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虬寨所在之地,当今国号为梁,皇室姓任,崛起于群雄之中,至今已有三位皇帝。
现如今的梁帝,年逾五十,过去曾有一个恩爱有加的皇后姓夏,出身显贵,其父忠烈侯,其兄弟也多有建树,但皇后红颜薄命,已在十七年前去世。
只余下独子任惟寒,被封为太子,颇受梁帝宠爱,至今养育在身边。
而梁帝因为早年亲眼见到兄弟相争的惨烈局面,素爱皇子间和睦相处,不许他们争斗。
如今他膝下成年的皇子只有两个,太子任惟寒,皇三子任惟寿,两人志趣相投,自小相伴,兄弟和睦,堪称典范。
阳光斜入花窗,被切割成一束束泛着暖色的条状带,光的另一头,一个人坐在阴影之中,唯有一双眼睛如光闪耀。
“这听起来,似乎和山寨里那位不一样?”一个穿着朴素的女子将密信递过去,她试探性地看了一眼那人,眼中神色未定:“夏夫人撒了谎?”
那人嗤笑一声,看也不看,直接将密信点燃,手指一松,飞灰就这样泯灭于空中。
“撒谎如何,不撒谎又如何?”金色的瞳孔跳动着碎光,如同野兽蛰伏时鼓动的血流。
“只要他是他……”
只要任惟寒还是任惟寒,对于东若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也对,只要他是就行,其余旁的也不重要。”灵枳看着东若指尖残留的飞灰,就算这封密信来之不易,她也未曾表露出任何惋惜。
遗憾的是,有人始终看不明白。
比如寄来的密信之中,偶尔流露出的一两分拈酸吃醋的意味,这扑朔迷离的密信,恐怕也是有心人的挑拨。
沈老板在感情上,着实有些愚钝了。
“按照您所说的,太子殿下常年居住在皇宫之中,若当真有人欺辱于他,那便只有……”
二人对视了一眼,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眯起,脑海里的画面定格在一个人身上。
三皇子的生母——秦贵妃。
自从夏皇后病逝以后,梁帝追思多年,迟迟不肯再立,他的后宫如今凤位悬空,如今执掌六宫的,正是秦贵妃。
比起从前的夏皇后,秦贵妃不说是家世普通,分明是低微到了极点,她的父亲仅仅只是个芝麻大小的外官。
可以说,这样的人,连进宫都被嫌弃是外地乡下来的带着一身穷酸味、不懂规矩,更别说是选秀了。
但仅仅是因为一个凤凰站于天下之巅的胎梦,秦大人就坚信自己的女儿一定能够母仪天下,他比任何人都相信,自己定然能够飞黄腾达。
所以他就是砸锅卖铁都要让自己的女儿入宫,果不其然,凭着明艳漂亮的美貌,秦姑娘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
后来一路高升,位居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秦大人也随之水涨船高,一跃成为朝廷大员,确实是应了那个胎梦。
现下只差一点点,那位秦贵妃能母仪天下,可惜……有个死去的人的阴影,至今笼罩在皇后的宝座之上。
她怕是恨毒了夏皇后母子,磋磨任惟寒应该也说得通。
只是……
“既然梁帝深爱夏皇后,按道理来说,他对太子殿下应该颇为重视,怎么可能会有人敢欺辱他?”灵枳感到一丝诡异。
要知道东若说过,太子殿下在皇宫中是饥一顿饱一顿,才落下了胃病。
何况任惟寒也确实弱不禁风,谨小慎微,这些不像是长期处在安全舒适的环境中养出来的。
“他的心是死了,但身体一点没死,还能和别人生孩子。”东若拆开另一封信,丢给灵枳。
如今除了两位成年的皇子外,还有一个年岁较小的皇五子,才七岁,叫做任惟安。
其余的二子,六子皆已夭折。
而公主则只有两个,四公主任思瑶十五岁,颇受帝宠,小小年纪就封为明珠公主,食邑三千户,在众位皇子皇女中独一份。
而七公主任晓柔,年仅两岁。
听说梁帝对夏皇后念念不忘,还曾招魂引梦,只愿再续前缘。
但从这些皇子公主来看,这些年,他那后宫三千佳丽也未曾忘却宠幸。
“皇帝这张嘴,听听就好,莫要当真。”东若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君临天下之人,怎么可能只将心系于一个女子。”
灵枳听她说得这么人间清醒,她抬头看了一眼淡定自若的东若,故意道:“太子殿下……不出意外的话,好像以后也是皇帝。”
东若这是连带着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她可不就是相信帝王之爱的人?
闻言,东若掀起眼皮,果然从灵枳的脸上找到一丝未藏好的幸灾乐祸,声音在嘴里打了个转儿,推翻了之前的断论。
“但这话又说回来,歹竹偶尔也能出一两个好笋。”
“只要有人慧眼识珠,何尝不能得个圆满。”
话说间,语气之中便带了隐隐得意,好像她自己就是那个相中千里马的伯乐。
灵枳听完直摇头,深觉这人自负,她捡起一封书信递过去,挑事儿道。
“告诉你个坏消息,你的好笋现在还在生气呢。”
虽说任惟寒对东若余情未了,嘴上没说什么,但常自在一摸脉就发现他火气还旺着。
听见这话,东若倒没有辩驳,她坐起来,拿起信纸三下五除二看完,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转而又消去了神色。
“他们还有多久进京?”
“约摸三天。”灵枳掐着指头算了算,军队庞大,移动速度缓慢,动向打探起来倒也简单。
“得将时间抓紧些。”东若略一沉吟,做下了决定:“在太子回京之前,所有的安排都要落定。”
在外人看来,任惟寒是皇帝极其宠爱的太子,但天子近臣之中,定然也有知内情者。
这些人之中大有文章可做。
“这些人多年来冷眼旁观,恐怕不会轻易出手。”灵枳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
任惟寒被困于深宫多年,朝堂上更是孤立无援,虽说是太子,手中所握的实权还不如秦贵妃。
旁人投靠秦贵妃还能谋个一官半职,而任惟寒自身难保,更别说与人好处,因此朝中局势虽然错综复杂,但所谓的太子党却近乎没有。
“没关系,只要有一丝缝隙,他就能从中生长出繁枝绿叶。”手指扣着桌案,东若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边缓缓露出一抹笑。
“现在,他的机会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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