是于你有利的。加上南方近来一直对我敬而远之,什么都是敷衍了事,我便不难想到他恐怕已经与你联手了。所以我才会急于去消灭内奸,却不想你竟然来的这么快……”
龙筱幽皱皱眉,不免暗暗自责思虑不周,以致累南北两方惨遭灭门!
东方尊者叹口气又道:“另一见我没能想到的是,你的修为竟然进步得这么快……!”
龙筱幽淡然一笑,东方尊者凝视了他好一会儿,突然沉声问:“龙筱幽,你身上的两件衣服是从何而来……?”
“与你何干!”
半晌,东方尊者眼中凶狠神色一闪,冷笑道:“原来你已经过了生死劫数,难怪没见你身上的堕落暗羽!哼……”
这一下,龙筱幽心里不由奇怪,看看上面,又看看自己的衣服!
东方尊者冷笑道:“原来你还不明白这两件衣服的来历……!哼!没想到我讨好了他那么久都没肯拿出来,却竟然给了你……”
龙筱幽沉吟着,东方尊者又道:“我也不怕告诉你,你里面的长衫便是神天,而外面的紫帛便是魔天……”
龙筱幽惊讶的看着自己身上的两件世间奇宝,没想到竟然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却也奇怪问:“那你为什么又告诉我……?”
“为什么告诉你……?”东方尊者冷笑道:“龙筱幽,你以为我只是那种狂妄自大,利欲熏心之辈吗?这等至宝乃具识主之能,既然你可以穿的起,自然它们已经认了你。况且我事实上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得到它们,只想找到以后毁掉,不要让你得到就好了!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渡过了生死劫数,更没想到你竟然能同时具备神魔两道的天赋……!”
龙筱幽默然片刻道:“你的确强过别人很多,可惜却甘心堕落……”
“我找你来不是想听你教训的……!”
很明显见到龙筱幽身上两件神衣,东方尊者的心里很不舒服,平静了一下心情又道:“龙筱幽,今天找你来,我是想和你做个交易的……”
“什么交易……?”
东方尊者沉吟片刻道:“龙筱幽,我逼死天星,又杀了天帝释和至圣天尊,怎么你也是不可能与我善罢的了……”
“知道最好!”
东方尊者也未在意,接着道:“你不会肯放过我,而你既然是我面前最大的阻碍,我也不会肯放过你的……。可是龙筱幽,你现在有把握胜过我吗……?”
龙筱幽冷笑道:“本来是没有的,毕竟生死劫数的修行我始终不如你深厚。可是现在我有了神魔天,还会怕你吗!”
东方尊者微笑道:“不错!你有幻梦神剑和火凤神剑,加上神魔天,本来应该可以说是举世无敌了!可是,你敢同时使用两把神剑吗……?那么,你也应该能了解两件神衣的危险了吧……!”
龙筱幽心里微微一惊,暗暗吸口凉气,想起自己每次想同时使用幻梦和火凤的时候,身体都会像同时受到来自不同源头两股巨力的压迫。所以,每次他都会让火凤神剑自行行动,自己则只使用幻梦神剑对敌。
想想应该是火凤神剑乃是至正之物,可幻梦神剑只能说是亦正亦邪,两物难以相容。那现在说起来,神天和魔天恐怕也会有这样的弊端也是很可能的!
见他脸现沉思,东方尊者缓缓道:“龙筱幽,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现在如果和我打起来,你自己根本得不到什么好处。而且,你身上的宝物虽然厉害,但单取其一绝难胜我。若是共用,又恐怕会反受其害……”
龙筱幽淡淡反问:“若是我反受其害,不是正中你心意吗……?”
东方尊者摇头叹气道:“哎!你我有一个很大的共同点,就是同样的谨慎!毕竟你现在拥有的宝物太强大了,即便会反噬你自己,可我也没有把握能抵挡你破釜沉舟的最后一击!我有我的理想,决不想和你同归于尽……!”
龙筱幽点点头又问:“可你不怕我走了,以后可能得到可以同时使用这些宝物的力量吗?”
东方尊者耸耸肩道:“其实你我之间大可不必过多掩饰,我当然怕!可你也明白,我要如此自然是有对付你的办法的……”
“但你对你的办法真的这么有把握?”
“把握谈不到,因为你同样也没有!这个交易是你我两个人的赌注,我们都要付出全部的代价……!”
龙筱幽沉吟半晌,淡淡道:“我同意!但我有个条件,你必须开放幽仙圣域,至少可以让我常常回来浮影仙境……”
“哎!大师兄果然收了个好弟子,真是让人嫉妒……”东方尊者点点头,又道:“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必须开放荒芜异域……”
“你真是一点也不肯吃亏啊!”“彼此!彼此!”
龙筱幽皱皱眉,冷笑着点头道:“即便我的人可以在圣域里任意行动,但你秘密训练的那些人却不是我可以认出来的,你也可以随时监视我的行动。所以,说起来还是你占了便宜啊……!”
东方尊者笑笑道:“可事实上在真正力量的对比上我确实处于劣势,只有这样才能算公平,对吧……!”
龙筱幽回到原地,收回了双剑,带着所有人回到了枫林仙境。南北两尊者劫后余生,只觉恍如隔世。香水云虽仍悲伤同门遭难,可见到师父平安无事,心里也放松了些。
而金泰和红叶能夫妻重逢,而且不用再过多的解释双方之间的敌我关系,自然更是喜不自胜。
龙筱幽先让魔生回到荒芜异域,下令解除一切不必要的禁制,但仍指示各处首领要严密控制自己的手下,不可引狼入室。
大军驻守在枫林仙境,想起以往,北方尊者极感惭愧,对着龙筱幽呐呐道:“你……,哎!我当初真不该误会你那么深,如果早听了南方师兄的话,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了……!”
龙筱幽苦笑道:“师姑言重了!我确实是魔族中人,这是不争的事实。您身为神道尊者,一时难以对神魔分歧释怀,这也是正常的!”虽然龙筱幽的话让北方尊者心里平静了点,可想到自己的一时执迷令众多弟子受难,心里仍极不是滋味!
南方尊者沉吟问:“筱幽,你适才都去和东方说了些什么?他似乎很有把握可以胜过你,可为什么他还任你离开了?”
龙筱幽淡淡笑道:“我和他的最终一战算是免不了的,可如今还不到时候!在此之前,我们两个谁也不敢轻易向对方出手!他看似有把握胜我,我又何尝不是!可事实上,我们两个之间的情形,实在极为尴尬……!”
此时卢一平从旁缓缓走过来,愧疚道:“龙……龙公子,当年卢一平糊涂心窍,竟然助纣为虐!不仅害了很多无辜的人,更加对不起你,我……”
龙筱幽微笑摇摇头道:“卢师兄,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大家谁也想不到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只要你还认我这个小师弟,我们以后就可以继续并肩作战,心里再也不要有什么疙瘩了,好吗!”
卢一平感动的点点头,本想说些以明心志的话。可喉头哽咽着,根本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龙筱幽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头,吩咐人去掩埋枫林仙境的无辜亡魂!
在清理枫林仙境的时候,除了北方门下的弟子们,还有许多如陈沧浪、赤月叟等当初与龙筱幽决裂的人们。龙筱幽检查了他们的尸体,证实也是曾被东方施以摄魂奇术迷失了心智,变成了行尸走肉。
面对这情形,万胜天王和黑鹰真人等虽然心里感叹,但也不禁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因为一时的冲动背离龙筱幽,否则现在这些无辜亡魂里恐怕难免要加上自己了!
搬运尸体的时候,突然有人叫:“这还有个活的……”
龙筱幽心里一惊,忙纵身过去,却见那个还有一丝气息的生命竟然是鲁昆!可现在已经来不及去追究是什么人了,龙筱幽吩咐人把鲁昆抬进房里,要尽力保住他一条性命!
眼见威震三界的神道两大门派从此将除名世间,而且幸存者加起来如今也不过这么十几个人,众人不无感到一阵心酸!谁也想不到,原本贤德慷慨的东方尊者,竟然会是一个如此可怕的大魔头……
向子轩虽然意外保住了一条性命,龙筱幽临走时眼中那一抹讥讽轻蔑的神色,却让他久久难以平静!
见到东方尊者,他第一句话就问:“师父,您为什么不杀了龙筱幽……?”
“你是在质问我吗……?”
呆了呆,向子轩只有忍下怒气,垂首道:“弟子不敢……!”
东方尊者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丝毫不带任何感彩:“杀他!哼……!你以为龙筱幽只是简单的资质悟性高过常人……?告诉你,龙筱幽现在的功法之高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如果今天我和他动手,恐怕最好的结果就是能和他同归于尽……!”
“那不是最好么……!”想是这么想,可向子轩仍不免惊讶:“师父!龙筱幽怎么会变得那么厉害……?”
“他什么时候不厉害了……!”冷哼一声,东方尊者气道:“不该你问的,以后少开口。听着,龙筱幽的人以后会留在圣域,没事少给我去惹他们。如果出了事,别怪我当师父的不管你。我要出门几天,你自己好自为之……!”说完,东方径自幻化了身形,留下一头雾水的向子轩呆呆的站在那。
回过神来,向子轩恨声道:“最好你能和龙筱幽同归于尽,反正我已经学会了你的功法,到时候三界霸主舍我其谁……!奇怪了!难道魔道会有什么了不起的法术,否则龙筱幽怎么会变得这么厉害?老鬼又去哪了?难道是去想办法对付龙筱幽了……!”
东方径自回到了曾经修炼的密地,盘膝坐在石台上,运起法术。不多时元神缓缓离体,与周围一片强光融入了生死劫数之中。
大步走进厅堂,见老者正悠然的坐在里面,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轻蔑和讥嘲!东方心里大怒,当头喝问:“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一切,这些年来只是在假装敷衍我……!”
“天灵!当年你苦苦相逼,逼得我不得不自灭肉身躲进这生死劫数。后来又不知道用了什么阴谋诡计竟然成了神道中人,虽然你音容相貌已变,可我们毕竟是那么久的同门,你的虚伪性情一如往昔,我一看便知了……”
东方恨声道:“原来你果然早就认出了我……”
老者淡淡道:“本来我还未必认得出你,当初你刚来的时候,我还只以为你是个神道的才智人物!可是你百般试探我想得到神魔天,还妄想窃取万灵之魂!天灵,万灵之魂乃师父生前托付,我怎会给你。而也只有我们师徒三人才知道万灵之魂其物,我还会想不到你吗……?”
“哼!你不肯给我,可你既然把神魔天给了龙筱幽,又为什么不把万灵之魂一起给了他?”
老者苦笑道:“龙筱幽的确是个举世无双的奇才,可惜他成就过早,已经难以再一步步与万灵之魂相互依托融合。我把神魔天给他,目的就是希望他可以被正邪不容所反噬。只要他能从新再生一次,我便可以让他与万灵之魂融为一体,你就再无可能胜过他了……。可是,你既然来到了这,就不会再容我活下去了,我这恐怕也是弄巧反拙了。现在我只希望他吉人自有天相,千万不要被反噬。总之,就算我永不超生了,也绝不会让你得到万灵之魂的!”
东方此时心里已是愤怒已极,右手成爪死死插住了老者的咽喉叫嚣道:“说,万灵之魂在哪?”
老者毫不反抗,只淡然一笑道:“天灵,龙筱幽是上天派来灭你的。你注定只能回到你该去的地方,死心吧……!”
“可只要我杀了你,龙筱幽就永远也得不到万灵之魂。但神魔天一旦发作,他必然死无葬身之地,还凭什么灭我……”
老者微微皱眉,死死的闭着眼,心里暗怪自己当初顾虑不周!
东方心知老者是宁折不弯的性子,念头微转,轻轻松开手缓缓叹道:“哎!师弟……,你我同在师门无数岁月,自幼相知,为什么就不能体会我的心意呢……!”
老者被他一声“师弟”叫的心里一软,随即又忙硬起语气道:“天灵,你不用再多费口舌了。师父说过,万物生灭皆有其遵循规律。不管是神,是魔,还是妖或人,他们都有自己的生存规则,不是任何外力可以去改变的……!”
“不!世间生灵无知,本就应该有一个明主去好好教导他们。师父身为天外之主,本应早早负起教导之责,可他却放任自流,这本就不对。我身为师父首徒,自应为师父改正错误,你也应该帮我才对啊……!”
“天灵,这么多岁月,你做过人间帝王,也做过神魔至尊,早应该已经明白众生缘起缘灭的规律,可你竟然还如此的执迷不悟,无非是放不下宇内的繁华!龙筱幽或许并不能让世间改变得完美无瑕,可至少他能阻止你去祸害众生!天灵,天外天的失落正是因为想要扭转生命的本性,你还不能醒悟吗……!”
东方见老者软硬不吃,心里已经怒到了极点,恨声道:“少废话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交出万灵之魂,否则就别怪我不念师兄弟的情谊了!”
老者看他执迷不悟,缓缓叹口气合上了双眼,脸色异常的平和宁静!
“哼!即便你不肯交出万灵之魂,我也不会让你有机会交给龙筱幽的……”
正当东方的利爪将及老者头顶时,老者突然睁开双眼一声“慢!”
东方急忙收回攻势,急问:“怎么!师弟,你肯交出万灵之魂了……”
老者不答反问:“是不是我肯交出万灵之魂,你就肯放过我?”
东方满脸堆笑,连连点头道:“当然!当然!师弟,天外天如今只剩下你我兄弟两个了,如果不是你一心和我作对,咱们兄弟自幼相处一起,感情何等深厚!我做师兄的又怎么忍心伤害你呢……”
老者沉吟良久,缓缓点头道:“嗯!万灵之魂被我和堕落暗羽放在了一起……”
东方心里大气,一掌落在老者头顶但为拍实,狞笑道:“哼!放过你,让你有一天和龙筱幽一起来对付我?师弟,你千万别怪师兄无情,谁叫你和师父都偏帮外人,却不肯信我……”
东方看着老者缓缓滑落地上,冷笑一声,迅速走过了龙筱幽当初走过的路,一直进入了那堆满白骨的山洞。
凝立白骨丛中,东方默运法诀,突然白骨丛中青光暴涨,堕落暗羽闪烁着汹涌的乌芒升起,似久在阴暗中突然见到光明般狂喜!
东方轻轻抚摸着半空中的堕落暗羽,脸上微微露出凄凉之色:“为什么没有人能理解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可以让世间的所有生灵能生活的更好,为什么他们都会误解我呢……!老朋友,只有你才是真心的帮我。放心吧!我已经为你选择了一个很好的猎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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