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夫妻重生后

《侯门夫妻重生后》

第 10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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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白家的大爷白之鹤死后, 白府就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一夜从天上坠入地下,老夫人迟迟缓不过神来。

白家以武将起家, 到了白之鹤这一辈突然败落,没有一个能提枪上阵的,为了能续上祖辈的那份荣华,白家大爷割舍挚爱,咬牙娶了孟家娘子, 因此得来了一个兵部侍郎,再从侍郎到尚书,白家眼见地要走上文官的道路了,孟家大娘子突然去世,白家大爷被逼着续弦了孟家的二娘子。

一场劫难,自此开始。

谁知道那孟挽竟然是李高的情妇, 太子的生母。

要说孟家的大娘子给白家带来了荣华, 那二娘子孟挽便给白家带来了灭顶的灾难,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仅没捞到好处, 连命都丢了。

分明白家也是受难者,最后却被害得差点家破人亡。

老夫人越想越窝火, 当初要不是白明霁逼着他父亲非得要娶孟挽,白家何至于出事?心中不甘,在大爷死后的第二日,老夫人便上门去找白明霁了。

人去了后,却没有讨到好处, 被她的亲孙女讽刺了一通, “祖母以为, 父亲当真是被孟挽所牵连?他虽娶了孟挽,却也只给了她一个名分,至于心在哪儿,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白家大爷的罪行并未详细地列出来,但皇帝给白家的话已经点明了,他的罪行,乃与国公府勾结。

白明霁没瞒着白老夫人,“白家大爷真正的罪行,是与国公爷勾结,合谋盗取了圣旨,并在那份假圣旨上,盖上了兵部的印章,以此率领晏家军刺杀大启太子,至大酆与大启两国开战,祖母觉得这条罪状,陛下应该怎么判?”

满门抄斩,诛九族的死罪。

白老夫人半天都没出声,回过神已是一身的冷汗。

白家往上数三代,算得上是开国战将,铮铮忠骨。

家族到了这一代虽败落,但昔日的荣光一直是她引以为傲的底气,竟不知自己的儿子,背地里干了这样一桩混账事。

真相犹如一道巴掌拍在她脸上。

白明霁继续道:“为何他会走上这条路?祖母应比我清楚,他不想吃软饭,怕被别人说他是靠着女人起家,是以,想把我这个处处压他一筹的亲生女儿,彻底毁掉,不惜一切手段。”

“为了证明自己的本事,他与奸臣勾结者,陷害忠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怨谁?为官者身不正,心不在百姓身上,一门心思只为名利,这样的人自古谁有过好下场?父亲身为朝廷命官,连这点道理都不知道?他知道,但他铤而走险,存了侥幸之心,如今的结果,他早该料到。”

“祖母若是还不死心,大可去闹,如今陛下憋着一口气,正愁没地方撒,等到陛下公布了白家大爷的罪行,白家所有人谁也不用伤心,跟着大爷一道去了就是。”

老夫人一句反驳的话都找不到,出去时腿都软了,白家当真要在她的手上断了根,她该怎么去地底下同列祖列宗交代?

之后几日,老夫人只字不提大爷,也不再为他伤心落泪。自己年岁已高,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趁着还能动,能为这个家操心多少是多少。

消沉了几日,老夫人终于打起了精神,开始替后辈找出路。

府上成亲的小辈,只有白明霁一人,还有四位没成亲,两个公子,两个娘子。

大公子倒是许了亲,可白府出事时对方明哲保身,连个慰问的人都没派个来,想必过不了多久,便会来退亲。

两个娘子,老夫人原本想等到翻了年,白之鹤在朝中地位更稳固一些再挑个好一点的夫家,谁知道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如今的白府,别说京城内的达官显贵,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人,谁还会上门来结亲?

除了已成家的白明霁,白家其余几个小辈,白老夫人想了一圈,眼睛一闭,将来多半完了......

这头心凉了半截,突听下人来报,刑部侍郎裴大人提着大雁上门来了,当下一愣。

白大爷身去后皇帝不许发丧,没有杖期,府上所有人都不必为了一个身不正的人守孝,嫁娶倒是不受限制。

若是放在往日的白家,凭刑部侍郎活阎王的名声,白家不一定就会答应。

如今不同了,若能结亲,裴潺就是白家的一道救命符。

白家只有两位姑娘未出嫁。

一个足不出户,成日里关起门来,从不见生人,拉不上台面。

另一个又是姨娘生出来的庶出。

裴大人的大雁是给谁的?

府上流出来的那些传言,老夫人并非不知,早听说了,府上的二娘子喜欢刑部的裴大人。孟挽还曾派过媒人去探口风,可还没等到对方一个结果,白家就出事了,本以为要黄了,谁也没放在心上,不成想,人竟上门来了。

白家大爷去后,府上一个客人都没,冷清得连鸟叫声都比往日要响亮,今日好不容易来了客人,老夫人忙让二爷去接。

把人接到了屋内,裴潺同老夫人行了礼,坐在了她的下手方,才道:“白家先祖白将军,当年乃我大酆的一代战将,其傲风之骨曾令无数人瞻仰,即便到了今日,白府后辈的风姿,依旧未变,裴某素闻府上二娘子身居内院,品行高雅,谈吐温婉,裴某不才,今日斗胆来求亲,望老夫人能成全。”

果然是为二娘子而来。

宫变那晚,白府遭了贼,二娘子险些命丧刀下,所幸被这位裴大人所救,这件事老夫人也听说过,此时,见裴潺点名了要二娘子,老夫人便知,只怕是那晚这位裴大人已经见过了二娘子的脸,看上了。

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一脑子的腐朽,无外乎也是为了家人着想,尽管知道是高攀,还是会为后辈们撑起来,“裴大人年轻有为,深得圣心,前程不可限量,京城内不知多少高门想要与大人攀亲,我白家的姑娘能入裴大人的眼,是她的福分。不过裴大人也知道,如今我白家今非昔比,那丫头性子自来胆小,心思也单纯,是个实心眼儿,有句话说得好,宁可夫妻一双在土屋里窝一辈子,也不愿一个葫芦两个瓢,空守着繁华虚妄。”

“老夫人放心,裴某真心前来求取,将来必会诚心相待。”裴潺道:“且老夫人有句话说错了,裴某算不上年轻有为,翻了年便满二十六,足足长了二娘子九岁,论家境,裴某双亲已亡,一个单门独户罢了,今日来提亲,已是厚着脸皮而来,贵府若是不嫌弃,裴某定当三书六聘,一样不缺......”

说话声传到了门外,白明槿在半敞开的窗扇前,正好听到了这一句,心口像是被人揪了一把,手指头紧紧地攥住了衣裙。

世人都称他为阎王,可只有她知道,他一直都是那晚为护一个姑娘的清白,背着她走了十里路的皎皎君子,从未改变。

她配不上他。

“祖母。”她鼓起勇气打断,声音透过半敞开的窗扇,传入了屋内人的耳朵,听得出来紧张又急切,“我,我不嫁。”

他救了自己两回命了,她不能再缠着他。

屋内的说话声,因她的介入,戛然而止。

白老夫人许是也没想到,白明槿会来这儿,还当面拒绝了,脸色顿时一变,同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匆匆走了出去,忙把白明槿往外拖,“二娘子,今日这是怎么了......”

府上的人都知道白明槿胆子小,平日里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今日不知为何,意外地倔强,两脚定在了那儿,丫鬟拉都拉不动,梗着脖子道:“祖母求您成全,这门亲,我不同意。”

白老夫人想捂住裴潺的耳朵,也来不及了,白明槿的话已传到了他耳朵,只能打圆场,“让裴大人见笑了,她母亲走得早,父亲又刚去不久,想必心头不痛快,一时失了言,还望裴大人莫要往心里去。”

“能理解。”裴潺客气地回了一句,也有些意外,起身与老夫人告辞,走到门槛处,瞧见对面长廊下被丫鬟拉拽而去的姑娘,突然对那传闻存了怀疑。

自己来提亲,她不是应该高兴吗。

白老夫人见他要走,生怕这门亲事黄了,想着法子留他在白家用饭,裴潺也没推却,去了白星南那儿。

一见到白星南,裴潺便摊手道:“你二姐不同意,我爱莫能助,换个条件。”

白星南早知道了那边的动静,一句话没说,只递给了裴潺一把扇子,与前世的那把纸扇一样,上面的诗词也一样,缺了个‘能’字。

讽刺他无能。

裴潺眼皮子一跳,“能耐了?”

白星南身上有伤,还不能下地,此时却不怕死地丢了一个鄙视的眼神给他,“裴大人堂堂刑部侍郎,什么样的案子都难不倒,别告诉我,连我二姐姐那样温顺的姑娘都搞不定。”

裴潺:“......”

走之前,裴潺拿那把扇子敲在了白星南的头上,“你等着。”

他也想知道,她为何就不能嫁。

这一等便是半月,别说质问了,连那位二娘子的面都没见到,裴潺这才知道什么叫足不出户,之前被自己碰见的那几回,得有多难得。

亲事不成,他总不能翻墙去找人家一个姑娘。

白星南一天一个口信往自己这边稍,裴潺实在不堪其辱,这一日下朝终于遇到了晏长陵。

自晏家军归来后,晏长陵便被封为了大将军,兼锦衣卫指挥使,朝上朝下忙得不可开交,几乎见不到人。下了朝也不喝酒了,点儿一到,立马回家,也不知道家里有什么人和好事等着他,要不是今日裴潺疾步追上,又只能看到他的马屁股了。

裴潺堵在他的马匹前,大丈夫能屈能伸,笑脸相对,“帮个忙。”

裴潺提亲被拒的事当日就传到了晏侯府,白明霁早警告过晏长陵,不许他插手。

前世他保住了白明槿清白,白明槿以命相报,算是相抵了,至于两人之间的遗憾,旁人帮不了,得当事人自己去弥补。

晏长陵躲了他几日,今日没躲过,抬头看了一眼天,阴阳怪气地道:“我就说今日的风怎么这么大,原来是裴大人有事相求啊。”说完,意外地看着裴潺,“裴大人有何事?”

裴潺不理会他的讽刺,找着话寒暄道:“晏侯爷的腿伤如何了?”

“承蒙裴大人关心,已在好转。”

“如此就好。”又道:“听说晏世子最近在钻研厨艺,不知裴某能否有幸登门品尝一二。”

晏长陵大方地道:“随时恭候裴大人。”

酝酿的差不多了,裴潺突然凑近他,低声问道:“白家的二娘子,何时去晏侯府?”

虽说足不出户,但他听说了,白明槿每个月都会去一趟晏侯府。

晏长陵没应,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猜。”

裴潺:......

他猜个屁啊猜,他能猜得到,就不用找他了。

不等他再问,晏长陵挑出了他的心思,“想约白二娘子出来?”

裴潺被戳破,也没否认,清咳一声,“晏世子你看能不能......”

“不能。”晏长陵一声掐断了他希望的幼苗,握住他胳膊,往旁边轻轻一拽,翻身上了马背,低下头来,以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的姿态,低声问他道:“听说裴大人上白家提亲,被我那位妻妹给拒了,是不是真的?”

裴潺:......

晏长陵不介意在他伤口上再撒一把盐,“裴大人不行啊,话说,我那妻妹不是喜欢裴大人吗,怎么回事......”

裴潺终于知道他为何被那些纨绔子弟所讨厌了。

是真的很欠。

“打扰了。”脸上的笑容说收就收,不打算理他,转身就走。

走了一段,身后马蹄声响起,马肚子几乎擦着他的肩膀而过,背上的人不吝给了他一个建议,“想讨媳妇儿,就自己想办法。”

裴潺吃了一嘴的马蹄灰,想出来的办法,还是翻墙。

虽非君子所为,但他自来不是君子,这些年为了查案,有时候不得不采取特殊手段。

白明槿拒绝了裴潺的婚事后,便没出过门。

冬夏当她会伤心,可老夫人那边都快翻天了,她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半月以来,不是养花,便是坐在院子里绣花。

上回去了一趟晏侯府,不知道大娘子同她说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倒是比之前多了,时不时也愿意同丫鬟们搭上一两句话。

见今夜圆月,冬夏知道她喜欢看月色,便在院子里替她搭了一张摇椅。

白府的院子不大,但胜在人丁少,白明槿与三娘子住的并非同一个院子,洗漱完,白明槿便躺在摇椅上,仰起头,任由月光洒在身上。

四四方方的一片天,视野被瓦当遮挡,并不算开阔,可有了那一道银月镶嵌在了天上,就不一样了,光芒洒下来,那是她的整个世界。

入冬后,天气一日比一日凉,只怕过不了日便要下雪了,冬夏替她披了一件披风,又烧了个火盆放在脚边,折身进去提茶壶,刚走到廊下,柱子后一道人影突然窜了出来,没等她呼出声,那人便抬手点中了她的睡穴。

院子里没点灯火,白明槿听到脚步声过来,以为是冬夏,柔声道:“你早些睡吧,我瞧一会儿也歇息了。”

没听到答复,白明槿微微偏头,便看到一道人影压了过来,大片的阴影笼罩在她的上方,一张脸吓得煞白,裴潺及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俯视着她惊恐的眼睛,低声道:“是我。”

不确定她会不会叫出声,裴潺的手一时不敢松,问道:“不会叫?”

看到白明槿点头,裴潺才松开了手。

白明槿从摇椅上起身,眼里的惊讶未退,却不见了适才的那份惧怕,疑惑地看着他,“裴,裴公子怎么来了?”

手掌内的余温尚在。

他办案无数,别说捂人嘴,捂人鼻子都干过,可适才盖住她双唇时,感觉明显与以往不同,有股陌生的酥麻,似乎还闻到了幽幽兰香。

忽略掉掌心内的异样,裴潺捡起她滑落在地上的披风,朝她走去,无奈道:“这不是被你逼的。”

他走一步,白明槿退一步,不像是防备,反而是怕自己沾上了他,小声问道:“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裴潺追了三五步,见她还要退,“别动。”

这招倒是凑效,白明槿果然没退了。

裴潺立在她跟前,把披风重新搭在了她身上,轻轻拽了一下她披风的领口,往里拢了拢,压低声音问道:“为何不同意?”

距离太近,白明槿都也不敢呼吸了,脸色憋得通红,知道他问的是何事,心头一时犹如小鹿只撞,声音如蚊呐,“我,我不适合......”

“怎么才适合?你都在我刑部过了一夜了,还不合适?”裴潺替她系好了披风带,抬头看过去,只看到了一头浓密的发丝,也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香料,怎么哪儿都香,“看着我。”

白明槿惶惶地抬起头,朦胧的银月映在她眸子内,闪出几道莹莹水光,怯怯地道:“裴公子不是说,让我忘记了那日之事。”

又是晚上,同样的夜色,再看这一张脸,又有了不一样的惊艳,裴潺失神了一瞬,逗她道:“我说让你忘,你就忘?”

白明槿乖巧地点头,“嗯。”

她刚说完,裴潺手掌便握在她后脑勺上,报复性地揉了一下,低笑道:“你这喜欢,也太不牢固了。”

白明槿被他那一揉,身子绷紧,又因他的话紧张了起来,慌忙去澄清,“我,我不喜欢裴公子。”

裴潺:“嗯?”

“也不是不喜欢,喜欢是喜欢的,不,不是喜欢.......”连白明槿自己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结结巴巴一阵,更紧张了。

裴潺看出来了,怕吓到了她,轻声问:“那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我......”白明槿目光碰到了他几回,想躲避又不敢,实在忍不住了,询问道:“我可以低下头了吗?”

裴潺:“......”

老夫人没说错,是个实诚的姑娘,看起来就想让人欺负,“不可以,你得看着我说话。”

白明槿硬着头皮,只看了一眼那双漆黑的眼睛,便受不了了,心跳得太快,既不能低下头,只能又把眼睛闭上。

裴潺看着月色下她微抬的下颚,还有那张嫣红的唇瓣,吸了一口气,声音微暗,“没人告诉你,不能在一个男人跟前闭眼吗。”

白明槿茫然睁开眼,摇头道:“没有。”

“成,现在我告诉你了,不能在男人面前闭上眼睛,尤其是晚上。”顿了顿又道:“白日也不可以。”

“好。”白明槿点头,并不知道他的意思,回到道:“我,我只在裴公子面前闭眼。”她真不敢看他的眼睛,慌得很。

裴潺:“......”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二娘子在他面前看似胆小,可对他却没有任何防备,彷佛自己是她很信赖的人,所说的话,言听必从。

没去多想,他只想知道答案,“现在告诉我,为何不同意?”

白明槿还是低了头,“我,我配不上裴公子......”

这话裴潺不只一次听见,头一次听以为是她委婉的拒绝,这回倒是从跟前人的神态和声音中听出了自卑,好奇地道:“我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吗,还是说,我在外的名声你没听过?”

白明槿突然抬头,道:“裴公子哪儿都好,他们不知道。”

裴潺一愣,看着她认真的脸,轻声一笑,“你知道?”

白明槿说完便后悔了,垂头不再出声。

“觉得我好,那就嫁给我。”今夜来一趟不容易,脸面都没要了,总不能再让他翻一次墙,裴潺连哄带骗,又威胁,“你该知道白家老夫人,对我颇为满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夜我走不走这一趟,只要我愿意娶,你都得嫁。”

白明槿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吓到了,一直垂头,没再反抗。

应该是默认了。

目的达到,天色不早了,昏睡的丫鬟差不多也该醒了。

裴潺转过身,往墙跟走去。

刚走出去两步,白明槿突然抓住了他衣袖,一双眸子染着月色,定定地看着他,似乎做了很大的决定,欲言又止,“裴公子,我......”

道她又要后悔,裴潺不知道该拿什么话去哄了,突然转身,握住她手腕,把人拉过来,俯下去,以唇堵住了她嘴里的话。

唇上的触感,像是一片羽毛,比羽毛还要柔一些,带着温度,随后一道电流便从唇瓣快速地传遍到了全身,炸得人头皮发麻,耳边霎时安静了下来。

没去看她惊愕的眼睛,他强装镇定地松开她,目光虚无地看着她身后天边一道爬上树梢的月亮,哑声道:“不嫁也得嫁,听到了?”

说完松开她,洋洋洒洒地走了出去。

到了墙角,翻身而上。

在京城像白府这样的墙,他翻了不下百次,今夜却马失前蹄,跳下去时,姿势不太好看。

候在外面的广白见人下来了,赶紧提灯上前,为他照路,“主子,搞定了没?”

裴潺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没应他,淡定地走去了马车旁,脚抬起来,没想到又踩了一个空,额头撞在了马车壁上。

裴潺:......

广白:......

广白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适才主子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一定不简单。

裴潺坐在马车后,沉默了良久,突然以食指剐蹭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盯着那指腹看了一阵后,轻‘啧’出一声,懊恼地捏着眉心。

他是禽兽吗,还是鬼上身了?

他是怎么下得了口的......

翌日一早,裴潺的媒婆便上了门,与白老夫人商议后,当日便交换庚帖,聘礼也抬上了门。

如此,刑部侍郎裴潺与白家二娘子白明槿便算是正是定了亲。

冬夏带着消息回来,碍于先前她回绝过,不敢再说恭喜了,只道:“娘子,亲事已经定下来了,老夫人说,待来年开了春,天气暖和一些了,娘子便可以出嫁了。”

昨夜冬夏被点了睡穴,醒来后,便看到白明槿坐在身边完好无损,面色也不见慌张,心下便知道是谁来了。

冬夏问她:“娘子,是不是裴大人来了,他找娘子说了什么?”

白明槿闭口不答,脸色倒是红到了耳根,把脸捂在了胳膊内,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冬夏见她羞成了这样,也没再问了。

今日裴大人的聘礼来了,亲事算是彻底定了,见她没去老夫人那里闹,冬夏松了一口气,却听她道:“冬夏,找个日子,咱们出去一趟。”

冬夏一愣,这还是第一次她主动说要出去,欣喜地问道:“娘子想去哪儿?”

“刑部。”

刑部的人今日都发现了,他们的主子一早上便顶了一双熊猫眼。

宫变之后,也没什么大案子了,底下的一名郎中好奇道:“头儿,什么案子让你如此费心,竟熬成这样了?”

姜主事拥有一双火眼金睛,看了一眼正抱着胳膊躺在椅子内,闭目假寐的人,便道:“怕不是案子吧。”

确实不是案子。

是真没睡好。

昨夜回去后,他便同广白一道清点了手头的所有家当和银子。

虽有些丢人,但不能对不起人家小娘子,裴潺睁眼,突然坐了起来,看着跟前两人,问道:“你们有钱吗?”

郎中:.....

姜主事:.....

两人只愣了一瞬,各自当场把荷包解下来,递给了他。

裴潺没去接,抿了抿唇,“我要买房。”这些显然不够。

两人一愣。

买房?

那还真不够。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话一点都没说错,一套房能逼得风光无限的刑部侍郎活阎王,彻夜失眠。

但两人都明白,头儿这些年,没收过一两银子的不义之财,连皇帝早年赐给他的院子,他都没要,扬言他一个人住着太浪费。

是以,话不能说得太满,谁能保证,人这一辈子都不能遇上一个想要成家的人呢?

刑部侍郎的俸禄实则也不算低,若每个月都存下来,这些年,也能在江宁买房了,可往日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压根儿没打算要成亲,银子都拿去请底下的人喝酒去了,存下来的那部分,拿去置办完聘礼后,几乎所剩无几。

要在京城买房,难了。

姜主事当下起身,“我这就回去,把家里的银子都拿出来。”

郎中也很豪爽,“我也回去拿。”

都是有家庭的人,府上的嘴每日都要吃饭,开销大,手上能拿出来的闲散银子,并不多,勉强凑出了两千两。

裴潺抹了一把脸,想想曾经的刑部侍郎,天不怕地不怕,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在钱财上面栽跟头。

正发愁,底下的人来报,“头儿,陆公子来了。”

裴潺眉头一拧,“陆公子?”谁啊?

见到了人,裴潺才认了出来,是陆家那位赫赫有名的掘墓葬母的陆家主,陆隐见。

几个月前,还曾在朝堂上当场把驸马爷撞死,被长公主关在了牢狱中,险些被砍了头,若非晏长陵回来得及时,他头上的脑袋,如今已经搬家了。

而近段日子,最为轰动的一件事,便是礼部侍郎写了一封放妻书,把钱家的三娘子还给了他。

不知道他今日来是为了何事,裴潺让人看了坐给他,“陆公子怎么到我刑部来了?”

陆隐见吃了一场牢狱饭,人比之前看起来消瘦了不少,但眼神却老成了许多,从怀里拿出了一叠银票,轻轻地推给了他,“陆某手头上正好有些闲钱,能帮大人度过难关。”

裴潺脸色一凉,“何意?”

陆隐见笑了笑,“借给大人,按钱庄的利息来算。”

这么简单?

他陆家又不是开钱庄的。

裴潺问道:“还有何事?”

“不瞒大人,今日陆某来,是钱家大公子的意思,知道大人不愿意见他,便托了我来跑一趟。”

裴潺冷笑一声,脸色彻底不好看了,“我裴某还不至于,落魄到如此地步,先前的话我就当没听见,陆公子请回吧。”

陆隐见忙道:“裴大人莫要误会,这些银钱当真是我陆某借给您的,钱家大公子不过是有几句话要传达给裴大人。”

裴潺不太想听。

陆隐见却突然起身,掀起袍摆,跪在他跟前,诚恳地道:“感谢裴大人不杀之恩。”

这一跪,不单是为了钱家大公子,还有钱家的三娘子,钱云归。

若他裴潺是个睚眦必报之人,非要钱家所有人为梁家偿命,那钱家一个都跑不掉。

裴潺看出来了,他不是为了钱家大公子而来,是为了钱家三娘子而来,倒是个痴情种。不想再谈钱家的事,裴潺起身,“裴某名声虽不好,但该偿的命一条都不会少收,不该偿的也不会多要一条,陆公子起来吧,门口在那,不送。”

陆隐见回头,裴潺已经走了出去,见他没拿银票,赶紧追上他,劝说道:“裴大人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了二娘子考虑,这些年,不谈二娘子花费的笔墨纸砚,单是收集证物,便花了不少银子,裴大人往后总不能让她跟着你住在刑部。”

裴潺脚步突然一顿,回头盯着他,“谁收集证物,收集什么证物?”

陆隐见一愣,“裴大人不知道?”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想起晏长陵交代的话,顿觉背心一凉,“那个,裴大人若不需要,改日我再来,陆某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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