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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帮手(二)
兜兜转转,时间已到酉时。
冬日里天黑得格外早,吃过晚饭,薛均安陪着邹氏在院内散了散步消食,委实扛不住这春寒料峭,便早早回屋歇息。
还未进屋,注意到容窈冻得直打哆嗦,薛均安顿了几秒,将围在脖上的皮草赠与,轻轻围在容窈脖上,“天色也晚了,容窈,你且回去休息吧,不必再跟着伺候我。”
容窈是今日晚宴上,薛谭给薛均安安排的下人。专门负责伺候薛均安的衣食住行。
可惜,薛均安在此之前未曾拥有过下人,更不习惯随意差遣他人的感觉。
容窈抬起头,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
薛均安点点头,又重复一遍,“回去吧。”
“……是。”容窈这才应声离开。
就这般在屋前目送容窈离开后,薛均安才轻轻推开房门。
残光透过窗沿,洋洋洒洒,照在少年精致的眉骨上。
徐让欢躺在床榻之上,神色淡淡,“薛姑娘,好久不见。”
薛均安对此一点儿也不感意外。
方才,她在门外便隐约瞧见床榻上那人的剪影。那人身量极高,除了徐让欢,薛均安实在想不出第二个。
支开容窈也正因为此。
“太子殿下,好久不见。”薛均安顺从的行礼。
心下却道,这几日尽忙着找妖,她的攻略任务进度还是百分之0。
她叹息,
惨。
也任务何时能完成,更不知何时能回蓬莱仙岛。
变化多端的表情很是有趣。
徐让欢看了一会儿,“薛姑娘是否忘了些事情?”
薛均安露出疑惑的表情。
徐让欢出声提示,“我的药呢?”
“什么药?”薛均安问。
“救你命的药。”徐让欢说。
哦!
是治疗“阳血蛇”反噬的药!
薛均安恍然大悟。
这次她学机灵了,没将情绪写在脸上。
不过,仅靠一点儿细微的面部变化,徐让欢便有所觉察。
少年从床上起身,慢条斯理走到薛均安面前,居高临下审视她,“薛姑娘不会忘了吧?”
“怎么会呢?太子殿下的事,奴婢向来放在第一位。”薛均安完全不慌。
啧,
伶牙俐齿。
徐让欢缓慢俯下/身来,笑眯眯看着她,“哦?那药现在在何处?”
薛均安还没想好如何作答,犹豫不到半秒,徐让欢没打算让她接话,直起身子,绕到她背后,“那药制作过程繁杂,一时半会儿旁人还真是学不来薛姑娘的手艺,薛姑娘不也是深知此点,才让我留你一命?”
他说的没错,薛均安无言以对。
徐让欢笑里藏刀,“可如今薛姑娘唯一的用处没了,你觉得,我还会留着你吗?”
“奴婢从未忘记为太子殿下制药一事。”薛均安说。
“还嘴硬。”徐让欢轻蔑一笑。
“段尧查过,你的方子很是古怪,药材古怪,所用工具也古怪。需用到花扁壶。”
徐让欢从身后附在她耳边,“花扁壶乃宫廷御用,薛府上下就这么点儿地方,我不信能搜出第二个。”
“所以,薛姑娘说把我的事放在第一位,我怎么听着,颇有哄骗我的嫌疑呢?”
千里迢迢就为了这副药,至于吗?
这药放在天界可是最低阶的存在,她都不稀罕吃。
他说的全对,薛均安没得抵赖,抿抿嘴,“太子殿下恕罪,奴婢确实忘了制药一事,但奴婢也是为捉拿那伤了太子殿下的狐妖日夜奔波,望太子殿下看在奴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子上,饶奴婢一命。”
“我当然会留着你的命。”徐让欢说,“刚刚不都说了,薛姑娘这手艺,天下难寻第二个。”
“奴婢惶恐,多谢太子殿下夸赞。”薛均安低着头。
徐让欢手背在身后,“那就开始吧。”
薛均安抬头看他。
徐让欢一字一顿,“制药。”
这夜,薛均安房内点了盏油灯,吭哧吭哧拿着段尧带来的花扁壶,伏案制药。
天气冻得薛均安直打哆嗦,她瞄了一眼床榻上的人,心里骂了徐让欢百八十遍。
他倒好,浑然不觉,气定神闲的躺在她床上。
薛均安气得牙痒痒,愤愤转回头。
等着吧,早晚死我手里。
这药一做就做到了深夜,薛均安没注意时间,转过头时,徐让欢已经睡着了。
少年闭眼,均匀的呼吸着。
薛均安动了坏脑筋,蹑手蹑脚来到徐让欢跟前,用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见没反应,光明正大伸出一个拳头,想揍在他脸上。
下一秒,徐让欢突然睁眼,幽幽道,“薛姑娘在做什么?”
薛均安紧急刹住手,装模做样,“没事,我活动活动筋骨,活动活动筋骨。”
徐让欢没理她,“药呢?”
“好了好了,太子殿下,药在这儿呢。”薛均安把桌上的药拿过来。
徐让欢起身坐在床边,冷笑道,“出宫不过几日,就把规矩忘了?”
“没忘没忘。”薛均安把其中一粒吞进肚里。
试毒嘛,她晓得。
服下药,薛均安还贴心的张开嘴巴,给徐让欢检查她是否全部咽下,“啊——”
见状,徐让欢也不再多说什么,将药丸收入袖中。
只可惜,徐让欢拿了药,却没有离开的意思,须臾又躺回床上。
这下薛均安可急了,那是她的床,他占了,她睡哪儿啊?
“你……”薛均安来回踱步。
可他是太子殿下,他不主动走,她也不好赶,只得安安静静待着,干着急。
就这么等啊等,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薛均安坐在凳子上困得快睡着了。
不得已,徐让欢睡床上,薛均安抱出一床被褥,打起地铺。
“你父亲让我放你出宫,你说我是放,是不放?”少年闭着眼睛,声线在这寂静的冬夜里听起来格外放寒。
薛均安思考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奴婢此生追随太子殿下。”
徐让欢缄默一瞬,淡淡重复,“此生追随太子殿下。”
“好一个此生追随太子殿下。”徐让欢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第二天一早,徐让欢早已不见踪影。
薛均安从地上坐起来,迷迷糊糊揉揉眼睛,似是没睡醒。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安稳,却也没发觉徐让欢是何时离开的。
看着好整以暇的床铺,薛均安自言自语似的喃喃,“此人留得愈久,祸患愈大,需得尽快找到拔除之法。”
“三小姐,您醒了吗?容窈来服侍您穿衣打扮。”这时,在屋外踟蹰已久的容窈小心翼翼出声。
薛均安辛苦一晚上,蓬头垢面打开门,“进来吧。”
容窈一愣,咽了口口水,“是。”
好家伙,还是个大工程。
“阿嚏——”
多亏徐让欢,薛均安着凉了。
容窈手持一件斗篷,在后面跟着薛均安,“三小姐,您身子弱,在室外万万不可贪凉。”
容窈将斗篷披在薛均安身上,薛均安紧了紧。
贪凉?
不不不,她可不贪凉。
若如不是昨夜徐让欢抢了她温暖的被褥,害她只得盖着夏日的薄被入眠,她怎会着凉?
薛均安回头看她,温柔的笑,“到堂屋就这几步路,没事的容窈,你不必太担心我。”
“是。”容窈脸一红。
三小姐好温柔。
不过,容窈不知道,薛均安转回头后,笑容立刻冷在嘴角。
边走边想,还完美太子呢,一点儿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迟早被我虐的体无完肤!
内室到堂屋不远,薛均安算来得早的,到时只四人。
邹氏、薛谭,还有……
看见檀棠生和徐惊冬的脸时,薛均安不自觉眉头一皱。
这二人怎么整日里阴魂不散的?
她不动声色,缓慢将斗篷脱下,递给容窈,随后落座在薛谭身边,向二位长辈问好,“父亲,祖母。”
接着,纤纤玉指捻起汤勺,薛均安盛了一碗白粥,自顾自喝起来。
“安安昨夜睡得可好?”薛谭问。
薛均安点点头,“很好。”
“那就好。”薛谭笑了。
薛均安的房间,他一直有命下人定期打扫。
“哟,小安子来了。”徐惊冬坐在邹氏身边,看到薛均安时眼睛瞬间亮了一下,他站起身,一手撑着桌面,一手自然的搂住薛均安的肩,举止亲密。
“安安,这位是……”檀棠生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失落、慌乱、不知所措、甚至还有一丝敌意。
徐惊冬轻咳两声,伸出一只手,“檀公子,久仰大名,我乃安安未来夫君。”
闻言,不光是檀棠生震住了,就连素来以稳重自持的薛谭也一口茶险些从嘴里喷出来。
男人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摆,横眉怒目看徐惊冬,“年纪轻轻如此轻浮,实在不像话。”
邹氏倒是眉开眼笑,乐呵呵的,“谭儿啊,咱们都老了,我倒是挺喜欢这年轻人直来直往的性子。”
说话间,邹氏一直盯着徐惊冬腰间的令牌和玉佩,水性成色,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眼看着薛谭气得快掀桌,薛均安不慌不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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