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要被伙计称呼隔壁邹先生呢,听起来就很生分,连蹭饭都受影响的感觉。伙计将四人的早饭一起端了上来。他们谈事的时候,是坐在一张桌子的四周,伙计端着面,便直接放在了几人的面前。邹文竹垂眸看到,桌上四碗面,除了宋宴卿面前那碗稍微小一点外,其余没有任何差别。俱是一碗细面,混着几根嫩绿的豌豆尖,上头盖着一大勺酸辣鸡杂,以及一个煎蛋,鸡杂里的红油浮在汤上,点缀着几粒翠绿的葱花,看着极为诱人。章北庭见邹文竹低着头一直没动筷子,以为他是跟大家一起吃饭觉得拘束,便道:“若是不习惯,可以随便找个没人的桌子坐着吃,或者去柜台后面也可以。”“没有。”邹文竹摇头,因为跟章北庭和宋宴卿不熟,他是略微觉得有些不自在,但还不至于刚来食肆,就避东家如猛虎,吃个早饭都躲得远远的。他刚才只是讶异,东家的早饭居然跟他们这些人的一模一样。章北庭“嗯”了一声就没管邹文竹了,他很清楚,像邹文竹这种性格,你越不跟他说话,他估计越觉得舒服。而邹文竹,吃了一口面后就没心思想什么自不自在的事了,碗里的面条劲道细滑,明显是用上好的面粉现揉现擀的,鸡杂脆嫩,泡椒味道浓郁,酸辣适中,豌豆尖细腻爽口,有股特殊的清香,吃一口,就让人分不出心思去想其它的。坐在他对面的邹文柏埋头吃了大半碗面后,才有心思跟章北庭闲扯,“让文竹兄给你带个弟子,这是打算另外再盘个铺子?”自家族兄正值壮年,做得合适的话,还能在食肆里做好几十年,不需要这么早带弟子。而且看章北庭的意思,是想从那几个伙计里挑一个人来给文竹兄当弟子,培养信得过的人,却不是为了接位,只能是放到别的地方去。“先学着吧。”章北庭道。经过程勉,他知道要招个合适的账房并非易事,与其等需要了急急忙忙地到处找,不如现在就从信得过的人中间开始培养,反正有人教,还能给食肆里这些人机会。--------------------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20章 入夏吃过早饭, 邹文竹便开始接手账房的事,跟先前程勉刚来食肆时一样,宋宴卿先拿了前几日的账本给他看。他看得很仔细,也很安静, 独自坐在柜台一角, 直到将账本都翻完, 才找宋宴卿帮忙解答疑惑的地方。将不怎么清楚的地方弄明白, 中午食客一进门,他看了宋宴卿一眼,得到宋宴卿的点头首肯后,就自然地站在柜台后面,等着给食客数冒菜的签子跟结账。大概是性格的原因, 邹文竹面对这么多客人明显有些不自在,这点不自在主要表现在给客人数签子的时候, 客人等在那里,他总是紧抿着唇,低头闷不吭声地数, 直到算完,才会给客人报数。宋宴卿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见邹文柏只数了一会儿签子,速度就明显上来了,而且他记性好, 算术也好,三两下数完签子,不用扒拉算盘, 就能立刻准确报出客人要给的钱。客人等待的时间很短很短, 自然也不需要人陪聊。跟伙计的配合也很好, 有条不紊地记下伙计报来的菜名,再写一份给厨房,之后收钱记账,看着不慌不忙,但速度都很快,一点也没耽搁时间。宋宴卿见他做得很好,且不需要自己帮忙,就安心在角落里做自己的针线活去了。可能有些时候雇人也讲究缘分,而邹文竹就是有间食肆的缘分。他话不多,但不管是外间的伙计还是里间的厨子跟帮工,都很快将他划到了自己人的范围,而且确实像邹文柏说的那样,他不仅能力没得说,为人更是坦荡,身上不带钱袋,衣裳都是窄袖,不管宋宴卿在他不远处做针线活,还是去后院休息留他一个人在柜台后面,他态度都始终如一。几日过后,宋宴卿彻底将柜台上的事交给了邹文竹,自己只每隔一段日子查一次账。又过了约莫一个月,等到邹文竹对食肆的伙计有了他自己的看法,章北庭便公开表示,要在几个伙计里挑一个给邹文竹做徒弟。他的话一出来,立刻在伙计们心里引起一阵轩然大波。毕竟就大家认识的做伙计的人,十个里面有九个一辈子都在做伙计,另一个可能家里有了别的门路,改做其它去了。能被东家提拔给账房做弟子的不是没有,不沾亲不带故的情况下,实在是太少了,大家想都不敢想这种好事有可能出现在自己身上。从伙计到账房先生的弟子,只看眼前的话,工钱并不会涨,但长远来看便差得远了。伙计做得再好也是伙计,顶多涨些工钱,账房先生的弟子在出师后,一般东家家业丰厚的,都会被调到其它铺子做账房。章北庭跟宋宴卿虽不属于身家丰厚的东家,但伙计们心里一致认为,自家掌柜的食肆肯定会越开越多,早晚属于云阳城数得上的身家丰厚之人。六个伙计的能力虽然也有差别,但整体来看差别并不大,而且几人人品都不错。秉持着公平的原则,也为了没被选上的五个人不会生出没必要的心思,章北庭跟当初公开招账房时一样,出了一套题目给六个人做。当然,这套题目比先前的那套那简单得多,主要是认跟写简单的字,以及不算难得算术。伙计们学问有限,虽会一些算术,但认识的字不多,写就更不怎么会了。最后邹文竹挑了几人中算术最好的陈竟做弟子。陈竟做了邹文竹的弟子后,伙计少了一人,便有些忙不过来了。章北庭就又雇了两个伙计,中间钱良才又介绍了一个手艺不错的厨子,他也收了进来。自此,就算章北庭跟宋宴卿两人都有事去不了食肆,食肆也能顺利运转。日子平静无波地过着,天气一天天转暖,章北庭跟宋宴卿年前栽下的蔷薇快速长出嫩芽,在入夏之后,努力开出了几朵小花,院子里的葡萄架上坠下一串串青绿的果子。变化最明显的还属宋宴卿的肚子,换下厚重的冬衣后,即便他一改先前的穿衣风格,在衣裳外面套上一件宽大的系带长马甲,也遮不住隆起的小腹。身上一重,人便愈发怕热,消暑的方法就那几样,宋宴卿很自然地想到了生津解暑的冰粉。今年的冰粉种子离成熟还早,不过他们二人去年存了不少,都好好地收在柜子里。宋宴卿想到,便停下手里的针线活,转头对章北庭道:“今晚回去我们揉点冰粉吃吧。”自两人认识以来,吃的方面,只要宋宴卿说想吃,章北庭就没拒绝过。然而这次他却犹豫了,沉吟了片刻才道:“好,不过你只能吃一小碗尝尝。”“为何?”“冰粉性凉,”章北庭的目光落在宋宴卿隆起的小腹上,含笑道,“上回去医馆把脉,大夫让我看着,不准你吃寒凉的东西。”宋宴卿听了,收回目光,垂着头,舔了舔嘴唇道,“那……不吃了。”他是很想吃冰粉,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他可以忍。章北庭往宋宴卿身边挪了挪,一手搂着宋宴卿的肩膀,另一只手自然地放在宋宴卿的小腹上,温声道:“等他出生了,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宋宴卿认真道:“明年夏天,我要吃很多很多的冰粉。”“好。”章北庭点头应下。按照时间推算,孩子最晚九月就会出生,距离明年夏天还早得很,好好调养着,明年夏天别说冰粉了,只要是喜欢吃的,什么都不需要忌口。他刚要说什么,突然感觉到紧贴着掌心的肚皮动了下。章北庭心跳一瞬间快许了多,他转过头,紧张又期待地看向宋宴卿。宋宴卿点了下头,含笑道:“是他在动。”这不是孩子第一次动,却是章北庭头一次感受到孩子的动静。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从凳子上起身,蹲在宋宴卿身前,用脸贴上去,试图再感受一次孩子的动静。宋宴卿唇角带笑,眉目温柔地看着自家相公的动作。由于怕热,来食肆后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较为凉爽的后院,这里除了他们夫夫二人,就只有言朝会带安安去旁边房间午休,这个时辰安安肯定还在睡,不会来打扰他们。孩子非常给面子,章北庭贴过去一会儿,就又动了动。真真切切的感受,让章北庭忍不住激动得脸都有些红,他贴着宋宴卿隆起的小腹,满目柔情,声音温柔得像是要滴出水来,“崽崽乖,到时候你想吃什么爹爹也给你做。”他笑着道:“爹爹手艺可好了。”孩子的动静让两人将冰粉的事抛到了脑后,宋宴卿也没再提过想吃冰粉。直到进入五月中旬,人们即便穿着最单薄的衣裳,也减不了身上的热意。这天钱良才在食肆吃了午饭,看着门外红彤彤像是能将人晒掉一层皮的太阳,手里的蒲扇几乎要被他扇出残影。然而细密的汗珠还是不断从他的额头脸颊上冒出来。章北庭忙完出来,看到的就是钱良才一边扇扇子,一边擦汗的模样。他笑着走过去,“有这么热吗?”食肆里通风非常好,将门窗都打开后,有风穿堂而过,很是舒服,门前又有大树遮阴,挡去不少暑意,钱良才就坐在窗边,怎么看起来比他这个刚从厨房出来的人都热。钱良才撇了撇嘴道:“等你长到跟我一样重就知道到底热不热了。”“那可能有点困难。”章北庭道。大概是体质的差别,再加上作为食肆里的掌柜兼主厨,每日的运动量足够,章北庭虽然吃得不少,却一直不长肉,更别说长成钱胖胖这样。钱良才本来就是随口说的一句话,因而章北庭这样回他也无所谓,他比较在意的是,“今年你们什么时候卖冰粉,是做冰粉的东西还没成熟吗?”作为好友,钱良才知道,冰粉肯定不是外人猜测的那样,是用面粉或者米浆什么的做成的。“是还没成熟。”两人说话的声音很低,食肆里又嘈杂,基本听不到邻桌的话,因而章北庭也没瞒着钱良才。钱良才急道:“不会还要等上一个月吧?”他记得,去年章北庭跟宋宴卿卖冰粉的时候,是六月中旬。“不用,”章北庭道,“我家还有不少去年存的做冰粉的东西,用一两个月没问题。”“那为什么现在不卖?”钱良才难以置信。章北庭想,总不能说因为宋宴卿不能吃太多冰粉,怕食肆里卖冰粉会馋到宋宴卿,所以一直拖到现在都没卖。他笑了笑,道:“我有另外的打算。”“什么打算?”钱良才追问。章北庭想了想,“我打算弄个冰粉回归倒计时。”说着他的目光在钱良才吃完的饭菜上扫了一圈,继续道:“到时候不仅冰粉有买有送,还会推出一批新菜。”天越来越热,几乎没什么客人再点火锅,吃冒菜的人也不如冬天多,是时候推出新的菜式了。--------------------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21章 钵钵鸡其实不止钱良才关心什么时候卖冰粉, 天热之后,一直有老客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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