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看上去确实清减了些,病容消瘦,身上的狐皮大氅十分素净,让她的病气更加明显了。
云舒突然咳嗽起来,呛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春月在一旁替她顺气,满脸着急:“侧妃这些日子没什么胃口,吃下下去的也大多吐出来了,今日还发了高热,琉云夫人您快帮我们侧妃瞧瞧吧。”
君晚宁皱眉:“没让太医瞧瞧吗?”
云舒呛出了眼泪,艰难地吩咐春月:“水。”
春月赶紧倒了杯热水递过来,云舒喝了热水,缓了缓才道:“本王妃知道琉云夫人日日在跟太医院的大人们商讨治疗瘟疫之事,不敢前去叨扰。”
“起初没放在心上,本以为过几日便好了,哪知会越拖病症越重。”
“咳咳……咳咳……”
实际上她是想借身子不适为由,让谭煜把她接过去,再不济也给她换个舒适些的马车。
谁知谭煜对她的事半点也不上心,除了夜里,其余时间都不见她。
而且行完房事就会让人送她回去,不会给她多余的相处时间。
君晚宁微微叹息:“我先给你把把脉吧。”
云舒将手伸了过来,纤细的手腕看了让人心疼。
君晚宁凝神把脉,很快就松开了手,神色复杂地看着云舒。
云舒:“本王妃这是怎么了?”
君晚宁:“你已有一月身孕。”
云舒整个人都怔住了,一月身孕?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脸的不可思议,“本王妃有孩子了?”
这么多年了,她日盼夜盼,这孩子可算是来了。
她眼圈泛红,看着君晚宁再次向她确认:“你是说,本王妃有孩子了?”
君晚宁神色有些复杂,她是有身孕了没错,但这些日子谭煜日日找她行房事,再加上旅途奔波,她又有些水土不服,这两日更是寒气入体,这孩子胎像不稳,已经很难保住了。
云舒欣喜地看向春月,“春月,本王妃有孩子了。”
春月也替她开心,又笑又哭:“是啊侧妃,您和王爷有孩子了!”
云舒摸着还未显怀的肚子,满脸幸福,“对啊,这是本王妃和王爷的孩子,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
倩儿和小蝶都看出君晚宁的神色不对,直觉这事没那么简单。
君晚宁就这么看着沉浸在欣喜中的主仆二人,始终找不到开口说出事实的机会。
她仔细斟酌着措辞,想着该如何说才能让云舒好受些,但同时她又很清楚,此事她无论如何说,云舒都不会好受。
半晌,云舒才发觉君晚宁神色不对,她眨了眨眼,“琉云夫人?”
君晚宁想了想,觉得还是跟她说清楚比较好。
“云侧妃,你这些日子跟着赈灾队奔波劳累,对胎儿有损。”
她话说得隐晦,但屋内的人都能听懂。
云舒的费尽心思取悦,和谭煜的索求无度,伤了幼胎。
云舒的笑容瞬间僵硬,“琉云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君晚宁已经开了这个口,便不再犹豫遮掩了,“你腹中胎儿不过一月而已,正是脆弱的时候,本该悉心呵护。”
“你这些日子所受的苦,你应当比任何人都清楚。”
“如今你胎像不稳,孩子很难保住。”
云舒边听边回想着离京这短短十日里所经历的一切,手脚渐渐感到冰凉。
是啊,她一个成人都受不住路途上遭受的苦,更何况她那还未出生的孩子。
但她很快就抓住了君晚宁话中的重点,眼中燃起希望,激动地看着君晚宁:“琉云夫人既然说是‘很难保住’,那意思就是说并非完全没有保住他的希望,对吗?”
君晚宁皱眉思量,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把她的办法说出来。
云舒等不到她的回答,急红了眼眶,不顾身份地下床在君晚宁的面前跪下了。
君晚宁赶紧起身去拉她,“你这是做什么?”
云舒哭着摇头,说什么也不肯起来,春月见状也跟着她跪了下来。
“琉云夫人,我知道您医术高明,定能救我的孩子。”
“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
“这是我和王爷的第一个孩子,我不能失去这个孩子!”
她放下了引以为傲的身份,没有自称‘本王妃’,而是‘我’,足见她的诚心。
云舒如此重视这个孩子,是因为她很清楚,以谭煜如今对她的态度来看,她日后回到王府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
世人向来拜高踩低,不受宠的主子过得还不如受宠的奴才。
但若有了孩子,那就不一样了,这是谭煜的第一个孩子,他定会重视这个孩子。
即便谭煜不喜她,只要他能常常来看望孩子,他们就有见面的机会。
有见面的机会,她就有办法让谭煜回心转意……
这个男人当初是翻了天也要把她娶回家的,他是爱她的……
春月在一边使劲磕头,“琉云夫人,求求您了!求求您帮帮我们侧妃吧!”
君晚宁见过父皇后宫中失去孩子的嫔妃,深知孩子对于这些依附男子的女子而言有多么重要。
她虽能理解,但不能认同云舒的做法。
为了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让自己落到如此下场,实在不值得。
倩儿和小蝶很快就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将云舒和春月从地上拉了起来。
春月失了分寸倒是不要紧,云舒一个王爷的妃子,对她们家夫人行如此跪拜大礼,实在不成体统。
这若是传出去了,别人怎么看她们家夫人?怎么看平阳侯府?
待云舒坐好了,君晚宁才认真道:“我可以帮你。”
云舒眼中燃起希望,抹了抹眼泪,不断向君晚宁道谢。
君晚宁打断她道:“你先别急着谢我,我说的帮你,只是尽力,不能保证绝对有用。”
“第一,若是结果不尽人意,那与我无关,不要拿此事来打扰我。”
云舒用力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能答应帮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怎会不知道好歹反过来责怪你?”
君晚宁:“第二,此法要受些苦头,或许比女子生产还要痛苦,你可能接受?”
云舒没有半分犹豫,“能接受。”
君晚宁神色复杂,沉默了一会儿,道:“第三,在这期间,你不可与瑞王同房,不可为他伤神,照顾好自己就是照顾好你腹中胎儿。”
云舒脸颊有些泛红,但还是很认真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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