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要是被宋曼曼发现了,宋曼曼不但不会觉得感动,她只会认为阿衡明明知道实情,却仍旧是不告诉自己,是不是在心里嘲笑着她,是不是看不起她,是不是会认为她很笨。
宋曼曼不是那种普通的,阿衡遇到过的那些姑娘,她有着自己独特的个性,特别是在关乎于她本身能力的事情上,她通常都是希望对方能够直白地指出她哪些地方做错,这样她才能够有改进的空间。
但是宋曼曼的这个好学的,乐于改进的态度,通常都是在她骂完人之后,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在这之前,那个告知宋曼曼实情的人,就要承受宋曼曼的那些坏脾气了。
很明显,现在这个人只能是阿衡了,是啊,现在这岛上除了阿衡外,还有谁可以告知宋曼曼实话呢。
阿衡陷入到了深深的哀伤当中,可是他的这个表情,更让宋曼曼火大了,阿衡现在这个表情又是几个意思啊,自己问了他那么久,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想法又不说,就专门地像是要跟自己作对一样,难道他就那么地想要自己成为一个柔柔弱弱的宋曼曼,一个娇滴滴的,什么都比不上阿衡自己,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开口跟阿衡求助的女人?
阿衡要真的是这样想的话,那么宋曼曼会真的对阿衡很失望的,也会觉得阿衡这样的灵魂,这样的内里根本就配不上他的那张好看的皮囊。
但是好看的皮囊千千万万,有趣的灵魂却是屈指可数,这样的一个阿衡,还真的没有那个吸引力让宋曼曼继续地纠结,这样的男人对宋曼曼没有任何的吸引力。
阿衡对于宋曼曼的情感的转变浑然不觉,他还在咬着大拇指的指节纠结应该要用什么样的语气,什么样的词语来对宋曼曼描述这件事,好让自己少挨一会得骂。
真是太难了。
阿衡还在纠结,宋曼曼的表情已经冷下来了,她自己就另起了另外的一个话题了,根本就不打算要跟阿衡继续地纠缠在猪圈的这件事情上,要是她仍旧还是在乎阿衡的看法,还是就应该会继续地跟阿衡开玩笑的话,因为这是他们拉近关系的话题,要真的在乎一个人,就会不停地找话题跟那个人聊,跟那个人说,任何的一个话题,一个机会都不会放过。
如今宋曼曼的这个态度,很明显地就是已经不想要跟阿衡继续地多说了。
宋曼曼开口说道:“你的这个浴桶需要我帮忙吗?要是不需要的话,我就去做其他事了。”
宋曼曼的语气十分地冷淡,她又再次地变回从前的那个面对阿衡,什么时候都一幅公事公办,一幅不耐烦,一幅他们两人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完全不必再多说什么的态度。
好多的东西,好多的事情,都是毁在一瞬间,都是毁在一秒钟的,信任建立起来需要很长的时间,多方面的磨合,各种的推拉,可是要摧毁,就真的只需要一秒,轻而易举,就像是积木搭起的城堡,轻轻一推,一切化为乌有,能继续攥在手上的,就只剩下一把流沙。
宋曼曼已经开口说话了,阿衡再是沉溺在自己纠结的小世界里,这个时候都不得不回到现实世界中了,当阿衡再起抬起眼眸对上宋曼曼的视线的时候,面对的就是宋曼曼的那一双平静得几乎称得上是冷淡的,接近冰冷的双眸,阿衡一愣,有些呆住了,完全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而宋曼曼在说了那么多之后,都没得到阿衡的一个回答,她早就不耐烦了,是的,对于自己不再另眼相看的人,只有对方有一丁丁的失误,在她这里就会被无限地放大,进而发展到那人蠢得像一头猪,那人呆得像头鹅的地步。
“好了,就这么说定吧。”宋曼曼不愿意再跟阿衡多掰扯了,她没什么表情地对他说一声,转身就打算要走开了。
阿衡可不想要让宋曼曼就保持着这样一张不耐烦的脸走开,他还没搞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虽然他还没想清楚自己究竟要问宋曼曼什么,但身体的行动快过大脑的思考,在他想清楚之前,他的手已经伸了出去,一把地攥住宋曼曼的手腕了,“曼曼,等,等等。”
宋曼曼身体被迫顿住,她神情不悦地甩开阿衡桎梏着她活动的那只手,然后半回首,侧着眼,半垂着眼皮地看向阿衡,同时开口,“还有什么事?”
阿衡本来想要靠近宋曼曼的脚步蓦然停下,似有千斤重,拖得他寸步难行,这种身不由己的恐慌感从心脏沿着血管蹿到头皮,激得阿衡的后背瞬间出了一层薄汗。
这个眼神阿衡太熟悉了,就是他们刚流落到这荒岛上时,那时候,宋曼曼就总是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的,所以阿衡又如何不会对这个眼神有着万分的熟悉的感觉呢,只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这样?究竟有什么他不曾察觉的事情发生了?阿衡很想知道,很想要抓着宋曼曼问个清楚明白,这种什么都不说,就直接地在心里把对方判了死刑的做法真的让人很郁闷,也是阿衡最为痛恨的。
可是他有这个勇气,有这个胆量在宋曼曼的面前诉说他所痛恨的事情吗?
答案是,没有的。
面对着宋曼曼冰冷的,不耐烦的询问,阿衡的眼神瑟缩了一下,被甩开的手在空中停顿片刻,就立即地收了回来了,手指僵硬,垂放在身侧,“没,没事。”
“没事好端端的拉人做什么?毛病。”宋曼曼“嘁”了一声,没留恋阿衡一眼,抬脚就走了。
阿衡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宋曼曼的背影,喉咙处被什么东西给哽住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只觉得很难受,太难受了。
阿衡记得,在他十五岁那年,家里为了工头给的二两银子,把他送到船上当船员了,那是他第一次登船,要在海上正正八个月。
阿衡还记得,那时候他临出门,母亲抓着他的两只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不停地叮嘱着他事情,生怕错过了这次,她就再没机会给他教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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