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过往(完)
司铎直挺挺地跪在书房的正中央,小腿的肌肉还在隐隐抽搐,如果书房有镜子的话,他也会被自己狰狞的表情吓到。从训练回来到现在,除了被逼着吃了一碗饭,所有的时间都在这里跪着,大腿的肌肉因为蛙跳的缘故而酸痛不已,膝盖被硬地板硌得生疼,右手掌破了的水泡更是不断提醒着他什么。
戒尺就摆在桌上,他却已经没有那个心力去想那个东西何时会上身了。
“起来。” 修奕走进来淡淡命令道。
司铎很想说反正起来还是要被你踹到,不如这样直接揍吧。可是还是站了起来。
修奕从柜子里取出药箱放在桌上,一丝诧异在司铎眼里一闪而过。
修奕眼神示意司铎,后者乖乖地抬起右手。
“打了这么久球,还能出水泡。”语气里虽还是七分冷漠,却有一分心疼,一份责备,一分不舍。
司铎将头埋得低低的。
修奕从药箱里拿出酒精和棉签,细心熟稔地为他消毒,再用消过毒的针将还没磨破的水泡挑破,最后用纱布轻轻地包好。司铎看修奕要裹纱布先是抗拒,但终究扭不过修奕。
司铎将头偏向一边并不看修奕,眼里淡淡的雾气让他的视线模糊了起来。
对他的罚,对他的打,可以不皱一下眉毛,可是却是为这一点点怜惜而湿了眼睛。
收起药箱,修奕又收起了那仅有的一点怜惜。
“去把球拍拿来。”
司铎不明所以地去外屋取了球拍回来,双手呈给修奕。
修奕拿起球拍,用侧面的楞快速地朝司铎的膝盖上抽去,左右膝各重重的5下,司铎用手指狠狠掐着腿侧的肉才强迫自己没有倒下去。
司铎知道修奕是在罚他训练时用球拍打自己膝盖的事。
“跪着。”淡淡的音节,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司铎强忍着膝盖上的痛,赌气般狠狠地跪在了地上。
修奕完全不看他,听那声音就知道司铎又在跟自己较劲呢。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卷止汗带,认认真真地缠在司铎的球拍上。想起第一次带他训练的时候,就是这样帮他缠好了止汗带。
司铎心里一阵酸涩,仰起头想说些什么,却终究只是咬着嘴唇什么也没说。
又过了半个小时,修奕终于沉声道:“自己说,做错了什么?”
“太多了,数不过来”尽管闷闷的声音透着任性,可这倒也是司铎的实话。脸上虽是通红,却依旧倔强地用俯卧撑的姿势撑好,“你打多少下我都认。”
“委屈了?”修奕蹲下身子,柔和地看着他,只是一个哥哥对弟弟的眼神。
“不是。”不敢和他对视。
“跟我闹别扭?”眼里似是还有一些温暖的笑意。
“没有。”甚至有些浅浅的撒娇意味。
可是修奕翻脸比翻书还快,一伸手用力一提就拽起了司铎原本撑着的身子,然后毫不留情地摔在地下。
“既然什么事都没有就给我起来数错,数不过来就一项一项数。”冰冷的语气没有一丝质疑的余地,恢复了冷血队长模样的修奕眼里再也没有半点怜惜。
修奕知道司铎对他是弟弟对哥哥的依赖,只是,这永远不能成为队员犯错时队长原谅他的理由。如果这是动机,那只能是更加不可饶恕。
司铎被摔痛了肋骨,却只得快速地起身跪好,如果刚才他还是有一些恃宠称娇的弟弟,那么现在他已收起了所有的任性,只有一副好队员的冷漠外壳。
“司铎不该带病比赛。”语气是疏离的冷默,一如叶凯溱走开时孤独的背影。
修奕在心里苦笑一下,看来自己的突然离开还是让他们无法接受吧。尽管他们什么都没说,可是修奕知道那就像是爱到深处的无言一样,痛到深处一样是只有沉默。这种滋味他曾经比谁都更明白。
修奕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冷地看着司铎。司铎看不到修奕内心的情感汹涌,只是触及到那双漆黑淡定的眸子时,被里面的默然深深刺伤了。
司铎甚至自暴自弃地扯出一丝笑容,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内心的伤痛和失落,让自己不要露出那种弃犬一样的表情。当感情退避三舍的时候,自尊感有时候会要命的强烈。奇异般的没有了恐惧,仿佛一切疼痛都无法再伤害到他一样。
“只有这一条吗?”
司铎甚至作认真思考装,然后又认真而恭敬地答道:“队长,司铎认为就这一条了。司铎不该自不量力地强行比赛,如果输掉的话会影响球队的成绩,而且”
“你知道这不是我要的答案。”修奕冰冷地打断他的话。
司铎舔了下嘴唇,重新道:“报告队长,答案就是答案,不为个人意志左右。”
言下之意是我只能给这个答案,你喜欢不喜欢是你的事情。
修奕看他因为一天的疲累而有些苍白的脸,做了难得的让步,提醒道:“忘记以前说脏话是怎么罚的了么?”
司铎心里暗暗抽了一下,如何能忘记,骂一个字便是100下戒尺,而他以前骂人常常是一串一串不带停顿,后果可想而知。
可是毕竟今非昔比了吧。
“队长,司铎认为说脏话是一种个人语言习惯,无关打球,也无关球队利益。所以司铎认为这并非是队长的管辖范围。”如此不知轻重的话在以前是司铎想也不敢想的,可是如今,既然他只将自己当作一个队员,自己何必苦苦纠缠呢。
修奕也不说话,拿起戒尺轻轻点点司铎的左手手背,司铎咬了咬牙,犹犹豫豫,终于还是轻声说道:“队长,后天还有比赛”
修奕扬起戒尺就抽下去,破风声过后,一道鲜红的印子赫然刻在了司铎的左臂上,声音是比刀锋还要冰冷,“快点!”
司铎被这一下狠抽打得失去了一切希望,笔直地伸出左手,任由修奕将他的手心由白抽到红肿。他死死地咬着嘴唇,固执着地盯着自己逐渐滚烫的手掌,努力跟自己做着斗争,保证自己不会在下一秒就把手撤回来或者是惨呼出声。
狠而快的起落三十次,修奕放下戒尺,声音没有任何的变化,“继续。”
司铎没有回话,而是轻轻动了一下左手的手指,尽管痛得直吸气,却依旧固执地像好像没挨过打一样用左手去拆缠在右手上的纱布,等他费力地解开,头上早已是密密地出了一层冷汗。
倔强的小孩伸出右手,露出已经磨了水泡的掌心。
修奕眉头紧紧一蹙,抓起戒尺毫不犹豫地砸在了司铎的右手上,司铎抑制不住痛呼了一声,修奕又连着砸下狠狠的三尺,然后“啪”的一声将戒尺摔到墙上,脸上是司铎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怒气。
“伤害自己来跟我怄气,值得吗?”
话语里浓浓的怜惜让司铎情不自禁地一抖,原本已经如死灰般的心,竟是奇迹般的又复燃了,僵硬的身子也仿佛被重新注入了血液,开始热起来。
在司铎的记忆里,戒尺或者是其他任何教训他的工具都是无限威严的,修奕虽然未对那些东西赋予什么神圣的意义,但是从修奕的态度上他也知道那是不可亵渎的。
司铎看着不远处地板上静静躺着的戒尺,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修奕很少这么失控,也是从未如此粗暴过。
修奕见他不吭声,也便不再费力气,深深吸一口气,又恢复到平静得近乎冷漠的语调:“既然你只把自己当作一个普通的队员,那么我这个已经退任的队长也没资格对你的言行指手画脚,我现在叫齐叔备车送你回去。”说完竟是抬腿向门口走。
司铎如大梦初醒般,急急地起身一把抱住修奕的胳膊,紧张地抬头看着修奕,“修奕哥,你生气了?”
修奕停下脚步,直直地盯着他,“你叫我什么?”
司铎条件反射地要改口叫队长,却突然明白过来了什么,眨眨眼睛,甚至还将毛茸茸的脑袋靠过去轻轻蹭了蹭修奕的手,有点别扭有点撒娇地道:“修奕哥”
修奕真是又气又无奈,恨不得立刻狠抽这小子一顿,可是看着司铎紧紧抱着自己的手,无论如何也不忍心在此刻甩开他。转过身来,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发。
只是温柔瞬间而过,沉沉的嗓音再次响起,“既然还认我是哥,就给我跪好了。”
原本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孩如当头被泼了一桶冷水,浑身一颤,小心翼翼地去探寻修奕的眼光,一如以前的深邃,还有不容辩驳的坚定。
司铎不舍却不得已地放开手,认命地跪直身体,不敢再有半点松懈。
修奕坐回到书桌后的椅子上,盯着跪在那里跟自己作斗争的小孩。
司铎瞟了一眼地上的戒尺,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捡起来,他知道修奕在等,可是想到要像小孩子一样认错,又真是开不了口。不过想到刚才修奕瞬间的怜惜,心里终究是温暖的。既然做错了事,便也没什么可辩驳的,暗暗鄙视了一下自己的幼稚,然后咬咬牙终究是起身过去拾起了戒尺,又移步到修奕面前,恭恭敬敬地双手呈着。
“我不该带病去参加比赛,不该在球队里对凯溱哥任性”
说到这,修奕抬头看了一眼司铎,心里暗想:亏还知道自己任性。
司铎脸红得要命,却依旧继续道:“不该说脏话”
修奕迅速的站起身点了下头,司铎立刻充满戒备地后退了一小步,修奕拿过戒尺,说道:“今天晚上就只惩罚你这三个错,至于你这半年来消极训练的帐,回头慢慢跟你算。”
司铎没好气地小声嘟囔说:“还不如一次打完了来得痛快。”
修奕的眼神立刻严厉起来,“让我帮你把规矩都找回来吗?!”
司铎连忙摇头。
修奕看来一眼司铎红肿的左手和磨了水泡的右手,心里顿时一软,也就不再要求他用俯卧撑,只是淡淡地说道:“墙边撑好。”
司铎走到墙边,闭上眼飞快地褪下裤子,脸上宛如飘过一朵晚霞。□□的臀暴露在空气中,再没有一丝防备。
修奕慢慢走到他身边,在手里翻转一下戒尺,毫不犹豫地对着那**打下去。清脆的两声,肌肤上立刻浮现出两道红印子。
修奕知道司铎这个爱怄气的孩子脾气,这半年他狠下心不去理睬他们,本以为到了这个年龄,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教训他们了,如今看来,他们欠收拾的地方还真是多得很。想到这里,手下的戒尺又狠了起来。
戒尺灵动的翻飞,每一道伤痕都叫嚣起来,司铎的手指在墙上不断的摩擦拨划,手臂上都是冷汗。
□□与喘气交织在一起,司铎逼迫自己深呼吸,来平复自己如雷的心跳。
戒尺似有似无地停在臀上,司铎便觉肌肤一阵发麻,心跳登时又快了几分。
“作为十二中网球校队的成员,什么最重要?”
司铎咬着嘴唇,默不作声。
修奕知道他的逃避,却并不纵容,猛烈的十下真打得司铎连喘气都是来不及反映。戒尺抵上司铎腰间,冰冷又不容拒绝地道:“回答。”
司铎好不容易平复了心跳,低垂的头有气无力,声音也小得几可耳闻:“一切以球队为重;训练不得懈怠;还有尊重队长。”
戒尺从腰际抽离,刚一离开却又迅速找回到到他的身体上,竖着抽了五下,顿时原本都是横着罗列的伤痕变成交错的田埂。
一动一静之间,戒尺又重新停在腰际。仿佛开关一样,离开时便是疼痛如闸开一样汹涌而来,可是当停下时,紧张却又几乎将他淹没。
“你做到了哪一条?”淡淡的问句,却带着浓浓的质疑。只一句话,就让司铎恨不得钻进地板里。
这是修奕最强调的三条原则,早已被他破坏殆尽了。
即使脸上比屁股还红,可是司铎却并不敢不答,只是很小声地道:“没有”
说完,竟是委屈了起来。
即使知道自己做错很多事,可是如此这样去揭示自己的过错,毕竟还是难堪的。尤其是修奕话语里的失望,一点点都负荷不起。
修奕倒是也不废话,直接用戒尺回应。看到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竟没有一块完整,于是也不再挑地方,只是狠狠地砸着。
司铎知道那惩罚里失望多过于愤怒,委屈,又不敢委屈;失落,又不甘失落。这半年来虽然没少被叶凯溱教训,也有过痛到连喘气都是小心翼翼的时候,可是心里却并不害怕,疼地彻骨,却只有疼。
可是当修奕站到身边,不用一丝一毫的愠怒,不必拿任何东西,那种压抑与恐惧已令他窒息。但是比起他给的罚,他的冷漠更让他难以承受。幼稚如孩子般用力任性,犯错,只希望他能再回来拿着戒尺训自己,即使疼痛,只要他还要自己,就好。
修奕明白他在想什么,这顿打也并不真是因为他的那些错。司铎是从小调皮又任性,但是做事也是有分寸的。这样发狠教训他,就是气他的自怨自艾。
戒尺终于停下来,一时间只有浓重的喘息和汗水滴在地上清晰的声音。
修奕安抚似地揉了一下司铎毛茸茸的头发,司铎缓缓转过头来,脸色苍白,几缕头发被汗水浸湿,听话地贴在额头上,但是那眼神清澈得像是要滴出水来,不再是倔强的坚硬的线条,脸庞都柔和起来,如此孩子气。
司铎静静地望着修奕,睫毛湿湿的,他在修奕漆黑淡定的眸子里,寻到了自己清晰的身影。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跌碎在地上,哽咽地声音,低低沉沉,却如在修奕耳旁轰隆而过,“我以为,你再也不管我了”
修奕微微低下身子,轻轻地帮司铎提起裤子,尽管小心地避着身上的伤,司铎还是死死皱着眉忍着痛,可是这体贴的温柔又让眼睛湿了几分,即使痛却还是留恋他给的温暖。
修奕抚去了司铎眼角的泪水,“下不为例。”虽是命令,却是宠溺的口气。
司铎按规矩自己把戒尺摆到原处放好,以前每次打完,修奕都还会罚他去跪一个小时,这次却是破例的没有再罚。想他白天训练吃了不少苦头,病又才好,如何也是不忍心的。
不过某小孩倒是出奇的自觉,没等命令就自己一步一步挨到屋子中央,标准地跪好了。
修奕走过去轻轻拍拍司铎的肩膀,“起来吧,今天不罚了。”
司铎固执地摇摇头,一脸坚定。
修奕眉毛微蹙,还未显示出不悦,司铎立刻紧张地小声道:“我不是任性,我只是”
我只是害怕你会气我的不乖,然后不想再管我。
司铎咬咬唇,这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修奕心里清楚,但是看他犹犹豫豫的样子也不点破,依旧淡淡地道:“起来吧,很晚了,洗完澡睡觉去。”
司铎却好似没听见一样,只是跪着,甚至闭上了眼睛。
修奕的好脾气用尽,啪啪两巴掌打在司铎的屁股上,隔着裤子不怎么痛,可是响声却一点也不含糊。
死小孩被打得哼了两声,委委屈屈地睁开眼睛看着修奕,“哥,我是真的在反省错误不是任性”
修奕看着他说道:“反省错误到床上趴着反省去,现在给我立刻起来去洗澡,再敢胡思乱想我让你给我到外面练发球去。”
见司铎没动,修奕火大地立刻扬起巴掌,司铎突然反应过来般在修奕的巴掌落下来之前赶紧站起来,对着修奕撒娇道:“哥,可疼了。”
修奕本也没打算真的揍他,原本扬起的巴掌轻轻落在他肩上,揽过他的肩膀,扶他回他的房间。修奕在衣柜里找出一套干净的睡衣,便要扶司铎进浴室,他知道这孩子几乎洁癖的习惯。
司铎脸上红了红,想要把修奕抵在浴室门外,修奕瞪了他一眼,司铎便也不再抗拒,以前哥哥也曾帮自己洗过澡,可是想到被打红的屁股,又将头埋低了一些。
温暖的水流洒在司铎的身上,修奕的白衬衫被打湿了一半,却依旧毫不在意地替司铎揉着头发,司铎用手指占了一块洗发水的泡沫,趁修奕靠近的时候快速地摸到他脸上。修奕只是温暖地笑,在他额上敲了一个不轻不重的毛栗子。
都洗好后修奕拿一个大浴巾将他包起来,又拿了一条毛巾让他擦头发,让后就把他推出了门,而自己来收拾浴室。盥洗室这些私人的地方司铎一向不喜欢陌生人来碰,即使是修家的佣人也让他觉得不舒服。
等修奕都收拾干净出去,司铎已经换好睡衣舒舒服服地趴在床上昏昏欲睡了,修奕走过去拿起空调遥控器,轻拍了一下司铎的脑袋,训道:“说没说不过不许把冷气打这么低?”说着已将温度从16调到了25.
司铎哼哼一声,却并不动身子。
修奕不惯他这毛病,“记20。”
这回司铎清醒了一些,不情不愿地应着。
修奕看他那副模样,心里笑笑,只是拍拍他的头转身欲走。
司铎拉住修奕的衣袖,原本就被水打湿了的衬衫因为冷气的缘故变得又冷有硬,冰得他手一缩,却又立刻重新拉住。想了又想,却又怕修奕穿湿衣服久了会感冒,于是下定决心般问了出来,“你还要回美国吗?”
修奕将司铎的手重新放回到被子里,又替他掖了一下背角,才道:“放心吧,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虽是这样的话,司铎听了却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道晚安。
修奕关掉灯,走出了他的卧室。
想到司铎的孩子气,唇边也忍不住漾起笑容。
修奕走到自己的专用书房门口,瞟了一眼楼下,思考了两秒钟,又走下楼梯吩咐下人道:“做两道清淡点的菜来。”自己则去厨房拿了几个新鲜的橙子,仔仔细细地剥皮去籽,甚至一点一点把橙子瓣上白色的丝都剔净。修奕暗暗感叹了一下这种麻烦得要死的剥法,好在从小受过无数训练的他手指十分灵活。修家的佣人看到后要来帮忙,修奕却只是摇头拒绝。终于剥好了几个,榨了满满一杯果汁。
修奕洗过手,端着果汁走进一楼书房。
果然,叶凯溱直挺挺地站在墙角面壁思过。
修奕把杯子放在桌上,走到叶凯溱身后,幽幽地问道:“喜欢罚站?”
叶凯溱默不作声。
修奕的口气顿时严厉起来,“我的问话也可以不回答了吗?!”
叶凯溱的心顿时一颤,立刻答道:“对不起,队长。”尽管现在自己才是十二中的队长,可是这习惯的称呼一时也改不过来,以前在挨罚时,修奕是不允许他们叫哥的。
修奕看到叶凯溱紧张的样子,也不再吓他,只是轻轻拍拍他的肩膀,随口道:“过来坐。”说完自己已经拉了张椅子坐下了。
叶凯溱站着没动,说道:“我还是站着吧。”
修奕知道他还在跟自己怄气,叶凯溱与司铎不同,即使是反抗也从不会选择暴烈的方式,叛逆都是一种恭敬的姿态,只是骨子里认定的事绝不会轻易改变。
“不愿意坐着的话,就用俯卧撑的姿势吧。”语气轻得像是建议一样,但叶凯溱知道这话语里的命令是多么的不可违抗,也不犹豫,直接伏在地上摆好了姿势。只是他转身的刹那看到了桌上的果汁,心里一阵感动。
修奕盯着叶凯溱左手臂上一块细小的疤痕,难得的语重心长,“你自己也知道小铎该罚,就是忍不住心疼,看我罚他就是觉得委屈,是不是?”
叶凯溱咕哝了一声,他知道自己今天的赌气近乎是任性了,但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凯溱,我知道你怨我丢下你们一走就是半年,尽管你了解我的用心,却也并不能完全接受这种方式。”
“修奕哥,我不怨你”闷闷的声音,却是诚恳的很。
修奕无声地笑了笑,继续说道:“10岁的时候跟我学打球,13岁的时候正式认我作哥哥,叶伯父和叶伯母虽然从来都不说什么,但是我知道他们心疼你”叶凯溱想反驳什么,但是修奕制止了他以后继续说道:“可是比起把你送到英国去,这样的方式他们也容易接受得多。凯溱,我们都是没有选择的人,所谓的精英教育,也只是剥夺了一个人梦想和自由的权利后,再给他一堆金钱与名利,这是不平等的交易,可是我们却只有交换。”
修奕蹲在他面前,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宠溺地道:“还不起来?”
叶凯溱哦了一声,站起身,等修奕坐了后才拉了一个椅子在修奕身边轻轻坐了。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橙汁,伸手就去拿。
修奕瞪他一眼,“说是给你的了吗?”
叶凯溱笑得眼睛弯弯的,“我最爱喝橙汁的。”
“那是我榨给自己喝的。”
“修奕哥,再装就不好玩了。”
修奕拍了一下他的头,叶凯溱吐了吐舌头,开心地把橙汁凑向嘴边。
“叶伯父他们好吗?”修奕等他喝完几口才问道,这两天回来还没有好好谈过话。
“我姐刚从澳洲回来,陪爸妈去欧洲旅游了,可能要去一两个月吧。公司的事是安叔叔在打理着。”
修奕皱皱眉毛,“你怎么不陪一下伯父他们?”
叶凯溱知道修奕是十分重视孝道的,陪笑道:“学校要上课,还有球队的事也抽不开身的。”
“你那个成绩就算现在去参加高考估计全校老师没有一个敢有意见的吧,至于球队的事,昨个打你是为了什么?”
叶凯溱知道找错理由了,见修奕如此不留情面地点破他,面上一红,又端起杯子认真喝橙汁。
修奕不计较,他自是知道叶凯溱留下来是为了迎接他回来,因此只是说道:“留下来也好,帮着安叔打理一下公司。”
叶凯溱不以为然,“我爸妈说再放我两年自由的。”
修奕知道他内心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抵触的,也不再劝,抬手看了一眼表,说道:“今天休息好了?”
“很久没睡得这么足了,精神好得很。”叶凯溱答道。
“从明天开始,我会重新回到球队。”
“真的?”叶凯溱两眼发亮,差点呛道,原本不敢奢望的事情现在居然成真了。
修奕继续道:“队长还是你,我作球队顾问,已经跟学校谈好了。”
既然修奕已经做了决定,叶凯溱也不敢再说什么,虽然是顾问,但是总比不在球队要好很多。
“所以”修奕话锋一转,叶凯溱立刻认真聆听,“明早9点之前交给我一份详细的球队分析报告,包括每个队员的现状及发展方向,球队的整体情况。我想你应该清楚怎么做。”
明显的队长语气,叶凯溱不自觉地起身立正,大声答道:“是,队长。”
表面上答得干脆,心里却是暗暗叫苦,看来今晚是睡不了了,怪不得要问自己休息得好不好呢,这是绝对的陷阱。
修奕没空管他心里如何纠结,又命令道:“待会把厨房做得菜吃了,晚饭你吃的太少了。”
“我也真饿了呢。”
修奕横了他一眼,“一赌气就不吃饭,这都是什么毛病,下次再这样就罚你们三天不许吃饭。”
“是,凯溱记住了。”
修奕点了下头,用一秒钟思索了一下,确认了事情都吩咐完了,也就不再跟他抢这个书房了,自己还有一大顿事情要做,那些文件要是处理慢了父亲要发火的。
作者有话要说:回顾结束,新的故事要开始了,小蓝可以出场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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