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出来的“大礼”上面盖着一层红布,跟坐轿的新娘子似的,天晓得是什么贵重的礼物,猪大肠心里不得劲了,还有这好好的老山参,本来都成精了,现在一下子变成了木头疙瘩,他可是花了大价钱买的,这笔账也得算在姓岳的头上!他看着自已手里的捧的桃木盒子,两个巴掌大小,论个头就输了,早知道不蹿腾这个姓岳的了,现在逼得他使绝招了。
猪大肠心想不能眼巴巴地看着潘晓晨和岳东林上台,他想上前拦住,他老丈人快人一步走下来,拦住了潘晓晨:“晓晨,你带着这位先生上台是何用意?见好就收,现在还能皆大欢喜,不然朱公子下不了台,你也知道你们俩…”
“爸,我来是给祖母庆寿,我为潘家做了什么,您心里有数,难道这个机会也不给我吗?”
潘老二刚才听大伯母说晓晨带了一个男宾,并不在邀请之列,他这个时候当然站在女婿这边,准确说,只要利益关系还在,他什么时候都得站女婿,哪怕站不住,也得表现出这个意思,幸好今天亲家朱永强因为出省开会没有来,不然场面更难以控制。
潘晓晨在跟他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停下来:“你放心,我不会砸场子的,是要见好就收,现在好还没开始呢。”
林管家把“大礼”抬到了寿台一侧,潘晓晨把红布掀开,竟然是一个沙画台,她示意了一下林管家,宴会场的灯光暗下来,音乐缓缓响起,整个空间都笼罩着一层神秘的气息。
玻璃面板光滑如镜,细腻的黄沙如金色的流水一样汨汨流淌,潘晓晨轻轻拿起一把黄沙,优雅地洒在了沙画台上,黄沙又化作精灵瞬间有了生命,随着她的动作起伏,黄沙慢慢有了轮廓,潘晓晨用手指轻轻勾勒着细节,手指如同借了马良的神笔,随手一挥,便悄然在施展魔法,山川河流,日出日落,无一不在笔下。
“是祠堂!”潘老二惊叹。潘晓晨第一个画出来的是潘氏祠堂,潘家的男人们最清楚了,祠堂一直以来都是大家族权利的集中低,男人们享用着权利,同时也得服从权利,像晓晨妈妈这样没有名分的潘家儿媳妇是不能进宗祠的,潘老二知道了,女儿在为妈妈鸣不平,他知道潘晓晨要来,今天特意没有让现在的太太出席,他希望潘晓晨能承他这一点微不足道的情。
不过他完全想错了,潘晓晨现在既没有在意这个太太,更不想进什么潘氏祠堂,祠堂仅仅停留了一秒,潘晓晨用手掌爽利一抹,下一秒宗祠便崩然倒塌,无数细小的颗粒排列重组获得新生,漫天黄沙听凭潘晓晨的指挥,倏忽四面八方,转瞬斗转星移。
潘晓晨捏一小把沙,洒出一片片花朵,她用手指轻轻点触,花苞便成了盛放的玫瑰,呼应着祖母和她身上的玫瑰花,玫瑰茎秆上的刺都清晰可见,在花丛中,堆积起来的黄沙慢慢有了气势,越来越气派,晓扬很兴奋地喊着:“是我们的别墅哎!太像了!祖母你看,你快看。”
祖母看过去,正好有一束灯光照在别墅的屋顶上,如同金色的皇冠闪闪发光,整个别墅都沐浴在金光里,简直是黄金打造的,蔚为壮观,殊胜至极,旁边放的是晓晨父亲送的真黄金别墅,两者看起来无异,祖母不禁哑笑,心想晓晨果然是聪慧的孩子,不花买黄金的钱,却用父亲的黄金为自已的黄沙镀了金。
潘晓晨知道自已不管带多贵重的东西,都比不过他们的,况且自已也没有钱,不妨借他们献的礼,这就叫借花献佛了。
“祖母,我能借一下您脖子上戴的南洋串珠吗?就是刚才 大伯母送您的。”
听潘晓晨要拿走串珠,大伯母不乐意了:“晓晨,你这是做什么呀,表演的挺好的,要串珠做什么?”
“借来做个道具,大伯母怕什么?”
“哈哈,我有什么好怕的,你不会是把串珠放在那堆沙子里吧,那不是影响串珠的成色吗?这么昂贵的东西…”
大伯母还没说完,祖母已经把串珠摘了下来:“来,晓晨,拿去吧,今天就是让孩子们玩尽兴。”
在潘晓晨借串珠的时候,岳东林已经画出了祖母的肖像,精致的盘发,紧俏的旗袍,潘晓晨把串珠放在了领口的盘口处,和刚才祖母戴着的样子一模一样,潘晓晨细细地画了每一条皱眉。
晓扬带头鼓掌:“哇!晓晨姐姐,太棒了!”宾客也都频频称赞,但称赞得还是为时过早了,因为不光有祖母,潘晓晨和岳东林从两端同时画起,在场的宾客悉数都被呈现在沙画中,两个人的画速都非常快,每个人都有镜头,但就像跑马灯似的,下一组人物又粉墨登场。
潘晓晨和岳东林配合得天衣无缝,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完美,台下的宾客不用晓扬带动,自发地开始鼓掌,好多人都站起来看,看自已像艺术品一样被画出来,潘晓雨嘟着嘴,还挂着脸,猪大肠的脸色变成了猪腰子色,看着他俩双剑合璧,心里别提多恼火了,恨不得把全天下姓岳的人都拍成泥浆。
人物画完之后,岳东林一个大手掌抚过来,好像刚才的画面不曾出现过一样,他用红色的沙子挥洒出了新篇章,层层的红枫铺满了画面,那高耸入云的山脉矗立起后,沙的疏密变成了山上繁茂的植被,下面蜿蜒的河道,水波荡漾,潘晓晨把串珠放在山脉处,宛如一条山上的飞瀑,极具气势。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晓扬脱口而出一句诗。
飞瀑流泉相映成趣,河道逐渐宽阔起来,雄鹰翱翔空中,整个画面有静有动,有声音有香气,似乎能听到瀑布水流声,枫叶红彤彤涨满了天,很有视觉冲击力,台下不少文化人,一看这幅景象就明白了,“这是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
岳东林一把把红沙堆成一堆,将串珠包裹其中,手法如腿法一样闪转腾挪,再把串珠取出,光泽度确定和刚才不太一样了,但是是正常的珍珠色了,只有他和潘晓晨知道,这些红色的沙子是朱砂。
音乐也已经到达了高潮,大家以为这已经结束了,纷纷站起来鼓掌,没想到潘晓晨又重新布置了沙画台,依旧是黄沙,她轻轻地铺展开,轮廓渐渐清晰起来,但有一个人却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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