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她酒后失态了,早已见怪不怪。
过年那次,她在牢狱中和杨律喝得酩酊大醉。两人像傻子一样,抱头痛哭,互相拍着对方的背安慰。
这会儿他倒是真切的感受到了。
这哪是拍背安慰,这简直是要将他捶死。
他咬牙闷哼一声,没有推开她,任由她拍着。
须臾,林破南手中的动作停下来,她松开尘不染,打了个酒嗝。
醉得东倒西歪,倏然贴在尘不染耳边,细声道:“在谨啊,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其实是个女子,哈哈哈。”
灼热的鼻息呼在耳畔,尘不染只觉得耳根一阵酥麻,一颗心也突突直跳。
他脸色极不自在道:“我知道。”
“在谨啊,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喜欢萧令安,萧令安,你知道吧,就是平西王世子萧令安,哈哈哈。”
尘不染目光一滞,倏地推开林破南,冷冰冰道:“我知道,你不用特意和我说。”
当初,他知道林破南和萧令安无媒苟合,心中一直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他还觉得甚好,抓住了林破南和萧令安的把柄。
如今听到林破南亲口对他说她喜欢萧令安,他心里好像被石头堵住,闷得慌。
林破南醉得语无伦次,她半眯着眼,捧着尘不染的脸,“在谨啊,我再告诉你一个、个秘密……”
说着,林破南醉得摇摇晃晃,突然又笑又哭,“在谨啊,萧令安不愿娶我,他不愿娶我,哈哈哈!”
闻言,尘不染瞳孔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林破南。
这难道就是她今日借酒消愁的原因?
他盯着她的脸,眼中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他犹豫了片刻,将她揽入怀中,没有任何言语,轻轻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慰。
“没想到萧令安看着人模狗样,居然如此没有担当。”
他在心底暗骂一句,只听林破南又道:“在谨啊,其实我也不怪他。毕竟我是个神经病,谁喜欢我谁遭殃。
我偷偷跟你说,林仇回来的那几日,逼着萧令安在她身下承欢。
啧啧啧,你知不知道,她简直不把萧令安当人,用烛泪滴在萧令安背上。咬得萧令安背上全是牙印,现在还留着疤。
别说萧令安害怕,我也害怕。他不愿娶我没错,错在我,错在我啊!”
说完,她紧抱着着他小声抽泣着。
尘不染听了,心中一颤,顿感后背一阵冰凉。
他知道她口中说得林仇是谁,杨律也是因林仇的话存了死念。
他知道林仇冷漠无情,但没有想过她如此暴戾。
难怪那几日萧令安每晚从梅院出来,总是一脸落寞和颓然。
他也再没来过将军府,而是林破南夜夜去平西王府。
萧令安作为一个男人,居然被林仇如此蹂躏也不反抗,应该是顾及她吧。
她的心里不见比萧令安好受。
此刻,他更加心疼林破南了。
他轻抚着她的背,温柔地安慰道:“这些不是你能左右的,也不是你自己想要如此,你没有错。”
他说完,发现怀中的人没了动静,低头看去,只见林破南已经睡过去。
他嘴角微勾,低声喃喃道:“这憨货倒是一点也不防着本王。”
他顺势躺下来,将林破南平放好,让她的脑袋枕在他胳膊上。
歪头看了眼身侧熟睡的人,又转过头仰望着皎洁的月光。
这一刻,他突然感到内心有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出生皇族,长在深宫,从小到大步步谨慎,处处提防。
从来不敢轻易与人交心,哪怕是他视为朋友的齐延。
除了他母妃,他从不将任何人真心放在心上。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没有软肋,不会轻易被对手拿捏。
像今夜这般,胳膊上躺着一个醉酒的女人,他惬意自在的躺在屋顶欣赏朗朗月光,他从不敢奢想。
一开始,他有计划的接近杨律,通过杨律接近林破南,他的初始目的都是为了查探黑陆洲一战中,助林破南反败为胜的重器。
他想利用林破南,利用她手中的重器,为他在南陵的朝堂争一席之地。为他和太子分庭抗礼,多一道助力。
随着他和杨律与林破南接触得越来越久,越来越深,他的初心好像逐渐偏离。
杨律对他的情义
,林破南对他呵护,将他冷血的心渐渐捂热。
他对杨律产生了朋友之谊,所以杨律死了,他会感到难过和伤心。
至于林破南,他也不明白自己对她是一种什么情愫。
他只知道自己会忍不住想要关注她的一举一动,想时刻见她,甚至偶尔会…会对她产生非分之想。
就像此刻,她枕着他的胳膊睡着,他心里平添一股暖意,有种莫名的情愫在心里疯狂滋长。
他想,若是她没有醉酒,清醒的枕在他的胳膊上,静静地睡着,是件多令人向往的的事。
正当尘不染陷入自己的幻想中,林云突然飞身而至,一言不发便将睡着的林破南捞起。
“欸,”尘不染迅速坐起来,话还没开口,林云就已经将林破南扛下了屋顶。
“扫兴!”他嘴里嘟囔一句,望着高高的屋顶,陷入沉思。
他该如何下去?
若他自己飞下去,岂不是暴露了身手?
他忽然想起一事,心生一计,探着脑袋往下喊了句,“云侍卫,麻烦你带我下去。”
林云落在院中,肩头扛着林破南,丢下一句,“你自己想办法下来。”便扛着林破南进了屋。
一夜宿醉,林破南完全清醒时已是日上三竿。
夏日的太阳升得早,这会儿日头正盛,炙烤得地面都是滚烫的。
林破南在小蝶的伺候下用完早膳,漫步至院中消食。
只听屋顶上传来一道清雅的声音,“林将军,麻烦你带我下去。”
林破南抬头望去,只见尘不染小心翼翼地抓住屋脊。
林云听到声音,瞬间从廊下窜出来,抬眼望去。
林云:“……”
尘不染怎么还在上面?
他的眼皮突突直跳,心中莫名的不安。
林破南见状,直接飞身上去将尘不染带下来。
见尘不染被晒得满头大汗,脸色通红,她拉着尘不染走到廊下才开口:“不染,你怎么在梅院的屋顶上?”
尘不染抬袖拭了拭汗,委屈巴巴道:“昨夜林将军拎我上去的。”
“我拎你上去的?”林破南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她怎么没一点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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