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劫

《美人劫》

400 再三折腾啊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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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林花又谢春红,时光荏苒,转眼之间,数月时间逝去。

算算时间,差不多快到龙无瑕临产的时候了。承德宫里里外外早有一班人日夜不休地候着,人人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愁。欢喜的是,数月来御医每次给龙妃检查身体,得出的结论都是她腹中小皇子(小皇女)的发育情况非常好,如今九个多月大了,在母亲的肚里就如是一座小小的山一样,隆起得特别高。眼见着小皇子(小皇女)就要出世了,各人自是欢喜。

可是欢喜之余,又是愁。龙无瑕没有醒过来的意思,那么小皇子(小皇女)要怎么生出来呢?如果小皇子(小皇女)出世了,那么龙妃还会这样雷打不动地沉睡吗?

蒙哈铎最多的是忧心忡忡。龙无瑕在信中没有明确告诉他孩子出世后她会如何,但是其实字里行间已经透露,一旦孩子出世,她的一生也就到了尽头。

最近的一个月,蒙哈铎几乎是与龙无瑕形影不离的,大多数时间连歇息都不肯睡着。他常常握着她的手,看她看得发呆——有时候,他多么希望她腹中的孩子永远也不要长大,就算她这样毫无意识地在他身边躺一辈子,他也愿意啊!

如果她离开了,他要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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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蒙哈铎在龙无瑕房内照看着龙无瑕,突然之间眼前似是闪过一道金光,紧接着就眼冒金星,晕倒了过去。也难怪,蒙哈铎这样陪着龙无瑕不肯休息,显然是极伤身体的。这不,还没有等到孩子出世,他自己的身体先崩溃了。

十月赶紧命人扶他到一边的软榻上去躺着,并唤来御医给他诊治。

御医给出的结果很简单,也在十月的意料之中,那就是劳累过度、休息过少,多睡睡就没事了。

十月心想,晕倒就晕倒吧,正好借此机会歇息一阵。服侍了蒙哈铎在软榻上睡下后,又想,不会那么巧娘娘会在这个时间生孩子吧?

偏偏,龙无瑕就是这么会瞅时间!

蒙哈铎刚刚晕倒不久,龙无瑕浑身开始冒汗,大汗淋淋,一刻也不休。

十月眼见情况不对,一边赶紧让等候在宫内的产婆进来,一边令人去请镜夫人来。

十月想叫醒蒙哈铎,可是这时候十月才发现,蒙哈铎醒不来了,怎么叫都醒不来!

这下十月可慌了手脚了,想哭了!这两个人都是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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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哈铎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间洁白无瑕的房间。那是一处对他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房内有一张床,床上洁白无瑕的被褥下躺着一位面容极好的女子,床头挂着一些瓶瓶罐罐,里面的无色**通过数条晶莹剔透的细软管输入到那女子的手臂里。

那女子的身边围着四五个人,全都安静地坐着看着她,那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丝声音。

蒙哈铎的眼神落在了床上的那位女子身上,双脚也忍不住向前跨出了两步——那是无瑕!

可是又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无瑕不是在承德宫躺着吗?无瑕身上的衣服是深色的麻布睡衣,可是这女子一身洁白,似不带一丝人间之气;无瑕的发很长,这女子的发却只及肩……

她到底是不是无瑕?

难道她就是无瑕曾提起过的阿ling?蒙哈铎迅速地四处打量了一眼,只见他正立于屋子一方巨大的透明琉璃边,从中往外看去,见得到无数拨地而起、冲入云霄的建筑物,往下看,是无数的小盒子在两条深黑色的道路上急速移动——这一切,包括这间屋子的格局,都是他从未见过的,显然不属于他所在的那个时代。可是,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蒙哈铎的眼神收回,重又投在阿ling的脸上。难道无瑕又回到了这个世界?

不!她不能离开蒙国!蒙哈铎缓步一步一步上前。阿ling周围的人好似感觉不到他的存在,直到他走到了阿ling身侧不到一米之远处,还没有人看到他一眼。

蒙哈铎紧紧地盯着阿ling的脸庞看,眼神再也不挪开半秒。

突然之间,蒙哈铎似乎看到了阿ling的眼皮跳动了一下。

阿ling的床边有一名男子,短短的发丝极为凌乱,他一直紧紧地握着阿ling的手,一刻也不愿意放开。此刻,他似乎也感应到了一些特殊的气氛,他本是低头看着阿ling的身体,此时却突然抬起头看向阿ling的脸,极度憔悴的脸上浮现一丝希望,“阿ling,阿ling……”

阿ling的眼皮又动了两下,她周围的人顿时全都扑了上来,急切呼喊着“阿ling阿ling……”

阿ling的眼皮又动了两下,蒙哈铎似乎可以看到她眼皮底下的神采。那是他那么熟悉的神采!蒙哈铎心里突然一阵悸动和惧怕,他想要上前看个究竟,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体蔓延出一股浩浩汤汤的痛感,透明的琉璃外似乎有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要将他吸到外面去一般。

在强大的吸力之下,蒙哈铎只觉自己陡然朝外飞去。与此同时,床上的阿ling蓦地睁开了双眼。

那真的是他的妻子的眼!

“不!”蒙哈铎绝望嘶吼,随手抓起身上的一样东西(正是随身带着的龙无瑕画像),狠狠朝着床上的阿ling砸去!

不过瞬间,蒙哈铎被强大的力量吸入莫名的黑暗中,失去了一切的知觉和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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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怎么办啊?怎么办啊?”龙无瑕怎么生都生不出来,蒙哈铎又怎么叫都醒不过来,十月急得眼泪鼻涕一把一把地在脸上横行,心里绝望到了极点。

镜夫人在房内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最后,咬咬牙道,“龠嬷嬷,准备给龙妃剖腹取出孩子!”

十月呆了一呆,蹭的一下从床头跳下跪倒在镜夫人脚下,“夫人,不能啊。这样娘娘会没命的!”

镜夫人眼里都是痛意,她扶起十月,“十月,若是再耽搁,不仅无瑕会没命,连她肚里的孩子都会没命啊!”

“可是……可是……”

镜夫人眼泪簌簌地掉落,“无瑕这么坚强懂事的儿媳妇,你道老身就舍得吗?唉……老天啊,老天啊……”

产婆龠嬷嬷听罢不禁恻然,此刻为了保住皇子,也只能如此了。她叹口气,拿出了工具箱中的手术刀。

十月哭成一个泪人,复又扑到龙无瑕的床前,摇着她,哭喊,“大侠,你用力啊,你用力啊,你在平时不是挺会折腾的吗?你会使刀弄枪,你会射箭骑马,你会上场杀敌,你还会上上下下地扑腾着折磨我们,你不是说你是打不死的小强么?你不是说你有使不完的力气么?这会儿怎么不知道用力啊!你用力啊,你用力啊……”

龠嬷嬷准备好一切事宜,正准备下刀,看了一眼龙无瑕的下身,突然扔了手术刀,伸手去接着,嘴里急声道,“十月姑娘,你继续叫娘娘,快,快……”

镜夫人一听,急忙上前道,“怎么了?”

“孩子的头出来了。娘娘,再使力,再使力!”

十月又是一呆,紧紧抓住龙无瑕的手,又急又快地在龙无瑕耳边说着过去的一些事情,激励着龙无瑕的意识和力量。

“出来了!是位小公主!”龠嬷嬷手里终于多了一个红艳艳的、完完整整的小人儿。可是小人儿竟然没有哭声,龠嬷嬷的脸色也不好看,她迅速用准备好的襁褓包好小肉团,疾走几步出了内室,交到外间的御医手里,“小公主被闭的太久,快下去救治!”

御医接了,立即下去救人了!

镜夫人也跟着出了内室,可是又担心内室的无瑕,于是在内室外间间来来回回,头一回慌了手脚。

十月紧紧抓住龙无瑕的手,并不敢放松,直到龠嬷嬷又进了内室,她才哑着嗓子问,“嬷嬷,小公主怎么了?”

龠嬷嬷叹口气,清理着血染的床单和龙无瑕的身体,摇了摇头,示意十月不要多问。

十月刚刚才止住的哭意,一下子又涌了上来。

“天呐!”龠嬷嬷突然惊呼出声了,“这是不是成心要人命呐!”。

十月已经没有力气再问什么了,她直直地看着龠嬷嬷又开始在龙无瑕的身下准备工作了!

“嬷嬷,又怎么了?您别再吓我们了!”一旁端着热水盆的古丽也哭丧着脸问道,她端着水盆的双手,一直都剧烈地抖着,银盆抖出的清脆之声,倒还蛮好听的。

“娘娘肚里还有一个!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娘娘,娘娘,您还有力气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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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的一声,蒙哈铎的软榻方向传来一声闷闷的坠地声。与此同时,只见一道呈符印形状的金色光芒自龙无瑕的床头凌空划下,没入了她的身体。

内室众人抬眼看去,只见蒙哈铎正捂着摔得生疼的头部,很没仪态地爬起身来。

十月“哇”地一声大声哭出来,“王,您可醒了,您快来看看娘娘!娘娘刚刚生了位公主,现在肚里还有一个,没有力气生了!”

蒙哈铎蹒跚着冲到床前,从十月手里接过龙无瑕的手,喃喃道,“你还不醒来么?还不醒来么?你还不醒来么?……”

龠嬷嬷看了看龙无瑕的情况,问道,“王,娘娘没有力气了,是否需要……”

蒙哈铎理也不理她,嘴里只是一句又一句轻声喊着,“你还不醒来么?还不醒来么?”

龠嬷嬷无奈提醒道,“王,若是再耽误,娘娘腹中的胎儿,又会跟前一位小公主一样呀!”

蒙哈铎浑身一颤。

十月哭得瘫倒在地,“王,下令剖腹取出娘娘腹中的胎儿吧,不然娘娘的一切心血,就都白费了……”

蒙哈铎突然起身,俯身在龙无瑕耳边绝望大喊,“你起来啊!”

龠嬷嬷无声叹息,伸手拿起了手边的手术刀。

“慢着!”龠嬷嬷刚刚要下刀,蒙哈铎突然看到了龙无瑕的眼睫毛抖了一下。他放下龙无瑕的手,将她搂入怀里,使劲摇着,“睁眼,睁眼,睁眼,快睁眼!”

十月和古丽眼见有异,也齐齐围了上来。

龙无瑕的眼睫毛又抖了两抖。

十月尖叫,“王,娘娘的眼睛在动,眼睛在动!”她也加入摇晃龙无瑕的行列,“娘娘,大侠,睁眼睁眼……”

龙无瑕在这阵剧烈的摇晃中悠悠挣开双眼。没有焦距的眼神自远古的曾经收拢到眼前,终是看清楚了眼前的人!

“能不能别摇,我头晕!”唇间溢出的几不可闻的数词,在蒙哈铎和十月古丽耳中,就如是人世间最美妙动听的天籁。

蒙哈铎将龙无瑕紧紧地抱入怀里,干涸的唇紧紧地亲吻着她的发。这眼神,这语气,是他的妻无瑕没错!

十月如癫似狂,哈哈笑了数声,突然直直地仰面倒在了地上。王醒了,娘娘也醒了,终于换她可以放心地倒下休息了!

蒙哈铎赶紧令人前来救治十月!上前来的御医们真是无比烦恼啊,就今儿一天,有必要那么多人一起发病么?忙也忙不开,真是愁死了!

身体的痛意渐渐传来,龙无瑕皱了皱眉,“痛!”

蒙哈铎赫然想起龙无瑕还要生孩子,他轻轻松开龙无瑕,在她耳边道,“你还要生孩子,有力气么?”

龙无瑕翻了一下眼珠子,“没力气了!”

蒙哈铎怔了怔,突然甩了她的手,气哼哼道,“没力气朕就休了你,养你那么久,生个孩子都生不出来,要你何用?朕另立新妃去!”

一股热血直冲龙无瑕的脑门子,她赫的一下坐起身子,大骂道,“蒙哈铎你他妈的不是人!有本事你自己来生!”

龙无瑕这一使力,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龠嬷嬷喜道,“娘娘,再使一下劲就好了,再使一下劲!”

龙无瑕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龠嬷嬷的话,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抓起身后的枕头,狠狠朝蒙哈铎扔去,“蒙哈铎你去死,你给老娘去死!”

“哇”的一声洪亮的啼哭中,龠嬷嬷看了一眼手里的婴儿,喜不自禁,“恭喜王,恭喜娘娘,是位小皇子。想不到娘娘此次是龙凤胎呢!”

“无瑕!”听到了孩子的哭声,龙无瑕的身体突然软了下来,蒙哈铎一个箭步上前,接住她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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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无瑕从极度虚弱的昏迷中醒来,整个皇宫的人才真正松下了一口气。

也直到此时,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某一道身影,才放心地绝尘而去。也就在那一天,御医院发现尚未脱离危险的小公主不翼而飞了。她的摇床上,只留下了一块洁白无瑕的玉。

蒙哈铎立即派人去找,可是他心里也明白,那个人不会那么容易让他找到。未免影响龙无瑕的康复,他下令整个皇宫里面不许有人在龙无瑕面前提起小公主的存在——他需要找到一个好的时机跟龙无瑕解释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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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无瑕不仅醒还了过来,还产下龙凤胎,此可谓否极泰来三喜临门,蒙国吏部大置烟花爆竹,渲染得整个邺京城欢欣鼓舞、喜气洋洋!

就在邺京城充满欢欣之时,尚国大源山附近的一处偏远山村里,一个面容姣好却灰头灰脸蓬头垢面的女子也正诞下一名男婴。女子孤身一人,分娩不免辛苦,浑身的血迹更是让人生出无限的怜惜。然而当她抹了一把脸上又是血又是泪的**,抱起身下的男婴时,她的脸上却浮现出一种阴狠决绝的神色,让人不禁心惊胆颤,

“你给老娘记好了,等你长大了,一定要给你老娘我报仇!”啧啧的怪笑声和诅咒声中,鸦雀扑腾而出,似乎也被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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