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嘉宁还是迫切地问,“皇阿玛身体可好?”
茉雅奇说他好得很,就是闷了点,不够自由。
嘉宁怜悯道:“唉,皇阿玛实在可怜,做儿女的想要孝顺都做不到,连看都看不了。皇阿玛怎么不来找我呢?太偏心了。”
说到最后又有点不满。
茉雅奇摇摇头,“若是经常去你梦里,你还不吓住啊?早就坐不住了,到处跟亲近的人嚷嚷。”
嘉宁摸了摸自己脑袋,傻笑着,“说的也是,我胆子比您小多了,沉不住气。不过您真不打算告诉皇兄和七哥九哥?”
茉雅奇淡淡道:“告诉他们什么?说他们皇阿玛迟迟不走,有何心愿未了?他们早就慌得不成样子了,尤其是皇帝,知道先帝还在,却不给他托梦交代些什么,他不惶恐?”
嘉宁哦了声,觉得也是,叹了口气,“真挺难的,不过皇阿玛肯找您,又有您安慰着,我们也放心了,就不操心这事了。总之皇阿玛留到何时,肯不肯安心地走全看您了,我们做儿女的就省心了。”
茉雅奇看看自己的女儿,康熙听到这话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一个两个都盼着他安心离去。
想想就乐。
“人老了固执得很,惦记不舍曾经的一切可以理解,你心里知道就行,别到处说,你额附那儿也别说。”
嘉宁点点头,“知道了,我才不告诉他,说了他会当我病了,给我请太医。”
……
康熙责怪她为何告诉嘉宁。
茉雅奇头也不抬,“不好吗?女儿知道你还在,你应该会欣慰吧。”
康熙无声叹息,“朕是欣慰,但何必给她增添烦恼?朕又见不着他们,你这个额娘也太坏了。”
茉雅奇微微一笑,“别小看嘉宁,她心里强大得很,不会造成心理负担的。儿女该知道父母的事,胤禛允佑允禟就罢了,他们不能分心,嘉宁可以知道。我自己的事……也希望儿女能清楚。”
康熙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握住她的手。
“朕感觉留在这里的念头弱了些,或许不久后朕就该离开了,也是时候离开了,总不该再扰乱你们。”
茉雅奇诧异了下,看了他一会儿,终究没说什么。
该意料到的,康熙总有离开的时候。
不过是留在这里的最后一点残念。
最后,她只说了一句,“我会陪着你到最后。”
康熙神色欣慰。
“虽然没法与你一同走了,但瞧着你儿孙绕膝,心情欢愉,朕再没什么遗憾了,孩子们终究要有人陪着看着的。庆幸朕还能陪你些时候,就当为你解些烦闷。”
茉雅奇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过得更好,孩子们也健健康康,别出什么差错。
雍正七年,夏,瑞郡王弘时纵容属下犯事,被降为贝勒。
弘时的生母谦妃并未受影响,齐郡王弘昐仍受重用,而弘昐性情谦和,尊敬嫡兄,倒也相安无事。
祺妃生的四阿哥弘昼性情纯良,只有宫里的祺妃与谦妃愈发不睦,互不相让。
其他皇子年轻,更没什么闹腾的。
年轻的静贵人与芳贵人俨然成了后宫新人中最为风光的。
雍正七年,冬,雍正再三犹豫后,决定立下太子。
端亲王弘晖是皇后嫡出,自幼沉稳聪慧,因而被立为太子,全家住进了毓庆宫。
其余皇子再无可争的希望。
哪怕背地里有些心思,暂时并无影响,储君仁厚不失果决,兄弟和睦。
次年春,弘历看上了一个秀女高氏,求上了茉雅奇。
随着弘历渐大,娶了亲生了子,性格也多了些风流不羁,府里侍妾多些。
于皇子无伤大雅。
见他殷切相求,是真心喜欢高氏,偏偏懋妃不满高氏,不肯答应。
茉雅奇召来高氏见了见,除了模样妩媚些,没有别的吸引人的。
大概懋妃不希望儿子被女色吸引。
虽说妾室不在乎德行,貌美些无妨,但毕竟是皇子的妾室,懋妃有此顾虑正常。
茉雅奇作为玛嬷,自然不好拒绝,但也不能忽视了懋妃的想法。
弘历低头,道:“皇阿玛似乎有意把高氏赐给三哥,但三哥不缺女人,何不赐给我?我别的不跟哥哥们争,唯独高氏,孙儿真的喜欢。”
茉雅奇失笑,弘时不缺女人,弘历年纪轻轻府里侍妾也不少,起码三四个了。
对弘历这个年纪而言,府里女人不算少,太在意女人并非好事,怪不得懋妃不许。
但若雍正打算把高氏赐给弘时,那就麻烦了,会导致兄弟二人不和。
弘历真会给她选难题。
茉雅奇让他回去,说自己跟雍正说说,成不成在雍正,弘历只好回去了。
雍正得知弘历的想法,深感不满,“从小心眼就多,连个女人都要争。”
茉雅奇不好说弘历什么,“这个年纪容易冲动,很正常,年纪大些就好了。”
从小不受重视,难免在别的方面用心些。
主要是弘历并非储君,这就显得没那么要紧。
她担心的是若把高氏赐给弘时,依旧对兄弟感情不利。
所以把人赐给谁就是难题。
茉雅奇道:“这事交给高氏决定,倘若选了一个,正好断了另一人的心思,这个没了就没了,还能一直惦记不成?”
雍正不满,“怎能让秀女选择朕的儿子?”
茉雅奇知道他皇帝的观念犯了,给他解释,“也是看看高氏的品性,倘若犹豫不决,此人就不配进皇子府,会误了两个皇子,倘若果断些,还有可取之处,给哪个皇子都不亏。”
两个皇子争一个秀女不是事,只要进了一人府上,另一人都得断了念想,明面上更不好为这个结仇。
时日一久,这点事就淡了。
如果高氏懂得当断则断,不两头惦念,这人就还不错。
雍正犹豫片刻,点了头,“也好,朕让皇后去办。”
事情还算顺利。
高氏果断选了三贝勒弘时,雍正直接赐婚。
茉雅奇了然,高氏也是个逐利的,身为谦妃的儿子,弘时哪怕被降为贝勒,也是炙手可热。
比弘历这个不得宠妃子生的不得宠皇子强一些。
这也符合常情。
她心知高氏只能选择一个,无论选哪个都不是坏事,反而帮着断了另一个人的念想。
皇帝为了安抚,弘昼和弘历被封为贝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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