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川看到周文林的反应，就知道对方被自己忽悠住了。
开玩笑，哪有什么不该赚的钱。
格局？
格局个锤子！
这只不过是一种谈判技巧罢了。
后世的一件代发，拿货价和物流费用都是混在一起的，厂家也根本不会将两者细分出来，这其中有多少猫腻，大部分店家也都被蒙在鼓里。
周文林不清楚李川心中所想，他看向李川的目光中已然充满了恭敬之色。
“我们跟快递公司的合同是5块5，不过我不能以这个价格给您，因为这样我很难说服我们公司的领导，我希望您另外付给我们0.5元的服务费，一个件6块钱，您能接受吗？”
周文林一番话说的诚意满满，李川听了也不由暗暗点头。
“可以，不过……价格方面还需要再探讨一下。”
“什么价格？价格不是已经说好了么？”
“不是运费，是进货价。”
“批发价是早就定好的，我没有权力修改。”周文林皱眉道：“如果您想要更便宜的价格，需要跟我们老板谈，不过……我觉得这不太可能成功。”
“我没说要修改价格。”
“嗯？”
“我只是觉得这份价格单不够完善。”李川笑着道。
“我不太明白。”
“这份价格单上只标注了十件、一百件和一千件，那一万件呢？十万件呢？为什么没有？”
“啊？”周文林顿时长大了嘴。
一万件？十万件？
同一款衣服，谁会一口气买这么多。
“李总，您开玩笑的吧。”周文林面色有些不太自然。
“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可以试一试，并不是一定能卖出去那么多，以防万一嘛。”
周文林面色稍缓，接着又问：“您想要什么价格？”
“一万件，32块；十万件，30块。”
“三十块，这已经接近我们的成本价了……”
“少来。”李川当即打断道：“一件产品，生产的越多，成本价越低，你们做制造业的，会不懂这些？这条牛仔短裤，要真是生产十万件以上，你们的成本会高于二十五块？”
“这……好吧，我可以去试试，不过我不能保证一定能说服我们的领导。”
“没关系，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李川说着，拍了拍周文林的肩膀，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
下午四点，李川与兰研集团正式签订了合同。
合同一共有三份。
第一份，是女士牛仔短裤的代销合同。
李川在自己的淘宝店铺销售女士牛仔短裤，有用户下单购买，他就订单转给兰研集团，由兰研集团负责安排发货。
兰研集团每发一件货，李川需要支付一定的费用，具体的金额由销售数量决定。
当销量少于10件时，需要支付的费用是64元，其中包括58元的拿货价和6元的运费。
当销量超过10件、少于100件时，费用自动变成51元，其中包括45元的拿货价和6元的运费。并且之前卖出去的货，也要按照45元的拿货价重新结算，兰研集团要将多拿的那部分钱返还给李川。
当销量超过100件、1000件、10000件、100000件时，也是同理。
销量100件，拿货价为38元；1000件，35元；10000件，33元；100000，30元。
第二份，是库存代销合同。
兰研集团经营多年，积压了很多库存，这些库存货卖不出去，造成了极大的仓储压力，所以急需处理。
李川可以代销这部分库存货，进货价非常便宜，只有成本价的三到五成。
这类库存货的利润空间非常大，要是能按照市场价卖出去一件，顶他卖五六件牛仔短裤。
第三份，是正常的新品代销合同。
除了牛仔短裤和库存货，李川也可以代销兰研集团刚刚推出的新品服饰。
新品服饰跟牛仔短裤一样，都是有一份价格单的。
新品服饰的代销模式跟牛仔短裤差不多，李川首先按照最高价拿货，等数量达到了一定标准，兰研集团再将之前多拿的钱返还给他。
两者唯一有区别的地方，就是他没再要求添加一万件、十万件的价格条款。
这样的三份合同签下来，对李川是最有利的，对兰研集团也没有任何损失，只是流程上稍微繁琐了些。
合同签订完毕，李川又找周文林要了一个U盘，里面存储都是兰研集团各个产品的照片和介绍，新品、库存货都有，他做淘宝店很需要这些东西。
……
下午五点，李川在周文林的陪同下，走出了兰研集团的厂区。
在路边等出租车的间隙，李川扭头看向了周文林，开口道：
“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格局。”李川面带着一丝玩味。
“格局怎么了？”
“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好吧，我承认，我的格局确实有些小了，中午你对我说的那番话，的确让我感触很深。”周文林摊了摊手，大大方方的说道。
“哈哈哈。”李川大笑三声，用力拍了拍周文林的肩膀，朗声道：“那是我忽悠你的。”
“什么？！！”
周文林陡然瞪大了双眼，整个人差点跳起来。
李川也不见怪，开口解释道：“格局是个什么？商人的格局就是赚钱，多赚钱、赚大钱。
格局的高低，说白了就是一个眼界和魄力的问题。现在损失了一百万，将来能赚回来一千万、一个亿，这就是格局高，但如果现在损失了一百万，将来一分钱也赚不回来，这还叫格局高吗？
回到运费那个问题上，本来你能收我12块，结果只收了我6块，这中间损失了6块钱，你觉得你们能赚回来吗？”
“怎么不能！”周文林咬牙切齿，反驳道：“只要我们对合作伙伴保持足够的诚意，他们就愿意给我们卖货，这笔钱，我们完全可以从销量上赚回来！”
“诚意差不多就行了，没必要一步到位。”
“什么意思？”
“问你个问题，你若是坚持收我12块的运费，一分钱也不便宜，难道我就不会签吗？”
“这要问你自己，我怎么知道。”
“好吧，那我告诉你，我一定会签！”
“啊？”
“啊什么，你们给我的是12块，我自己去跟快递公司谈也是12块，跟你们合作，我还不用囤货、发货，这中间少了多少风险和麻烦，你告诉我，我有什么理由不签？”
“这……”周文林有些凌乱了。
“其实，如果你真想表示诚意，便宜一块就差不多了，便宜两块，别人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因为你给人家省钱了啊，这两块钱等于是白赚的，人家还不谢谢你八辈祖宗？当然了，这不包括我在内。”
李川一番话说完，前方驶来了一辆出租车。
“行了，我也不跟你多说了，你还年轻，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好好努力吧。”
李川拍了拍周文林的肩膀，说完也不等他回复，直接拉开出租车的车门，坐了上去。
出租车加速离去。
周文林站在原地呆立良久，他望着越来越小的车屁股，颤抖的嘴唇微微张开，渐渐吐出了一个好听的字——“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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