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萝这一眼很迅速地收回,眼观鼻鼻观心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场面安静了一下。
对面三人的视线都落在尹萝身上。
“……?”
即便隔着帷帽,被注视的感觉也尤为强烈。
尹萝微微转向沈归鹤。
晏清澜露出了然的表情,看了看后方如影随形的男子。
“在下千鹤宗,沈归鹤。”
沈归鹤自报家门,还礼道,“我等意除恶蛟,并不需要内丹。”
“沈公子的大名我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爽快和善。”
晏清澜话锋陡转,“不过——这只蛟的里里外外,我们都要。既是沈公子一行人先发现的,这些灵石便请笑纳。”
她身后的男子适时拿出灵石。
这里牵扯到一个在游戏界面被称之为“抢boss”,在实地境况就是分掉落装备的问题。
简单来说,先到先得。
也有相当一部分人信奉“都修真了还讲什么道理条框,强者为尊”“抢你就抢你还用挑日子吗”。
晏清澜大概属于二者之间的那类。
抢,但是给补偿。
“不行。”
沈归鹤道。
晏清澜有点意外,又看了眼尹萝。
尹萝想她可能是对沈归鹤有点误解……
沈归鹤确实是标准的圣父,无差别散播关爱,脾气好得天下皆知,路边哪怕是在搬石头谁都可以喊他搭把手,没喊也行。
但这个“无差别”,在护短时是不成立的。
尤其,他们这边没犯错。
宗门子弟除了进宗门秘境、论道夺彩等,组队外出刷怪也是获取资源的一种好办法。菜狗一般不选这条路,实力更强的通常会选取做任务,若有人运气好刷到了“高级怪”,自然会通过任务形式发布出来。
其中分有没有给出任务奖赏两种情况。
没有,则发布者只占小头;有奖赏且不写要分配,就是发布者本身有需求,不会让出。
接任务的人可以根据怪的难度、奖赏好坏来选择要不要接。
尹萝不知道赵安筠他们发布的任务详情,仅从琼海花的价值和沈归鹤当下的态度来看,肯定是他们几人有需求。
“沈公子不愿意?”
晏清澜确认道。
“抱歉。”
沈归鹤口吻平和,措辞客气,态度却明确得无可转圜,“不行。”
晏清澜短时间内再次将目光投向尹萝。
看我干嘛……
难道指望我劝他吗?
尹萝既无立场又深谙沈归鹤的性子,更知道他不是只逞快意的莽夫。
那六位宗门子弟也不必再维持阵法,默契地围上来。
恶蛟失去困缚,在海水中摆了下尾巴,就要尽可能快且低调地离去。
“咻——”
尹萝近距离看清了这位祭酒是怎么搭弓射箭的,那把通体金灿灿、像是金子打造的弓并不会因其上雕刻的花朵纹路而显得轻盈,翻转之间就能听到低微沉重的声响,带动了周遭一小片的空气;他的动作却格外轻灵迅捷,挽满弓时手臂线条短暂偾张,射出的箭矢如一尾游鱼平滑入水,如臂使指松弛随意。
箭身破空猎猎,去势凶猛,精准的擦过恶蛟吻部。恶蛟长啸嘶吼,猛地在海中翻腾,身子蜷曲扭结,尾部拍出巨大浪花。
祭酒很难搞,沈归鹤势必先跟他打,试图逃跑的恶蛟有干扰作用;掖云天那边的弟子可以打打剩下那个男人,看上去比较吉祥物;三人组打晏清澜够呛,她伺机从旁下毒。
模糊记得南洲仿佛擅毒,要是毒了没效果……
尹萝闭眼轻叹:
她居然也没那么恐慌。
哪怕沈归鹤此时消耗甚大,又不将自身受伤的问题考虑进去,但他既然敢这么做,绝对是有把握的。
晏清澜握紧了那柄弯刀,慢慢抽出,腕上的手链同手环叮叮当当地碰撞。
她和身后的男人实则也如祭酒一般,都是饰品颇多的绮丽装扮,衣着并非从头到脚地严实,会露出手臂或一截细腰,风格强烈独特。
区别是不似祭酒那般吸人眼球的金光闪闪。
祭酒一箭威慑恶蛟,再度收起了弓。
晏清澜飞快瞟了一眼,忽然开口:
“你的小姐不想暴露身份?我还以为她那番话,是真愿意和我们交朋友的。”
想讲和啊。
尹萝敏锐地抓住这点信号,选择性忽视了“你的小姐”这个诡异的措辞:“我等喜好交友,只怕晏小姐不给我等这个机会。”
晏清澜归刀入鞘,笑着道:
“怎么是我不给机会?小姐一直不说话,我这颗心且七上八下的。既然如此,小姐想要这只蛟的什么位置?”
果然是个人物。
三两句话就把事情变了个样。
尹萝朝后看。
赵安筠机灵地道:
“我想要蛟筋做鞭子,泽雨和项明想要蛟皮。不知道掖云天的道友想要什么。”
掖云天的三位弟子对视一眼,摇头:“我们没什么要的。”
尹萝收回视线:“筋、皮、鳞片。”
晏清澜看向祭酒,后者神色没有半分变化。
“可以。”
晏清澜利落应下,“相逢即是有缘,共分猎物亦是盛事,便作你我相交的见证了。”
转眼就开始交朋友了。
这社交能力只有裴怀慎能与之一战。
尹萝顺坡下驴:“晏小姐大气。”
商议达成,那方祭酒连发三箭,封锁恶蛟去路;晏清澜飞身而去自七寸下手,趁恶蛟未死取出了内丹,沈归鹤紧随其后,灵力做刃。
场面有点血腥,招式却漂亮。
那内丹怨气重得黑雾缭绕,看一眼都心情沉重。
晏清澜若有所思地看着尹萝,靠近过来,并未收起内丹: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尹萝就地胡扯:“晏小姐唤我依云就好。”
主要在海边,就想了个比较像名字的矿泉水牌子。
“依云。”
晏清澜态度称得上亲切,“你究竟有没有灵力?我很好奇。”
尹萝:“……嗯?”
晏清澜手中握着恶蛟内丹,往前送了送。
“晏小姐——”
本该在处理恶蛟的沈归鹤不知何时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挡在了尹萝身前,声音略严肃了些,“冒昧了。但恶蛟内丹引人不适,还请慎重。”
晏清澜一怔,沈归鹤过来把人遮得严严实实,光这个动作便生出许多遐思暧昧。
单看依云并不娇小,对比起来却不同了。
难怪沈归鹤这么听她的话,否则在床上可怎么能哄得到人。
“好吧。”
晏清澜无所谓地耸耸肩,意味深长地道,“沈公子不似传闻温吞得没脾气,这样反而有趣些。”
她抛颠着内丹离去,和等候的男子又贴了贴脸。
尹萝则探出视线盯着沈归鹤。
沈归鹤以眼神表示询问。
……没生气啊。
不过是正常护短,好歹她现在暂且是沈归鹤阵营下的人,又没什么灵力。
尹萝没解释自己的举动缘由,仗着沈归鹤也不会问,推敲着晏清澜方才的举动缘由。
没有灵力或修为不高的人对邪气的反应明显,隔着帷帽,晏清澜估计没看清。
尹萝却有些犹疑了:她刚才的反应好像确实不太强烈,还是这恶蛟吃人的时间不长,怨气不够深?
“这是蛟的鳞片。”
沈归鹤递过来一个小袋子,算是简易版储物袋,没上好的储物袋功能强大也相对便宜,随意赠人收下都不会有负担,“最好不要自己处理,会被残留的怨气反伤。”
尹萝没接:“你的佩剑不是断了吗?”
“是……”
沈归鹤话音顿止,忽然明白了尹萝的意思。
鳞片可以用来锻造、淬炼剑。
“还有掖云天的三个弟子。”
尹萝解释道,“他们不肯要东西,终究出力一场。掖云天多是剑修,鳞片总能派得上用场。”
隐匿在垂纱后的面容看不真切,只能看见嘴唇开合的模糊动作。
“……谢谢。”
沈归鹤道。
“是你出的力,你却跟我道谢。”
若非晏清澜忽然把她点成了发言人,尹萝自认不算战力,是不打算开口的,“依你救我的恩情,我每日都得向你道谢了。”
沈归鹤忍俊不禁。
似乎又是被戳到了笑点,却有些不同,春风化雨,霁月光风。
晏清澜过来同尹萝道别,说她要去荆昆,不能在此地久留了。
现在才去。
恐怕萧玄舟早就在荆昆捷足先登了。
“一路顺风。”
尹萝客气地道,“有缘再聚。”
晏清澜随手拨了下帷帽边缘,莹白的颈项若隐若现:“下次相见,还不知是否对面不相识。”
“晏小姐英姿飒爽,见过一面就不会再忘。”
尹萝佯装不知她意有所指,柔婉地道,“我会记得晏小姐的。”
晏清澜愉快地笑起来:“你很合我心意,要是能把你抢回去和我玩几天就好了。下回来南洲,可以去晏家找我,最好你自己来。”
好……神奇的发言。
你们南洲到底是什么地方?
尹萝决定无视,南洲估计她也是去不成的:“好。”
晏清澜抱了她一下,在她耳边低声道:“其实真要交手起来,胜负还未可知。是祭酒不要打的,你不去同他道别吗?”
认真的?
尹萝偏了偏脑袋,诧异地看着她。
“去吧。”
晏清澜拍了拍她的肩,不像是在开玩笑,“你那段喊话很是有勇有谋,不止是我,祭酒也欣赏你。”
……尹萝就这么被她推过去了。
“祭酒。”
尹萝叫出这个称呼,莫名的无所适从,套用告别模板匆匆结束“任务”,“一路顺风。”
近距离观看,连睫毛都是金色的。
他一定有别的血统。
眼睫倏忽抬起,那双璀璨的眼眸透过垂纱,精准捕捉到了她的视线。
大约两息。
他转身走了,甚至没点头。
尹萝:“……”
好没意义的一个道别!
尹萝火速回归到自家队伍,正好那三位掖云天的弟子过来道谢鳞片的事,她见他们不大自在,顺着问了些别的,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哎!”
远处,晏清澜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祭酒得有点反应呢。”
身旁男人宠溺地望着她:“你明知祭酒不会动凡心,却总是逗他。”
“他成日那不言不笑的样子,我就看不惯。”晏清澜撇嘴,“还以为他今日两度放弓,是觉得人家姑娘说话中听。”
“祭酒身边不乏恭维奉承之人。今日高抬贵手,应当是嫌麻烦了。即便我们能胜,打斗中让恶蛟跑了或死了也得不偿失。”
“也是。”
晏清澜道,“但这姑娘有急智又大胆,确实不凡。要是祭酒第二箭射出,纵然沈归鹤还挡得住,看他那逞强的样子,肯定要受伤。”
……
“龙珠呢?”
回程路上,尹萝提出疑问。
还是跟来时一样乘坐马车折返,但其他人已经不会再用“有必要带一个伤员过来吗”的怀疑眼神看着马车了,赵安筠还兴致勃勃地跳上来和尹萝一起坐着解闷。
叶项明则在马车外挤着沈归鹤的驾驶位。
闻言,叶项明接话道:“应该就没有那个东西吧,要么就是恶蛟为了吃人故意编出来的。”
“龙珠的传闻已久,如果是恶蛟编出来的,怎么现在才动手。”
尹萝徐徐陈述,“真的没有龙珠,整个村子的人为什么都言之凿凿呢?”
“嗯……”
赵安筠想了一阵,“会不会是恶蛟怕龙珠照到自己在海中的身影,所以特意偷走,方便行凶?”
“不对。”
跟着马车走的一位掖云天弟子道,“它既然能到岸上来偷走所谓的龙珠,那么杀人易如反掌,何必多此一举。”
众人陷入沉思。
尹萝敲了下靠前的车壁:
“沈归鹤?”
一直未曾言语的沈归鹤道:“拿走龙珠的应该不是恶蛟。”
尹萝:“恶蛟是替死鬼?”
沈归鹤:“也可能是故布疑阵。”
尹萝靠回车壁思索。
“……”
赵安筠看了看尹萝,又看向那从未掀开过、却分毫不阻碍这两人交流的车前帘,恨不得马上跳下去和小伙伴激情讨论百八十回合——这两人的默契为什么有种难以插手的感觉啊!
赵安筠他们在照渔村不止一日。今天这么大阵仗,几个村民上前询问情况,知晓海底有恶蛟,一番惊疑不定的感叹后,便问他们有没有找到龙珠。
这么真情实感就更证明“龙珠”是真实存在的。
尹萝一口气喝完了琼海花熬成的汤汁。
沈归鹤坐在她对面,略为踌躇。
“我——”
“那就多留几天吧。”
尹萝截断他的话,唇角染了一点琼海花汁液的深红色,被她随手抹去,“不弄清这件事,或许整个村子都要处在危险中。”
沈归鹤眉心松了些许,仍然没有如释重负的神色:“我会尽全力查找禁术,给你一个结果。”
尹萝眨了眨眼,道:
“本来也不是你该做的,尽力而为就很好了。”
沈归鹤的表情错觉般凝固了一瞬,他缓缓垂下眼:“我与小姐的某位故人,是否长得有些相像?”
“……”
尹萝愕然地望向他。
“是沈某鲁莽。”
沈归鹤起身致歉,走前还带走空了的碗。
整个村子都笼罩在沈归鹤未启动的咒法中,挨家挨户埋了张符篆。
他这个法子确实稳妥,但……真的挺不考虑自己的。
启动这么大规模的咒法,他肯定要久违地放血;写符篆也不是随便挥两笔就成了的。
鉴于先前那场对话,尹萝不好去劝他,劝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
入夜后,尹萝和赵安筠几个凑在一起闲聊。
从路上见闻说到宗门内同门的糗事,氛围轻松欢快。赵安筠注意到尹萝很少说话,以为她插不上话会无聊,便将话题引到了今日所见的人身上,算是他们和尹萝都能参与的话题。
“所以祭酒不是晏清澜的正夫?”
尹萝听着听着问了一句。
赵安筠:“?!”
叶项明直接呛了口水。
“啊,这个……”
柳泽雨相对镇定,“祭酒实则是南洲至高无上的一种身份,若以王朝论,便是没有帝王情况下的国师。南洲信奉月亮,认为有月神的存在,那才能算是帝王的位置。”
他圆融地道:
“南洲与外界接触的年份不长,我是在家中听长辈提起,他们也是听我说的。大多数人对南洲不了解,是很正常的。”
“对对!”
赵安筠跟着点头,补充八卦部分,“祭酒的选拔据说非常严苛,被选中之人一生都要献给月神,保持身心纯洁,抛却情爱。别说嫁娶了,像方才那样揣测他与别人的话都是不敬的。”
尹萝:“……”
这什么圣子设定。
“他的眼睛为什么是金色的?”
尹萝问。
“貌似是完成就任祭酒的仪式后就会这样,南洲人称为月神的赐福。”柳泽雨拧着眉毛,表情有点纠结,“这个说法无从考证,南洲人对祭酒十分崇敬,从他们嘴里打听这类事很难,外人又进不去他们的就任仪式。”
赐福。
另外三洲还在修真本顺便走世家争夺线,就你南洲在西幻本里是吧?
光看那个打扮,还以为你们是苗疆本!
月过中天。
白天经了折腾,再大的八卦劲头都熬不住。屋子不多,赵安筠和尹萝睡一间,帷帽已换了面纱,不妨碍入睡。
将要睡熟,地面毫无预兆地震颤起来。
尹萝和赵安筠几乎同时蹿起。
“姐姐你别慌!”
赵安筠按住尹萝的肩膀,琼海花的疗效好,也没到一夜之间就能恢复的程度,师兄特意嘱咐她看着点,“师兄让我护着你,别怕!”
“……好!”
尹萝心情难以言喻,感动地握住了她的手。
打斗的动静持续了一阵,停下后又在另一处响起。
“声东击西。”
尹萝脑子里冒出这四个字,就见房间地面下钻出一个黑黑的影子,迅速捆住了她的四肢,离地举起。
影子凝出实体,居然真的像是龙的模样,但只有一只角,细看就会发现有些不伦不类。大片的黑色覆盖下,能依稀辨认出曾经的青色。
“好多怨气……”
巨大的龙头要撑破房顶,喷出来的气息剧烈而不规则,将尹萝的面纱都吹歪了,“吃了你,我就能如愿以偿!”
也许是死太多次了。
对死亡的畏惧被线索信息串联的恍然替代。
尹萝想起她在尹家花园和谢惊尘说话时,被伸出来的藤蔓绊倒了。
当时谢惊尘说是因为她身上沾染的妖气。
如果不是呢?
怨气,也会催生吸引树魅的。
——尹萝这具身体里全是不为人知的怨气!
这个结论让尹萝后背骤凉,肾上腺素莫名其妙地飙升,她在似龙非龙的兽类瞳孔里清楚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和赵安筠当机立断扔出去的信号。
信号弹炸出声响,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张开。
与此同时,房间内外埋下的符篆迅速燃烧,结成无形的火焰丝线,制住了粗壮利齿咬下的动作。
整条“龙”的身躯都在暴躁挣扎,却死活不肯放下尹萝。
尹萝:谢谢,脑浆都快摇匀了。
“嘭——”
屋顶被猛地劈开,剑意震荡,锋利冷光在夜色间炸开一片雪色。
沈归……沈归鹤现在没有佩剑的!
危机感在瞬间达到了顶峰,尾巴将她甩出去的片刻,尹萝死死地按住了要从脸上飞落的面纱。
视野内一个白色身影晃过。
那道身影似乎有过来接住她的倾向,尹萝更先坠入另一个怀抱。
两方几乎是错身而过。
“没事吧?”
沈归鹤的声音里有明显的喘息,“是我来晚了。”
尹萝不敢开口,只摇了摇头。
沈归鹤以为她被吓到,将她扣紧了些,单手结出咒法,抬眼,看见对面的人,愣了一愣。
“伪龙。”
背后那道声音一出,尹萝更是僵直了背脊,便没有发觉沈归鹤的身躯也近乎凝滞。
另一道声音从侧边由远及近而来:
“兄长?”
……怎么萧家两兄弟都来了?
一个都难跑还来俩,战力翻倍。
要命啊。
“不必迁移。”
萧玄舟的声音少了几分往日的温和,杀伐决断,“沈公子,你以咒法镇压,我可就地斩杀。”
沈归鹤的回应简短:“嗯。”
趁沈归鹤变换位置,尹萝余光瞄到这双生子一左一右地凌空而立,俱着白色衣衫。
简直复刻白无常,还是双人份的那种。
尹萝浑身一个激灵,把脑袋深深地埋进暗处,力求降低存在感。
于打斗辗转间衣裙翻飞,尹萝的这身衣服不是束袖,难免被吹起弧度,露出一小截肌肤。
外人眼中的谦谦君子、如玉澄静,萧家的双生子模样无二,衣着相仿,此刻如出一辙、毫不避讳地盯着这截皓腕。
正牢牢悬挂在他人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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