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又来碧蘅摊前。
“阿蘅姑娘,每样给我来一点。”
碧蘅忍不住问道,“你吃的完吗?”
许嘉点了点头,碧蘅只好拿出油纸包给他装上。
路过的孩童童言无忌,“夫子,你是喜欢阿蘅姐姐吗?”
孩子们也时常看到他们的夫子在一旁等着阿蘅姐姐。
有个男孩一副天真的模样,奶声奶气问道,“那夫子你要娶阿蘅姐姐吗?我听阿娘说,喜欢一个人是要娶她做新娘子的。”
许嘉不知怎么回答,阿蘅姑娘都不喜欢他,也不愿意给他机会,他怎么娶她啊?
碧蘅在一边尽量装聋作哑,可是那个男孩转向她,“阿蘅姐姐,你喜欢夫子吗?”
话音刚落,许嘉和不远处的鹤年都屏息凝神。
把糕点打包好,蹲在男孩身前,摸了摸他的头,“天晚了,赶快回家,知道吗?”
突如袭来的美人面盯着自己,男孩不好意思地捏了捏挎在身上的布袋,接过油纸包,像只小鸭子似的往前走。偶尔回眸,见美人姐姐还注视着他,男孩捂脸就跑开了。
街上的人越来越少,碧蘅准备回家了。
许嘉又来帮忙,她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大树后的鹤年贪婪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目光一寸寸地扫过她全身。从乌发,黛眉,朱唇,到柳腰。她今日穿了身淡蓝罗裙,纤细的身条在走动之间摇曳生姿。
见碧蘅和那男子有说有笑,鹤年内心一阵酸涩。
从旁经过的大婶还说他们是一对小两口儿,许嘉嘴角泛笑,碧蘅却连忙否认。可那大婶提着菜篮子就走远了。
大婶的话声在这条街都能听到。
“小两口儿” 传入鹤年的耳里,男人只觉声音刺耳。
鹤年捶了一下大树,树上的叶子也飘落了些许。
楚六在一旁自是不敢吱声。
看着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甚至身后的影子有时还交织在一起,鹤年感觉胸口像有一把尖刀,一直戳着他,令他心口生疼。
待楚六回过神来,才发现大树的树皮都被主子扯掉了一块。
鹤年眼眸泛着冷意,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今儿天气正好,小院子里有阳光照射进来。
碧蘅拖了把椅子,搬了张小桌子,桌子上放着绣棚和一些五颜六色的线头。
拿着绣棚,穿针引线,碧蘅手中的白布面料上呈现一幅蝶戏图。
阳光似乎格外偏爱美人,洒在她的身上,给她全身打上了金色的光芒,温柔又美好。
碧蘅总觉得这一两天好像出门就有人在盯着她,不过她也不知道是谁。
今日下午还要去绣阁交货,上次她和掌柜的就约定好何时去交接新做的手帕,这帕子还需是她自己想的花样。若是花样新奇别致,一条手帕还能卖上百文钱呢。
针线穿梭中,整个院子格外静谧。
绣阁。
女掌柜见那天仙似的姑娘又来了。
这姑娘第一次来绣阁的时候还包着头巾,不见面容,后来她才知道姑娘是一活生生的大美人。
女掌柜原先被夫家休弃,之后靠着自己才开了这个绣阁。
碧蘅和女掌柜照常清点了刺绣的帕子,然后拿钱回家。
经过一巷子时,碧蘅察觉到身后跟着沉重的脚步声。
转过身来,是一醉汉。
“美人儿,别走,陪哥哥玩玩。” 醉汉拎着个酒壶,满嘴酒气。
碧蘅不想理会,欲加快走出巷子。
没想到醉汉猛地扑过来,碧蘅闪身一躲。
巷子的青石板路本就不宽,醉汉慢慢把碧蘅逼至角落。
碧蘅赶紧拾起地上的石块,准备砸向醉汉。
这时,出现了一黑衣男子,动作迅速地制服醉汉。
醉汉的手脚关节接连发出“咔擦” 声,一听都感到生疼。
醉汉开始还骂骂咧咧,后来直接连滚带爬逃走了。
黑衣男子转过身,是鹤年!
男人手扶着碧蘅的双臂,“没事儿吧?”
女子不习惯鹤年的动作,微微挣脱,“我没事儿,谢谢鹤公子。”
男人一听“鹤公子” 这三个字,慢慢放开她,“走吧,我送你回家。”
碧蘅还想说她自己可以一个人回家,结果男人大手拉着她的手腕就走出了巷子。
等到了家门口,鹤年才恋恋不舍地松手。
碧蘅看着眼前的男人,“鹤公子要进去坐坐吗?” 说这话,完全是出于客气,但鹤年却径直踏进小院子里。
见状,碧蘅让鹤年坐在小院子的木椅上,自己进屋泡了壶花茶。
这花茶还是她在集市上买的。
鹤年环顾院子四周,虽然小了些,但打扫得非常干净。
院子墙角还摆着几盆花,粉色的花朵娇艳欲滴,开得正好。
碧蘅在院子的桌子上摆了茶杯,然后倒入花茶。
“鹤公子,请用。”
鹤年垂眸,端起杯子饮了一些,虽不是好茶,但胜在清香怡人。
两人正在喝茶,一片安静,鹤年正想开口时,院子大门传来叩门声。
紧接着是一个男子的嗓音,“阿蘅姑娘,阿蘅姑娘,你在吗?我是许嘉。”
许嘉?鹤年条件反射想起他昨天托楚六打听的事情。许嘉是那天他再见碧蘅时的那个男子。那男子还帮着她收拾摊子,之后他才知道那男的竟然住在碧蘅对面。
碧蘅一听声音就起身去开门了。
许夫子找自己做甚?
手刚触及门栓,碧蘅的手就被另一只大手按住,一瞬间,她就被鹤年翻过身来轻轻压在房门上。
碧蘅欲说话时,男人欺身覆上她的唇。
鹤年一只手放在女子的后脑勺上,微微加深了这个吻。
男人的另一只手禁锢住女子的腰身。
有稀碎呜咽声响起,唇间有了空隙,鹤年再度细细填补上缝隙。
手里是女子盈盈一握的腰肢,腰间细腻的柔软让男人的手不由摩挲起来。
门外的许嘉好像听到有些弱弱的声音,但凝神细听时就又没有了。
在门外待了片刻还没有人来开门,许嘉只好离去。
察觉到屋外男子离开的脚步声,鹤年心中暗嗤,就凭他,还想接近阿蘅?做梦!
男子立马回过神,专注于唇上的辗转碾磨,汲取其中的甘甜。
脚上传来痛感,鹤年只得放开女子。
碧蘅怒踩了男人一脚,他怎么敢擅自这样…亲她?
看到女子水眸中的恼羞之意,鹤年又紧紧抱住她的细腰。
男人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有些嫉妒,那天我都看见了,他还送你回家。我真的,只是太喜欢你了。我没想要这样,只是那个男的还住在你对面。我…我气不过。”
“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
“那天不是故意要打掉你给我的云片糕,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你要相信我!我只是舍不得你,你一直说着要走,半点都不关心我。”
“回了京城之后,我就一直想着你,念着你。每次做梦都梦到你,结果梦里的你还是坚持要走。”
碧蘅挣脱不了,只能默默听着男人的诉苦。只是越听越觉得这语气委屈,可是该委屈的不是她吗?她还没说他强吻的事儿,这男人就抱着她倒苦水。
“我来的时候日夜兼程,路上几乎都没休息过,可是回来找你的时候就看到你和那男的有说有笑。”
“我心悦你。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我知道自己脾气不好,但以后你让我往东,我就绝不敢往西。”
“我好喜欢你,你不要生气。”
男人说着说着还在碧蘅如玉白般的颈项里蹭来蹭去,似是撒娇道,“你不要生气,我真的错了,我知道错了。你不要不理我,求求你,你不要不理我。”
碧蘅一脸诧异,这男人长得人高马大,竟还像小孩子一样。不知道为啥,碧蘅突然想到了一个词儿,狼狗。
男人现在就如大狼狗一样,正欢快地摇着毛茸茸的大尾巴。
鹤年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碧蘅有些受不了了。
“好好好,我原谅你了。你赶紧放开,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男人一听,迅速松开碧蘅,给她倒了杯茶水。
递到女子唇边,示意她就着茶杯喝下去。
碧蘅素手拿过杯子,“我自己来。”
鹤年只好放弃。
“鹤公子,你是不是该走了?” 碧蘅喝完水,觉得喉咙清润了不少,于是开始赶人。
“阿蘅,你是不是还没原谅我?我喜欢你,真的…”
眼看着鹤年又要凑过来,碧蘅无奈道,“打住,天都要暗了,你快回去吧。”
“你不要叫我鹤公子了,叫我长亭或是阿鹤。”
“鹤公子,咱们之间没有那么亲密。”
“可是,我喜欢你,你应该也喜欢我啊。”
碧蘅头疼,单手揉着额角,“我没有—”
话还没说完,鹤年又面露无辜道,“你都原谅我了。”
“可是,我真的—” 碧蘅又被打住了,是鹤年往她嘴里塞了一块云片糕。
“我今日才买的,你要是喜欢吃,我以后亲手做给你吃。” 鹤年从袖中掏出了一个油纸包。
碧蘅手里捏着云片糕,催促道,“你真的该走了。”
鹤年跟没听到一样,反而说,“你饿了吗?我给你做吃的。”
有些不太相信,碧蘅迟疑道,“你会烧菜?”
“我当然会,你等着。”
鹤年说完,就风风火火跑进碧蘅家的庖屋里。
碧蘅扶额,这个人跟个无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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