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小叔那儿了。”
裴瑄下意识说了句，复又想起什么，瞄向亲哥裴瑾。
裴瑄刚放假，家里面的事和他说过，但他还真没第一时间对上号，直到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亲爹不回家住这事儿，亲妈好似还不知道。
裴瑾接过裴瑄的话。
“对，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就是打您不在家，我们就和小叔那一起搭伙吃饭了，粮食都搬过去了，那边刚好有空屋子，明晖又想和弟弟妹妹一起玩儿，爸就带着明晖直接住那边了。”
裴二婶张了张嘴。
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这好像很合理……
谁让他们都不在家呢！
裴二婶也在这时又想起了，那天被她刻意选择性遗忘的事。
一阵山风吹过，她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再看黑乎乎的几间屋子，好似吃人的怪兽，山里偶有几声零星兽吼，叫她越发心慌。
她下意识往四周看看，面上的表情惊疑不定。
裴瑾和裴瑄并不知道亲妈心中所想，看她搓了搓胳膊的动作，还以为她是被风吹到，冷到了。
裴瑄勾着裴二婶的肩膀，将人往回带。
“妈你……”
裴二婶被惊得啊了一声。
“你这臭小子，想要吓死你老娘啊！”
裴二婶回神就啪啪两巴掌拍到了裴瑄的背上。
裴二婶干习惯了家务，力气不小，但裴瑄却是从小就被操练的，皮糙肉厚的，那点儿的力度，在他眼中真不算是什么。
他笑嘻嘻。
“妈你这咋还大惊小怪的，对了锅里有热水没，我得好好洗洗，下午和小叔去矿山转了一圈，身上都是灰。”
裴二婶表情瞬间僵住。
“你，你还找你小叔去了？啊？啊！成，热水啊，有点，不够得烧……”
裴二婶满脑子都是裴瑄去了工地上，那裴瑄有没可能看见她和她娘家人？
裴二婶觉得丢人。
她觉得她下午被抬到工地上的时候，特别没面子，尤其是不想让自己的几个儿子知道，这太影响他们舅家在他们心中的形象了。
裴瑾裴瑄可不知道他们舅家在他们亲妈心中，竟然还有什么形象，这会儿看见裴二婶心神不宁的就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
裴瑄状似无意，感慨。
“妈你不知道，下午小叔那边还出事了……
听说有人上去闹事，结果被小叔随便吓唬两句，丢下人就跑了。
啧，那家人真不是东西，谁家有那样的亲戚简直倒霉……”
裴瑄指桑骂槐，裴瑾忍着笑，随口跟着附和。
“畜生不如的多了去了，好在咱们裴家人没那样的败类，不然不说咱爸咱们小叔，就是咱们裴氏的祖宗规矩，都不会让他好过。”
裴二婶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可看着俩儿子好似不知道闹事的到底是谁，她又不能明说。
最后忍无可忍，还是道：“行了，别人家的事，有啥好说的。”
她眼不见心不烦，甩手就走，可回屋，看着空荡荡凄冷冷好似少能找到裴二叔痕迹的房间，恍恍惚惚，可外面呜呜的风声又很快叫她将这点违和压下，只剩下满心的害怕。
裴瑾和裴瑄还真不知道亲妈又想起他们奶了，当时也就是吓唬一下她，真就过了就忘。
这会儿看见亲妈离开，相视一眼，吭哧笑出声。
第二天一早，裴瑾裴瑄起床的时候，裴二婶如往常一样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只是……
兄弟俩看见清汤寡水的，萝卜丝儿汤，和菜干窝窝头默了一瞬。，
裴二婶尴尬了一下，想要解释两句，就见俩儿子也没说别的，默默动筷子吃了饭，她顿了一下，悄悄松口气，眼看着早餐要结束，她到底没忍住问：“你们爸，早饭也不回来哈？”
裴瑾嗯一声。
“不用等他，小叔那不会缺他们一口吃的。”
这咋能一样呢！
裴二婶想要说点什么，可又觉得这话很苍白……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她不在家，他们才找别的饭点儿？
可现在她这不是回来了么！
快中午的时候，灵曦在院子里见到了在门口徘徊的裴二婶。
她状态并不好，瘦的不成样子，还有些萎靡没精神。
灵曦看着她，是真怕她一个不好就晕在门前。
她连忙上前。
“二婶这是……”
裴二婶探头往院子里看了看，“你二叔不在呀？”
啊？
“二叔进山了啊！大哥三哥和四哥也跟着一起去了。”
是啊！
进山去了。
前几天也进山去了。
裴二婶就点点头，心里面稍稍安稳了些。
忽然间看见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的明晖，她连忙喊人：“明晖走，跟奶回去，都中午了，回去吃饭，奶给你烧肉吃。”
明晖连忙就将脑袋缩回去了。
似乎是想到什么又探出头，道：“我爸和我爷爷说我以后都跟着小姑一起吃了，住这边就行，不用回去了。”
裴二婶脸上的表情一僵。
“不用回去了！”
“不用回去了！”
“不用回去了！”
……
她满脑子重复着的都是这句话，转身迈出去的脚步发飘。
昨晚被她忽略的那点子违和感，叫她重新想起，脑海中轰隆隆。
灵曦沉默了一瞬，收敛好表情也走回了灶间，摸了摸神思不属的明晖的头：“担心奶奶？”
明晖摇头：“奶奶是大人了。”
他说的可认真了。
是啊！
大人。
可裴二婶这么个大人，还没有明晖懂事呢！
灵曦没有多说，直接转移了话题。
“你小姑父下午回来一准儿带好吃的回来。昨晚还说要抓两条鱼回来，山里面有个水潭子里面的鱼肉特别鲜，特别好吃。”
明晖的眼睛瞬间亮了。
好吃的，特别好吃的，想吃……
裴二婶带来的阴霾没多少时间就消散个干净。
午饭灵曦这边煮了小馄饨，还撒了一把的小虾皮，香菜切得碎碎的撒上去，又鲜又香，灵曦明晖带着三小只吃的香喷喷小肚儿圆。
回到家的裴二婶等了好久没等到中午有人回家，她咕咕叫才恍恍惚惚起来，将早上剩下的窝窝头热了，吃的没滋没味儿的。
而——
快天黑的时候，裴二叔裴瑾回来了，裴二婶已经做好饭打算示个好，然而就见裴二叔，换了身衣服，端着脏衣服的盆就出去了。
裴二婶连忙拦着人：“衣服放着等会儿我洗，先吃饭。”
裴二叔就很奇怪看她：“我在灵曦那儿吃，不是说了你顾好你自己好好歇着就行了么？”
裴二叔说完没给裴二婶开口的机会，紧接着就道：“行了，你去吃饭吧！晚上也不用等我，我和老幺这么些年难得有时间，好些话要聊，我就暂时住那边。”
裴二叔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好说话极了。
裴二婶愣愣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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