戍卫回到大堂,对着众人咳嗽一声,便从身上取出一炷香,点了起来,青烟过处,方才在席上与太叔京和萧南雪同醉的小将纷纷睁开眼睛,都迷茫地看了四周一眼,他们一见戍卫在此,立即醒过神来,个个是满头大汗。
那富态戍卫此时面若寒霜,在席间来回扫视,沉声道:“你们不要怪我,做戏做全套,不把你们也给放倒骗不过那狼面蛮子。”
众人眼神闪烁,各自作揖,有人道:“正所谓不舍骨肉难留虎狼,师兄便是真将我们药死,能换了狼面的性命我们也绝无怨言。”
“我岂能真将你们药死?”
众人闻言长出了一口气,心中都道这师兄好歹还是留了一手的,却听那富态戍卫冷哼一声:“你们活着比死了有用,我还要你们帮我布阵。”
众人面面相觑,均道:“姜正诚这家伙果然是心黑手毒!”
但他们也不敢得罪,他们几个入门较晚,而这位师兄早已入朝为官,极少露面,即便如此他们也听过他的名头,此人是出了名的毒辣,早年间师门切磋斗法,他技败一招,由此怀恨在心,而与他较量的那位在他离开师门两年以后的一天夜里暴毙,无人能看出是死于何种法术。
而这次做局暗算蛮子,姜正诚在酒水里下药竟然也没有知会他们,众人想到此处,便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不敢多言。
“敢问师兄需要我等布什么阵法?”
姜正诚坐回席上,顺嘴吃了一口,慢吞吞道:“我要你们在那间屋子附近速速摆起瘴风阵来,此阵容易,尔等六人分别站定正南,正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各自催动法术唤起瘴风,我则在外围运使沉魂木作为阵眼,练死那小子和那狼面蛮子。”
众人对看一眼:“原来那俩蛮子竟然还活着?”
便有人道:“师兄既然已经药翻蛮子,何不当场砍下脑袋?”
姜正诚瞥了一眼过来,问话那人不禁打了个冷战,姜正诚冷笑道:“那狼面蛮子并非是易与之辈,你们这些废物不过喝了几杯药酒便早早地倒了,而那蛮子可是一席酒喝完还能摇摇晃晃地自个儿走回屋里去,我在师门学的是药理毒术,何必冒险与蛮子争强斗狠?”
众人闻言一惊,他们这些人里修为最强的也就喝了几杯便不省人事,更有不少连一杯都扛不住就倒了,哪想到狼面蛮子竟然一席喝完还能走步!
“不过……他就算当时不倒,此时也差不多形同死人了,段大人命我等在此截获蛮子消息流通,为他们争取时间,原本我是很不想来,却没想到那传说中的狼面蛮子会自投罗网,此来送我富贵。不管他是否真被药死,入我毒阵也断无生路。”
“师兄是不是太小心了?还用特地摆阵炼一个蛮子?”
姜正诚一眼瞪来,显然嫌他说得太多,不过这毒阵还用得着他们,耐着性子又解释道:“我在他二人杯中酒里都下了瘴毒,是我以本门毒风所炼,人喝了以后只似酒醉,昏厥而已,察觉不出一点异常。但是只要被瘴风阵一催,登时内毒外毒相互激发,立时无命。”
众人又大拍马屁:“师兄以毒风练法,端得是别开生面,厉害!”
姜正诚并不买账,立刻把众人赶去布阵,仍坐在椅子上低声冷笑:“厉害是厉害,但是瘴风引爆丹中毒气,内外牵引,便是御阵之人也难逃一死,这才是我用得着你们的地方。”
雪燎原此刻就在门外竖着一双耳朵,听得清清楚楚,见众人走来立刻躲藏起来,心道:“我原以为似太叔京那家伙已是奸诈到了极处,没想到这个胖子竟然比他还要毒辣许多,自己的同门都害!”
屋中。
萧南雪缓缓睁开蓝瞳,静心听了一会儿周围的动机,隐约间听见屋外四周兮兮梭梭,有很多人走来走去,像是在谋划什么,她站起身来晃了下脑袋,又瞥见太叔京睡得和死猪一样,冷哼一声,并指在自己胸膛用力一击。
噗——!
便从口中吐出一道水线,正是席间喝下的酒水。
萧南雪接着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心中暗暗一惊:“那胖戍卫下的究竟是什么药?我屏息将那药酒截住并未真正下咽,竟还有如此药力。”
不过她心里清楚这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她自己战道已是百战境界,能化各种气劲,包括毒瘴也有一定效果,从这药力并未被战煞化解来看,说明只是普通的迷药,但是那戍卫既然在酒水中下药,为何不下剧毒她就想不明白了。
萧南雪仍然不动声色,只用耳朵贴在墙上听着外面动静,心中默念:“二十,三十,三十九……三十九人。”
她又开始回忆在镇里转圈时遇到的巡夜队伍,共有四队,每队七人,那么便是二十八人在外巡夜,戍卫营地除去那六个陪席和戍卫,竟然只有四人在她入营的地方充当门面!
“太小觑本将了。”
而从外面这些脚步声来看,这三十九人大抵是全齐了,此刻正围着这屋子不知道想做什么。
萧南雪之所以迟迟不出手揭破,便是为了看看这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她没想到的是姜正诚也迟迟不肯动手,如果他敢来夜袭或者席间出手,萧南雪有十分把握取下他的脑袋,但那又会造成其余人四散逃走,造成消息走漏,能够一次消灭潜伏在这镇子里的敌人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萧南雪又看了一眼和死猪一般的太叔京,只见太叔京四仰八叉,嘴角流涎,完完全全就是醉死过去的样子。
“这家伙如此奸诈,难道还真能中此等小计?”萧南雪看着他一阵狐疑,忽然想到雪燎原似乎一进镇子便不见踪影,旋即识破太叔京的诡计。
她想到雪燎原正在外面哪里猫着伺机偷袭,便放下心来,往床上一坐,一双蓝色眸子冷眼斜睨对面那头“死猪”心道:“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屋外,姜正诚的几个师弟带着其他人已经布好阵势,将这间屋子团团围住,各自对视一眼,姜正诚手中托着一块绿油油的木头缓步走来,目光一直落在那栋屋子里,眼睛一眯,似要看穿屋内情况一般。
有人上前拱手道:“师兄,我们已经布好阵势,又把其他人叫来围住四方阵眼,管教狼面蛮子殒命于此。”
姜正诚环视一周,满意地点了点头,沉声道:“开阵!”
雪燎原跳上大堂屋顶,只见姜正诚将手中沉魂木高抛而起,沉魂木兀自在半空旋转,道道异光闪现,其余六人身影交错,各自站定,正南,正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沉魂木所照之处,有森森白骨自雪地中探出手掌,兀自在雪中抓握伸展。
以雪燎原的角度来看,那些探出雪地的白骨手掌恰好组成一种奇异阵法将太叔京和萧南雪所在的屋子围在阵中,紧接着白骨飞散而起,层层旋转。
“祭!”
姜正诚一声大喝,沉魂木照住白骨,旋舞如飞,顿时瘴风骤起,风势猛烈,将周遭冰雪排斥一空,只剩一道毒瘴蔓延开来,在沉魂木光照之下与毒瘴融为一体,如同一颗突然伸展开的丛林大树,在这冰雪世界之中显得尤其突兀!
雪燎原双耳一竖,瞳孔骤缩,紧盯浮在半空的那块沉魂木,暗道:“这阵法好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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