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杨不喜欢热闹,没做挽留,说:“今天人多,我没招待你。”蒋珂接过管家递的伴手礼,送给陈杨,“一份小礼物,多谢你来参加我跟小晨的婚礼。”
“客气,这是我的荣幸。”陈杨唇角弯起。
蒋珂看着陈杨,想到余迟这段时期,忙着工作,只吃营养剂,随时还要看眼手机,他已经许久没见到余迟展现出自己的焦虑情绪。
蒋珂恳切道:“陈杨,我有件事拜托你。”
陈杨:“??”
回去路上,陈杨开车,陆匀坐副驾驶,跟来时一样,气氛却古怪,因余迟坐在后座。
余迟席上喝了酒,为避免余迟被江子铭带着疯一晚,喝到酩酊大醉,蒋珂委托陈杨,让余迟搭个顺风车回家。
陈杨难以推脱。
三人坐在车里,余迟往后颈又贴个隔离贴,陆匀才放松下来。
顶尖alpha信息素,只是一点,都让陆匀心神不宁,只觉不太舒服,哪像陈杨不受信息素影响,专心开车。
两人都不搭话,是他在的关系吧,陆匀盯着转圈圈的晴天娃娃,瞄眼车内后视镜。余迟不知想什么,看着晴天娃娃出神,喝醉了吗?
这很危险,陆匀不再沉默,打破安静:“教授,明天休息吧?”
“上班。”
“周日也要?”
“嗯,项目临床试验,到三期很重要。”
语气沉稳,除面色苍白外,不像喝醉了神志不清,陆匀放松下来,他接触余迟两次,印象都复杂,认为余迟成熟稳重,却又感觉他很alpha,特别抽烟时有股成长过的坏劲。
所以知道陈杨跟余迟吵架,陈杨没说原因,陆匀却不意外,两人先前交往,陆匀就觉得陈杨有点迷失自己,反而现在清醒,不至于余迟出现就神魂颠倒。
外面哗哗响,陆匀透过车窗玻璃望去,灰蒙蒙一片:“下雨了。”
余迟:“挺好。”
见陈杨在听,陆匀问:“教授,喜欢下雨?”
雨更大了,灯雨交错,雨刮器将水拨开,前方景物清晰映入瞳孔,但车窗边缘布满水珠,洇出彩虹似的光。
“嗯,”余迟靠在后座,定神看着那片雨珠,似乎想起过往一些事,过了片刻,说:“雨天,时间不会过得快,会让我放下内心浮躁,睡觉或者读书都惬意。”
陆匀显然不懂。
陈杨却会心一笑,明白只有他跟余迟懂的惬意,可当他发现自己忽然笑了,又绷起脸。
以前下雨时,余迟坐在书房看书,陈杨也会找本书看,想要跟他保持完全的同步性,偶尔也打探余迟看的内容,发现他研究病毒类文献时会很直接地说。
“病毒好讨厌。”
“是的。”余迟同意他的观点,随后把文献里的内容翻译给他听:“病毒不是恶魔,它们只是一些小笨蛋,梦想和人类和平共处,可它跨越跟人类约定的界限,人类才会生病。”
“我们也如此。”陈杨趴在他腿上,“你本来应该跟omega在一起,过轻松的生活,但我介入后,你妥协了。”
不等他答复,陈杨又说:“你会生病吗?”
“我很健康。”
说着健康的人,此刻脸上毫无血色,余迟推开车门,站在车边。
外面雨势大,他穿着灰色西装三件套,没多久,肩头那片布料就染成深色。陈杨下意识找伞,却发现到陆匀家时,他把伞给了对方。
“车后座储物柜还有把伞。”陈杨手搭在方向盘上,没再看余迟。
“你拿去用。”他没熄火,准备等余迟拿了伞,把车停地下车库。
“不急。”余迟弯腰看陈杨,“你等我会,我上楼取个东西给你。”
他黑眼圈重,糅着散落在身上的雨,有种跟以往不相称的狼狈。
陈杨看着他,心中产生一个荒谬想法,余迟近来都没睡好吧。
下一瞬,就在余迟要开口时,陈杨点头。
“……好。”
压着复杂的心情,看着余迟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陈杨下车等候。
第133章 130
【礼物 下】
他要给我什么东西?刚才应该问清楚,而不是稀里糊涂答应。陈杨撑着伞,等了片刻,脚下皮鞋就被雨水打湿。准备打电话,远远就看见,余迟朝他走来,抱着一个箱子。
陈杨攥紧伞柄,心跳莫名有些快,大概是余迟双手抱的纸箱像打包行李用,只有两步距离时,陈杨抬腿走近。
“是什么?”
“你猜?”
雨水顺着伞骨往下滴,余迟短发和脸颊淋湿,身上也湿一大片,看着就很冷,陈杨不自觉把伞移去,同时心里也像被什么东西堵住。
“我的东西?”
“你的。”
陈杨表情顿住。
雨如珠帘,耳畔都是嘈杂声响,两人站在伞下,余迟盯着陈杨,眼底说不明的温情流泻:“生日快乐,陈杨。”
陈杨神情空白一瞬,原以为余迟把自己的东西打包整理还他,万万想不到余迟记得自己生日还准备了礼物。
小时候,陈杨最期待过生日,那一天他能提前放学回家,爸爸再忙也会回来陪他,妈妈会给他办一个豪华party,他想邀请谁都行,来的人不用专门带礼物,那时快乐纯粹。
长大后过生日要考虑跟人关系如何,被邀请会不会来,愿不愿意来,对方还要考虑送什么礼物,再有朋友之间互不认识会否尴尬,到后来在国外办了几次party,陈杨就不过了。
振动响起,陈杨把纸箱搬进屋,掏出手机,是叔叔发来信息。
生日快乐,小杨。
还有哥哥发的祝福红包,他每年都如此。
连个字都不发。
小白啪嗒啪嗒跑来围着纸箱,陈杨蹲下,箱子半湿,见透明胶带封一道,估计余迟看雨太大,临时找纸箱装。
其实回来路上,陈杨想过,他不该接受余迟的礼物,认为接受他的东西就会逐渐心软。
可生日这天,陈杨不想不开心,收下一个小小惊喜,就像仰望星空时意外见到颗流星。
“嘶啦”一声,陈杨撕开胶带,打开纸箱,里面是一个漂亮礼盒。
陈杨以为余迟会送他饰品,打开后,陈杨发现跟想的截然不同。
余迟送他两本书,《小狐狸历险记》,《小狐狸梦想》,都是精装本,还有植鞣皮软壳。
陈杨眼前空白一刹,凝视着封面上小狐狸的脸,思绪纷杂。小狐狸系列在作者退圈后难买,但这又崭新,余迟怎么买到,从哪买?这纸质也太好了吧。
陈杨抱着沉甸甸的书,心口酸胀的发颤。
一段关系裹挟性别不配,伤害,抑郁,乃至不可控的分手,若提前预知结局,陈杨会干脆斩断,远离造成伤害的根源,但他却失忆了。
过去无法逆转,陈杨曾经想,失忆未尝不好,可这只不过短暂逃离,犹如结局就在那里,无论如何避免,他最终会走向记忆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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