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颇有些无语地看着李长生。
他干什么了？
怎么就招花惹草了！
他这是在救死扶伤，是在履行一个大夫的职责！
仗着境界高就在这偷听，还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他，很是没品啊！
早知道就不该让李寒衣同意他留下来。
陆昭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道：“前辈，今夜月明星稀，很适合问拳啊！”
李长生哈哈一笑，身形飘然后退，随手便起了一座小天地。
陆昭站立在一处“水面”之上，与李长生相隔十余丈距离。
下一刻，陆昭与李长生同时消失在原地，各自倾力递出一拳。
即便是陆地神仙身处于此也要被镇压的小天地蓦然一震。
李长生摇了摇手腕，伸手拍去胸前的印痕，早已将陆地天人的境界封禁。
陆昭抖了抖袖子，额头微红，并未动用天地灵气。
两人好似有默契一般，就真的只是各自出拳接拳而已。
李寒衣御剑来到此方天地，看着不知为何又突然动起手来的两人，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刚刚陆昭的那一拳，本是要轰向李长生脖颈，但因为李长生一拳击打在他的额头上，不得不变换轨迹，顺势打在李长生心口上。
要是换做一位大宗师，陆昭和李长生两人这一拳随便挨上一下，最少也要落得个重伤的下场。
李长生知道陆昭体魄极为坚韧，但他硬生生地挨了自己一拳，还跟没事儿人一样，还是让李长生颇为意外。
陆昭踏出一步，身形倏忽不见，脚下地面顿时塌陷。
只见陆昭身躯微微轻侧，左手置于腰侧，右手向前伸出，摆出一个古怪的拳架，猛然轰出一拳。
李长生侧过头，却没想到仍旧没有躲过，被陆昭一拳横扫，打在太阳穴上。
李长生晃了晃脑袋，虽被击中要害，但身躯仍旧稳定，扯动步伐蓦然来至陆昭身侧。
双拳递出，看似同时递拳，实则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拳意，正正打在陆昭心口处。
陆昭不得不顺着拳势向后退去，足足退出数十丈之远，人身小天地登时激荡不止，拳意不断兴风作浪。
陆昭身躯一震，以两座重要气府为牢笼，将李长生轰入体内的拳意尽数囚禁。
而后不等调息片刻，陆昭便再度向前。
天地间似乎出现数个白衣少年，自李长生周身十丈处现身，各自递拳。
李长生就像是同时挨了陆昭先后数拳，衣袍震动不已。
不是李长生不想躲，是无论李长生如何推演，似乎都躲不过去。
这倒是奇哉怪也。
李长生来了兴致，陆昭这数拳落在他身上，哪怕他已练就天人体魄，仍旧有些吃不消其中蕴含的力道。
李长生身形飘荡而起，蓦然出现在其中一个陆昭身边。
陆昭握拳递出，李长生同样出拳。
又是互换一拳。
双方拳意崩散开来，雄浑无匹的拳罡如滔滔大河连绵不绝。
李寒衣一身剑气流泻而出，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抵挡住这份汹涌而至的霸道拳意。
陆昭与李长生皆身化长虹，各自跨出一步，都好似仙人缩地山河一般，在此方天地中来回穿梭。
要么各自躲避对方拳招，要么互换一拳，就是不会出现一人拳打对方，另一人的拳却落空的情形。
陆昭以撼山拳谱为基，推演出不到三十拳招，在今夜一一展现。
李长生则是有金刚不坏神通在身，有时硬接陆昭拳招，有时则随性出拳，以牙还牙。
陆昭蓦然站定身形，双膝微屈，冲天而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长生站立原地，微微皱眉，视野中竟是无法找寻陆昭的踪迹。
下一刻，李长生霍然转身，却还是被陆昭一拳轰在胸膛，身躯止不住地打了个旋转。
脚下地面顿时出现道道沟壑，皆是陆昭这一拳拳意所致。
这一次李长生没有对陆昭还以颜色，因为在挨了陆昭那一拳之后，体内小天地毫无征兆地发生震动，好似地龙翻身一般，让李长生不得不“亲自”镇压。
有意思。
李长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一拳倒是跟剑修出剑时那极为难缠的剑气极为相似了。
以剑招作拳法，这份融会贯通的本事，可是殊为难得。
李长生抬起双手，总算是真正摆出一个拳架。
拳意内敛，蓄势待发。
整座小天地寂静无声。
陆昭神色平静，察觉到些许异象，但仍旧不为所动。
不过是接拳而已。
李长生一拳递出，雪白拳罡连绵数十丈之远。
拳出如龙，气势如虹。
许是李长生这一拳太快的缘故，在旁观战的李寒衣只能看到一片白光。
一拳过后，陆昭身形掠出，从半空中飘然落地。
李长生随后现身，站在一旁。
李长生挥手撤去小天地，看向陆昭抱怨道：“你这小子，居然还把我当磨刀石了，咋地，知道我不会受伤就可劲造呗！”
陆昭笑道：“前辈能者多劳。”
一场问拳下来，陆昭出拳不少，李长生挨拳颇多，但对双方而言，都算是酣畅淋漓，心无所碍。
李长生的拳，随性而为，不讲究拳法招式，就只是出拳而已。
而陆昭则是将自己所创拳招一一显露，其根基还是撼山拳意。
李长生嘴上抱怨，心中则是颇为赞赏。
陆昭的拳与寻常武夫不同，不会避重就轻，只分生死不分胜负。
而且李长生能够察觉到，陆昭似乎在追求一种几拳十数拳叠为一拳的圆满拳意，即拳意无限叠加，最终一拳不落空，挨拳之人有死无生。
问拳只是一拳，问拳只分生死。
这份气象，当真是世间独一无二。
正是因为察觉到这一点，李长生才会递出那最后一拳，为的便是从陆昭这种无敌拳意境界中寻找出一种破解之法。
可惜没有成功。
李长生郑重问道：“拳法何名？”
“撼山。”
陆昭答道，抬眼望向那轮天心明月。
行走江湖，道理越讲越明，拳脚越磨越重。
只要问心无愧，出拳便无阻碍。
开山直行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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