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奉,司天监,摘星楼。
“看来那边的情况并不如你想的那般复杂。”八卦台上,监正一如既往的老神在在,背对着宁子期利用手中的天机盘监察大奉:“他们无事?”
“是我低估了帝君和道尊的手段,那些外神在他们手上吃了大亏。”宁子期点了点头,是他把这二位想得简单了,要不是他多想了一步,提前让巫神和蛊神签署了天道契约,这次怕是要捅大篓子。
“超品的力量可比你想象的要高明的多。”监正吹了吹杯中浮起的茶叶,笑得舒心,直到被天道加强,来到这个境界,他才顿觉天地广阔,有了这种力量,那逆徒什么的,都是浮云,哦,对了,今日之后,该头疼的就该是那个逆徒了,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那个逆徒气急败坏的样子了。
“对了,我在那边已经为你寻了一个资质上佳的传人,差不多再过些日子就能达到八品。”宁子期从背包中取出天道卷轴,刚想丢给监正,却见监正摆了摆手,宁子期周边的空间瞬间受到禁锢,原本就要脱手的卷轴竟紧紧地贴在他的手中:“卷轴是你的,传人也是你的,资质再好可都与老夫无关,老夫的手可伸不到别的世界去。”
“行吧,你不管拉倒,小心等到那边诞生出一位天命师给你拉下马来。”宁子期伸手一拂,卷轴便被他收回了背包里,监正爱管不管,反正对他没坏处。
“那我可就等着那一天了。”监正笑呵呵的摆了摆手,旋即问道:“对了,你回来这一日见过许七安了吗?”
“哪有那功夫,在见过巫神和蛊神后我就来了司天监,他出什么事了?”宁子期不解道,他记得,在他离开之前,许七安这小子还在和郑布政使为了定镇北王的罪到处想法子呢。
“那小子能有什么事,有事的是郑兴怀,他死了。”监正淡淡的说道。
“……”宁子期沉默了,他可没想到,在铁证如山的情况下,元景帝还能做出这种杀人灭口的事来。
“他人在哪?”他看向监正,从对方的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许府。”
下一刻,八卦台上便只剩下监正一人的身影,而瞧着宁子期遁入京城的背影,监正的神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在不经意的仰头间,眸子里偶然会出现一两条通往虚无的白色丝线。
如今羁绊尚浅,他还不能完全捕捉到那个世界的气息,还需等待,或许真要像宁子期说的那样,只有等到那边也出现一位天命师,两个世界的联系才能真的被打通,这显然需要一个漫长的时间,而恰好,如今的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
京城,许府。
鸡精的买卖以及皇室的奖赏让许家不再像原来那般拮据,就如此刻,他们前些日子才从外城的逼仄小屋搬来了如今内城中的三进的大宅,按理说刚刚搬家,最近都不会有什么大动作才是,偏偏今日,许家上下又陷入了忙碌之中,府中奴仆婢女人来人往,正一件件将值钱的财物花草都搬到府前停着的好几辆马车上。
“宁宴,你这是什么情况,又搬家?”
堂前发呆的许七安听到声音诧异地回过头,见到来人,露出了这些日子少有的笑容:“老宁啊,你回来了?”
“嗯,今天刚刚回来,听到郑大人出事了,就来看看你。”宁子期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四周忙上忙下的众人:“你还没说你这是在干嘛呢,还有婶婶和玲月铃音他们都去哪了?”
“去你家了,这些东西也是要搬到你家的。”许七安指着门口的马车,这样说道。
“你这是要干大事啊,连后路都找好了。”宁子期咧出一抹笑容,他就怕许七安想不开,在规则之中钻牛角尖,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这小子内心里属于穿越者的狂羁可一点都没有消减。
“嘿,”许七安舔了舔嘴唇,同样笑了出来,只是这笑容中包含的却是无尽的嘲讽:“你知道现在市井上对郑大人和淮王的评价是什么吗?有人在传,说郑大人的死是畏罪自杀,说他才是勾结妖蛮的罪魁祸首,说他私吞军田,贪污受贿,说他害死我们大奉的镇国之柱镇北王,害死楚州城三十八万百姓,说他倒打一耙,蒙蔽使团。
他们要了郑大人的命还不够,还要污了他身后名,让他身败名裂,遗臭万年,可真是好手段!”
许七安说这话时表情极为平静,可任谁都看得出,这股平静之下蕴含的,是足以焚天灭地的熊熊怒火。
“所以?”宁子期眼神中爆射出精光。
“早朝快下了。”
许七安这样说着,而后拄着黑金古刀站起身,将刀扛在自己的肩头,从大门处大摇大摆的往午门走去,沿途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佛门斗法的余韵还未完全散去,所以当他们见到面色不善的许银锣招摇过市,纷纷放下了手里的事情,跟在许七安的身后,想要看看许银锣究竟要做什么。
从许府到午门的距离并不算短,所以,当许七安走到午门前持刀驻立时,身后已经站满了乌泱泱的人群。
“许银锣,您这是做什么呢?”有胆子稍微大一点的江湖客朗声问道。
“是因为镇北王的事吗?”有一就有二,有了前人带头,很快百姓之中也有人大声地叫了起来,这些日子市井间因为楚州的事经常是吵的不可开交,他们消息来源有限,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但现在许七安站在这里,相比起那些没头没尾的消息,他们还是更愿意相信许七安。
“听说郑兴怀才是楚州城被屠的罪魁祸首,这是不是真的?”
“就是啊,许银锣,我们只信你!”
“许银锣说说啊!”
周围百姓的声音自然引来了在午门外巡逻的御刀卫和禁军,只是因为许七安的威势太浓,这才没有驱赶百姓的行为,只是默默地将在城门处聚集,以免有不法之徒趁机闯阵。
“你不和他们说说真相?”清风凝聚成型,宁子期出现在许七安的身边。
“这种事,怎么做可比怎么说来的有说服力。”
许七安眯着眼,目光死死盯着下朝正朝着午门而来的群臣,他在郑兴怀的记忆里见到过阙永修,知道自己要找是谁。
“许七安,你又挡住午门作甚?你这次想干什么?”
刑部孙尚书,条件反射般的喊了出来。
上次许七安堵午门时可是把他们文武百官都骂了一顿,“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可是让他们在大奉的史书上都留下了耻辱与骂名。
许七安环顾群臣,目光平静:“这次不关诸位大人的事,我要找的,是阙永修还有曹国公,你们俩出来。”
阙永修远离大奉官场已久,并不知晓许七安的脾气秉性,而曹国公则是自恃国公身份,不惧许七安小小一介银锣,他们都以为他是因为郑兴怀的事,心下气不过想辱骂自己二人,可他二人可不是什么官场上的软柿子,他们是跟着镇北王在东北战场上真刀真枪杀出来的血将,于是便走到了群臣之前,嘲讽道:“我二人便是你要找的阙永修和曹国公,怎么,你也想作诗骂我们?”
他们的身后,魏渊瞧着握住刀柄的许七安,和他身边似笑非笑的宁子期,暗自摇了摇头,他不明白,为什么世上总有人看不到分寸二字,明明杀机近在眼前,却仍如此无法无天。
果不其然,阙永修话音刚落,就见许七安摇了摇头,平静道:“我今天不骂人,我是来杀人的。”
“哈哈哈........”
阙永修觉得自己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狂笑道:“他说要杀人,你们听听,他说要杀人,在午门前杀人。”
笑着笑着,他突然愣住,愕然转头,发现群臣们齐刷刷的后退。
这些人里,有六部尚书,有六科给事中,有翰林院清贵........他们可都是京城权力巅峰的人物,竟对一个小小银锣如此忌惮?
魏渊和王首辅没动,目光冷淡的看着他。
这.......阙永修一凛,旋即看向曹国公,发现他已经悄悄退去十几丈。
他再重新看文官们的表情,这个时候,他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劲,他们眼里,带着几分憎恶、几分嫌弃,以及.......几分期待?!
“许七安……”王首辅还想劝阻,却见到许七安手持着黑金古刀大步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满城百姓与文武百官面前,敲碎了阙永修和曹国公的膝盖骨,将他们像猪狗一样拖拽着向菜市口的刑场走去。
“拦下他!”有禁军护卫和宗室的高手想要上前救人,只是,他们才不过刚刚踏出一步,就感觉到如同泰山压顶般的威严降临,将他们重重的压跪在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之上。
“都急什么?”宁子期这时从一边走了出来,左右手搭在腰间两柄斫峰之刃的刀柄上,无形的风吹得后面出来的一众高手寸步难行。
“是宁子期!浮云山的山主,他是超凡!”有皇室的高手认出了宁子期,对于这位人宗道首的道侣,他们多少都会关注一二,尤其是上次蛮吉战败度厄罗汉后,浮云山一门三超凡的事就已经传遍了大奉每一个角落。
“认识我就好办多了。”宁子期噙着和煦的笑意,环顾四周,森然的杀意让在场所有修行者都感到头皮一阵发麻:“不想死的,就别插手这件事,不然,嘿嘿……”
“现在怎么办?”一个四品的老太监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身旁同样膝盖被压塌了的大内禁军总管,禁军总管轻呵了一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还能怎么办?回去禀告陛下,有超凡出手,我们谁去都是个死!”
“诶,这小小的许七安,竟不知何时傍上了浮云山这棵大树!”老太监狠狠的说道,若非如此,他一定要将这黄口小儿捉回宫去,剥皮抽筋!
在午门外等了一会儿,确定不会再有不长眼的搅局,宁子期这才晃晃悠悠的向着许七安那边走去,而看到宁子期离开,聚集在午门外已久的诸位大臣们也开始朝着菜市口赶去,为首的是王首辅和魏渊,他们要亲眼看到那阙永修和曹国公二人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老宁,魏公。”
当宁子期与魏渊他们赶到菜市口,许七安已经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事,脚下两具无头尸身,胸中郁气尽吐,不复倾颓模样,腰杆子格外的挺拔。
“臭小子,你还有何话说?”看着被悬首示众的二贼,再看看万民敬仰的许七安,魏渊的眼中满是欣慰。
“还是魏公了解我,”许七安咧嘴一笑,从怀里摸出了象征他身份的银牌,一刀斩断,哐当,化作两半的银牌坠落,他拄着刀,笑得恣意:“魏公,许七安.......不当官了。”
“走吧?”宁子期走上前,询问道。
“走!”许七安笑着回应道。
周遭的百姓自觉地让开道路,而道路尽头,那些禁军,那些御刀卫,那些皇室供奉的武夫,就这样远远的看着,武夫都有血性,他们既不敢拦,也不愿拦。
“要我说,你这时就该随我杀进宫去,摘下元景帝的狗头以慰楚州城三十余万冤魂的在天之灵。”在从京城回浮云山的路上,宁子期这样说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许七安奇怪的看了一眼宁子期:“你就不怕监正灭了你?”
见许七安这番表情,宁子期恍然间想起,这小子还不知道他和监正的关系,也不知道元景帝、贞德帝和镇北王之间的关系,于是便打了个哈哈问道:“话说你如今这么做,几乎就是自绝于官场了,想好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了吗?”
“暂时还没有,走一步看一步呗,当务之急,是努力修炼,有朝一日达到超凡,去潜龙城淦翻许平峰,把我娘救出来。”许七安朝气满满的说道,他相信,以他的资质,再跟着宁子期这家伙多跑几个世界,高低三年之内突破三品。
“好志向,不过有我在,你哪里需要这么费事。”
“你什么意思?”
宁子期朝着许七安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老许,你想当皇帝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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