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一关就多一关吧。
小庙门口,许七安服下从宁子期那里薅过来回气丹,毫无顾忌的走进庙里。
三关已过,斗法已成,他还能在这里止步不成?
烛火摇曳的庙中,一尊六丈金身盘坐,头顶几乎触到殿顶。
这尊佛像,双耳肥厚下垂,面如金盘,半眯着眼,似带慈悲微笑,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直达心灵的威严。
“我佛门的寺庙中共侍奉有两尊法相,这尊便是其中之一的金刚法相,许施主,金刚经的奥秘就在金身之中,你若能参悟,便可修成佛门金刚不败。”
度厄罗汉的声音在庙中响起,许七安自然也听得见,只是这金刚神功……许七安瞥了一眼这座佛像,他可不相信佛门会有如此好心。
他已经从宁子期嘴里得知,佛门给出的补偿中就有金刚神功这一项,宁子期会了,就等于他许七安会了,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冒险在人家的地盘做这种危险的事,谁知道佛门会在佛像之中藏些什么。
“告辞。”向着佛像拜了拜,许七安提刀就要离开,他可没有忘记,这场斗法的主题是皈依佛门。
“呵,修罗问心,哪有这么容易。”度厄罗汉见许七安的动作,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明知前有宝山而不为所动,不贪不怨,的确是一个修习佛法的好苗子,这种好苗子留在大奉当一个打更人实在是屈才了,还不如与他回归佛门,假以时日,他们佛门又将多一位金刚。
就在此时,寺庙中这位半眯着眼的金刚法相忽然睁开了眼睛。
刹那间,佛法的威严如山崩,如海啸,裹挟着沛莫能御的力量,吞没了许七安。
这股力量从背后而来,许七安却能看见无边无际的佛光映照眼前,这佛光并不能让人感觉祥和,反而给人霸道无理的感觉。
几乎在瞬间压垮了他的意志,抵达他的内心深处,想要强行扭曲他的思想。
在众目睽睽中,许七安脸上的表情几近扭曲,他在凭借自身的意志抗拒着佛光的蛊惑。
外界的百姓们都在全神贯注的看着许七安,他们紧张的屏住呼吸,任谁都看出了许七安在挣扎,在与“修罗问心”做抗争。
而只有监正、魏渊等极少数的人发现了,许七安眉心绽放的那朵莲花里,有清光在不停闪烁。
“你有手段留在许七安体内?”八卦台上,监正沉声问道,他握住了酒杯,杯中酒水平静,映出日月山河,映出黎民苍生,宁子期注意到,他苍老的手掌青筋凸起,似乎是在蓄力。
“你不知道?”宁子期诧异的问道,他以为监正无所不知。
“老夫再能掐会算也只是个人。”监正无奈地看向广场中的画面:“你留下的手段若是有用,我便不出手了。”
这修罗问心可不在与佛门商议的三道关卡之中,既然如此,佛门作为赌注的不动明王真功已然到手,此时他再出手佛门那边也不会有什么说法,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留下话柄总是不好。
“安啦,”宁子期没有丝毫紧张的看向许七安,他眉心的莲花几乎都要完全盛开,他对自己留下的手段极为自信:“早就知道和尚们憋着坏呢,这次就让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佛境之中,许七安的抵抗似乎引来了佛像的震怒,佛山雾气剧烈抖动,一道顶天立地的金身法相凝聚。
它宛如天地间的一切,万事万物都变的渺小,云雾在他周身缭绕,法相的脸隐藏在肉眼看不见的高空。
寺庙还没有法相手掌大。
擎天的法相缓缓垂头,望着寺庙,而后,徐徐伸出了巨大的佛掌。
便在此时,许七安睁开双眼,一缕黑色的烟气从他眉心出彻底绽放的莲花之中渗透而出,在这古井无波的佛境之中,竟然凭空生出了一股强横的飓风。
飓风将佛掌顶开,向上将寺庙撕得粉碎。
许七安身处飓风的风眼处,那如潮水般的佛光在此刻竟被这飓风阻挡在外,而那黑烟在与佛光碰撞之后,瞬间便膨胀成一只面目可怖的森然巨兽。
“饕餮!”度厄罗汉站直身子,金钵中的变故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许七安回过头,挥刀击碎已被黑气浸透的的高大佛像,他冲着天空中大吼道:“今天你渡不了我,便是我来渡你了!”
如今,攻守易势,既然佛境不想让他离开,他便不离开了,他开始向山下走去,每走出一步,黑气对佛境的渗透便更进一步。
饕餮法相正在撕扯着金刚法相,二者斗得天翻地覆,度厄罗汉在外界已然不顾伤势,召唤出自身杀贼法相,全力向金钵之中输送着力量,净思和尚还在佛山之中,他不能让佛山发生意外。
许七安悠闲的往山下走去,当他抵达老僧所在的菩提树前时,佛境中半边的天空已然被黑暗覆盖。
……
“你是何时把风相封印进许七安体内的,我怎么不知道?”洛玉衡看着金钵之中撕扯着金刚血肉的饕餮,偏头看向宁子期。
“昨日他来找我的时候,”宁子期眯着眼感受着饕餮法相体内的佛性愈发的浓郁,笑道:“天下佛门一般黑,多点准备总是没错的。”
“说的很有道理。”监正赞同的点了点头:“秃驴必须死。”
……
“金钵,金钵碎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惊喜的声音从人堆里响起,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场中悬浮的那个金钵看去。
“什么,真的假的,金钵怎么了?伱们快让开,让我看看!”
站在前头的几位江湖人士扒开人群,垫着脚尖,眼神犀利的望去,终于见到度厄罗汉身边的金钵。
果然,金钵已不复之前的精致和完整,可以清晰的看到表面裂开了几道透着黑色纹路的裂缝。
“金钵要碎了。”宁子期笃定的说道。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悬浮在金钵之上的画像便化作沙砾,金钵之中佛像崩溃,佛山坍塌,佛境崩塌。
在度厄罗汉惊愕的眼神中,金钵砰的一声整个炸成齑粉。
许七安右手提刀,左手提着生死不知的净思和尚从虚空中走出,他左右环顾,将手里的净思和尚随手丢在地上,而后高举佩刀,朗声说道:大奉万胜!
沉寂,满场的沉寂。
几个呼吸之后,就好像是烈火烹油,百姓们整个都沸腾起来。
“好小子。”监正笑了笑,回头看去,宁子期和洛玉衡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舒坦,监正悠哉悠哉的躺到躺椅上,他选定的武神正有条不紊的成长着,本体选定的异界来客成长的速度更是远超他的想象,或许,他这把老骨头真的可以活到最后也说不定呢。
……
“你们看到没有,许七安当时一刀砍倒小和尚,一刀砍倒老和尚,最后金钵破碎,他提着小和尚走出来,还真有些话本小说里主角的样子。”
浮云山上,慕南栀在斗法结束的第一时间就通过传送符来到这里,在苍梧馆绘声绘色的描述着今天她看到的场景,她的听众则是蛮吉,玲和海问香他们。
“哇咔咔,许大人真是太厉害了!”蛮吉激动的鼓起掌捧场,之前和度厄罗汉交战的时候操控他身体的是迷麟,他本人对此没有任何的记忆。
“蛮吉也很厉害啦。”海问香摸了摸蛮吉的头,先前迷麟的出现当她对未来的重逢更加期待。
“对了,宁子期和洛玉衡他们去哪了?怎么没见到他们?”慕南栀问道,按理来说,平常没事的时候,宁子期都会在这里陪蛮吉修行脉术。
“宁先生他们不是去看斗法了吗?慕姑娘没和他们碰上?”海问香奇怪的问道,既然慕南栀也在斗法现场,没道理他们碰不到。
“啊?”慕南栀满脑袋问号,她明明就在会场上啊!
“找我们干嘛?”就在这时,宁子期拉着洛玉衡慢慢悠悠的从外面来到苍梧馆里,他手上把玩着一块金色的佛牌,心情极为不错。
刚刚他去找度厄罗汉讨要补偿,那秃头竟然还说什么金刚神功乃是佛门不传之谜,希望宁子期不要外传。
宁子期当时就笑了,你在豪横什么,这是补偿,补偿什么意思?到我手里就是我的东西了,想怎么用就怎么样,把他惹急了,他印个几百份在街头巷尾撒着玩。
度厄罗汉听他这么说,本就皱纹遍布的脸更加难看了,连忙把印有金刚神功的佛牌和三滴精血交付就匆匆送客,生怕待的久了自己的心脏受不了。
“你们也去看斗法了?”慕南栀疑惑道:“我怎么没看到你们?”
“元景那厮不想看到我,我和国师只好在八卦台上面陪着监正。”宁子期无奈的一摊手:“这种小气的家伙也能当皇帝,大奉肉眼可见的没救了。”
“咳咳。”慕南栀咳嗽了两声,就当没有听到,毕竟是以前的丈夫,现在名义上的大伯哥,更是大奉的皇帝,以她的身份怎么都不好编排人家。
“蛮吉。”不理会慕南栀是怎么想的,宁子期来到蛮吉身边,将佛牌与玉瓶塞到他的手里,嘱咐道:“这是佛门的金刚神功,明天许七安会过来教你,还有这瓶子里装的是度厄那大和尚的三滴精血,怎么用看你自己。”
“宁大人为什么不自己留下?”蛮吉有些不知所措,他并不擅长做选择。
“这是你自己打回来的补偿,当然是由你自己做主,而且,这次我得到的好处够多了,这些东西我用不上。”宁子期摸了摸蛮吉的头,这孩子还太小,不像迷麟那般有主见,这可不是一个魁拔该有的性格。
“那我可以都给蛮大人吗?”蛮吉问道。
“当然,你自己做主就好,只是罗汉精血中蕴含的力量太过蛮横,最好等你爹修为再进一步答到五品再说。”
宁子期适当的给出建议,最后怎么决定还得看蛮吉自己。
蛮吉又看了看海问香:“香香姐?”
“就像宁先生说的,蛮吉自己做主就好。”海问香同样鼓励道,对她而言,不管蛮吉怎么做,她都会无条件的支持,就好像许多年前支持迷麟那样。
“接下来你们没有别的事了吧?”慕南栀询问道:“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心绪不宁的,你们要是有事记得提前和我说一声,我也好做好心理准备。”
“这话可不兴说啊,总有一种戏台上插满旗子的老将军的即视感。”宁子期调笑一声,还是认真回答道:“佛门事了,下面就没什么事了,我和国师婚期将近,得好好打算打算。”
“你若是实在心慌,不如就在这里住下,把城阳也接过来,不差这一个房间。”洛玉衡也在一旁开口,皇室的水比她像的要深得多,以慕南栀的位格,她的感觉多半不会是空穴来风。
“……”沉默了片刻,慕南栀还是苦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吧,我要是走了,慕家那边也是麻烦。”
慕南栀出身江南慕家,十三岁时被送入皇宫,成为元景帝的妃子,山海关大捷后,镇北王作为第二大功臣,元景帝便将这位京城第一美人赠予了他,之后慕南栀便一直被豢养在王府中。
这些年来,慕家能在江南作威作福无人敢管,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慕南栀的存在。
“你可知道慕南栀的真实身份?”
夜半,气机交换之后,洛玉衡躺在宁子期怀中双双进入贤者模式。
宁子期拨弄着靶点,疑惑道:“不就是镇北王妃吗?难不成还有什么特殊身份?”
“她出身江南书香门第,九岁那年随父母到玉佛寺烧香,当时的主持是个不世出的高人,他赠了慕南栀一首诗,诗曰:‘出世惊魂压众芳,雍容倾尽沐曦阳。万众推崇成国色,魂系人间惹帝王。’”
“花神?”宁子期闻言一愣,地宗的编年史中有过大周隆德年间花神的记载,这首诗就是当时的司天监监正对花神的批语,一念及此,宁子期终于弄清楚了他一直奇怪的事情:
“怪不得她嫁给镇北王这么多年仍旧是处子之身,原来那家伙是想借着花神的灵蕴突破二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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