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在心中酝酿了半晌后,太子毫不怜惜地扔开了怀中的香酥娇软,半杯酒下肚,眸子里的神色定定地笼在对面西宁王怀里的美人儿身上,削瘦的肩背在朦胧半透明的纱衣之下越发显得肌肤丰润白亮,那时不时微微颤动的眼睫更是让他心尖上挠了挠。
再瞥至那覆有一层薄薄鲜艳口脂的红唇上面,秾色点亮了她本身就不算妖媚的脸面,在其清雅的眉眼间添了一抹别有韵味的妩媚之色,袅娜丽色之中更是风情柔骨,让人不禁想要靠近怜爱一番。
倏地,太子直直站起身来,绕过一方桌角,口内略带醉意的话似是胡乱吐着。
“三弟,兄弟之中,如今也只有你我还算亲近,老二本就揣着不轨之心,平时面和心不和罢了,至于老四,那就更别提了,只知做他那生意……其他的兄弟姊妹不是年纪太小,就是于孤而言,毫无助益……也就只有你了,老三……”
一堆醉话说了半天,西宁王只是一面听着,一面不以为意地点点头儿,只是突然太子猛地伸出手来,落在了前者的肩上,似是感到欣慰,有这么一个得力的臂膀,又似是别有所图。
果不其然,太子的下半句话就绕到了其心坎儿上去了。
“老三,这蘅儿姑娘你也霸占这么久了,不若也让给孤一会儿,让孤也尝尝这朵娇花儿……你说,如何?”
话未尽,他的手往前一递,就欲挑起她的下颚,后者下意识往旁躲去,将半边脸往里埋在了西宁王的胸膛上面,随即娇娆的音色闷闷道来。
“太子殿下……奴,奴是王爷的人了,还是……莫要……”
岂料太子一听,忿忿之气涌上心来,旋即拔掉了她乌亮黑丝间的芙蓉步摇,随手丢在了地上,一脚踩上去时,那华丽纹样的步摇就沾了白色靴底下的泥垢。
“老三的人了?嘁……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打量打量身份,又是个什么东西?还与孤在这里装出这副模样来……老三,孤看你啊,就是多宠着她一些了,竟敢逆孤的意了……”
绣着盘龙纹金色锦衣的男子脸色傲然,虽面色含有几丝愠怒,却仍旧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那蘅儿一听,赶忙从西宁王怀里出来,跪伏在了地面上。
“太子殿下恕罪,是奴不识好歹。虽说往日里侍奉惯了王爷,就好似忘记了自己的卑微之身,但无论如何,奴并不敢驳殿下的话,更不敢不顺着您……只是,奴已非白璧之身,岂能在您身边近身伺候呢!”
太子略略摇着步子来到了女子跟前,刚想俯下身来用手点起她的下颚,却又想到方才被这花楼贱妓躲了身去,于是干脆欲以靴之尖头抬了看来。
这时,西宁王及时起身横插在两人中间,拦下了太子的轻慢举动,转而朝底下望了一眼伏跪在地的女子。
而后,假意斥道,“摆不上台面的玩意儿罢了,皇兄莫恼,待过几日我再寻来几名域外娇客,供皇兄专享。”
不过,太子听这话后,倒也只是摆了摆手,“不用了,送到宫里面又给孤增添了银两米粮花销处;再者,朝堂上老二的那些人总是喜欢逮着孤的差错,这不就前几日,又有人参了一本,大致就是嫌孤宫里的女人太多,整日声色犬马,父皇为此还训了孤一顿……”
而后,他眼色一转,瞥了一眼埋头跪地的女子,青丝散乱,身子微颤,似是畏惧他刚刚倏尔展露的厉色。
“至于这女子,还是老三你自己留着吧!改日孤再专程给你选几位贴心的美人儿过来。”
之后,仍旧归座饮酒。
酒过几巡后,太子才懒懒散散地打道回了殿去。
直至房内无关之人都散了个干净,蘅儿才赶紧从西宁王身侧爬起身来,转而恭敬地垂手侍立在一旁。
“去你房中罢。”
男子一句话,虽使得她心头略感诧异,毕竟殿下在平日里应付完太子后,都是径直回了府中,基本不会再到她房里去一回,但她还是默言将殿下引去了自己的阁里。
进门后,西宁王吩咐了几句,蘅儿立马就出去唤了婆子和粗使丫头抬水进来,之后令几个小丫头收拾备好洗浴的里间,又留了一两个细心的丫头在房里准备服侍殿下,之后欲合上房门时,那留在里面侍奉的丫头都被赶了出来。
蘅儿大概也知晓,殿下不喜欢王府之外的奴婢服侍,更是不喜他人的碰触,如此只好立在房外,静候差遣。
而在里间,西宁王眼神往四下散漫地兜转了一圈,房内充盈着淡淡的清香,他心中自是清楚,这香之源头皆来自外面的一人。
一番洗沐后,过了一盏茶的时候,才听到里面的传唤之声。
思绪正无端飘散的蘅儿顿时觉察过来,忙进了房。
“更衣吧。” 男子在薄纱帘子后面令了一句。
“是。” 紧接着垂首应下,就在她要唤来外间的丫头过来时,忽听殿下冷言。
“不用余者,就你来!”
她又答了一声“是”,走上前去,掀开纱帘,眸光端端正正,并不乱飘。
捧过衣物,一件件从里到外侍弄穿上身,她动作收放舒缓,又知分寸规矩,不该瞧的一眼都不会落去,只知尽心服侍。
西宁王垂下眸来,观她只低着眼,容色平淡,丝毫不见羞赧之色。
“殿下!” 她手中捧上一金玉革带,低眉敛目,极为恭顺。
脸色薄淡的男子微微张开双臂,等候她来弄侍。
既明殿下举动,蘅儿只得再近身,摆弄好他腰间的革带。
两人之间在外人看来倒觉似是亲密,但只二人却依旧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侍奉完毕,衣饰皆无差错后,她才后退几步,屏息等待下一步的令言。
步出里间,一向杀伐薄凉的男子并不欲多留,只是在踏出房门时,忽地又想起了一回事,转头命遣道,“后日,你去接近一人,至于是谁,之后江右会来告诉你,记住,莫要出了岔子。”
话毕,她赶忙又应了声“是”,素手打开房门后,西宁王再瞧了她一眼,就一径回府了。
一日过后,在江右的暗中嘱咐下,蘅儿同鸨娘知会了一声,就带着个身边的小丫头五儿出门去了。
“姑娘,咱们是要去哪儿啊?” 步出了一方闹市,五儿不由问道。平日里甚少有机会能出来走一走,她黑白分明的眼眶里滴溜转,满是新奇之色。
蘅儿倒不明说,只道,“去了就明白了。”
五儿也不是个硬要探究的丫头,也就随着姑娘一道前去了。
一刻钟后,到了湖堤旁,正有一精巧细致的游舫在湖畔停住了,船娘吆喝着要赶趟儿的就赶快上来。
闻之,蘅儿便向小丫头耳边道,“五儿,你去前头铺子处买一些乌梅汁来,我正好方才见着了,想尝尝味儿。”
打发了五儿走了之后,上了舫,舫上只有两三位青年公子携了姬妾,但唯独船娘,她是提前知晓,是殿下派过来特地助她的。
两人不察声色地交换过眼神,随即蘅儿就随意寻了个临窗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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