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的树上,几个影卫在那里说话。他们这些人时刻为王爷待命,刺探、收集信息和刺杀是他们的任务。
而他们影卫,也是最难以嫁人的。几乎是度过三十岁后就会被主家抛弃,草草地找个女人嫁了,运气好能生孩子能过得好些。
要是福气浅些,在执行任务时就死了。
而顾莲生这种被王爷提携到自己身边的,哪怕日后无法嫁人,也是有王爷护着,不用担心什么。对他们来说是最为艳羡的。
“也不知道顾十二走什么运,居然被王爷高看了一眼。”有人轻嗤一声,恨恨地看向出院的那道青影。
“这是升职了,连衣裳也不同于我们,瞧他脸上气色红润,倒是有些野鸡变凤凰的架势。”
不满的也不止一个,又一道声音插进来:“说凤凰倒抬举他了,不过是装模作样。”
“羡慕他做什么,谁让他救了王爷一命啊,什么时候我们也为王爷挡次伤,不也能这样。”
有人看透了说:“王爷顶多赏些珠宝银子,也没有福气到王爷身边服侍,还是顾十二走了大运,以后也和我们不一样了。”
“王爷跟前的份量有多重,说不定能使唤我们呢。”
“呸,出身和我们一样,哪里高人一等。我们效忠的是小王爷,他顾十二算什么东西。”
他刚说完就被人扯住袖子,“别说了,顾九在那边。”
顾九从里屋出来,合上了房门,朝大树这边望了一眼,又收回视线。
说话的影卫也不在意,反倒又不满起来,“谁怕他呀,不过是和顾九交好,顾九又罩不了他。”
“还有平时挨堆跟着的胖子,也不知道图什么,顾十二和顾九怕是压根没有把他放心上,什么都不和他说吧,也不知道图什么,以为被王爷点重了就凑上去巴结。”
“结果什么都得不到。”
旁边人看不下去了过来捂嘴,“十三少说两句,以后还要相处呢。”
一墙之外的略大身躯的黑影听了不知多久,愣在那里,怕被发现赶忙离开了。
顾九也不知道听到他们说的没,只慢慢走回了自己的位子,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而未曾露面的顾十二已经被王爷叫到了跟前。
在主殿等了半个时辰还没见到王爷本人,只有顾遥过来一次,称王爷早睡刚起,让他继续等着。
顾莲生没有任何意见。在王爷来之前也不敢坐,就站在椅子旁边垂首站着。
顾如进来时恰好看到这个画面。顾遥刚想知会就被自家主子抬手打断了。
高挑的一个人,乖巧地垂着头,身上穿的是新做的群青色的长袍,腰侧配着一把短剑,修得他身形颀长,窄腰翘臀。
他背着身,没束好的几缕碎发在额前,挡住了他的视线,耷拉在眼睛上,时不时要偏头躲过扎眼。顾如在后面看着就像是在瞌睡,很难忍住不笑。
最显眼的还是那个蓝色的发带,确实衬他的人,比最初来见她的黑衣要好看。
如果顾遥知道她主子的想法,定要说上两句影卫穿的衣服统一是黑的,扎一堆全黑了怎么可能好看。
“顾莲生?”顾如也不大记得住他的名字。
“主子。”
听到声音的顾十二猛地一惊,转过身来就要跪,被走近的王爷一手臂给挡了,对方低头头瞧他的眼睛。
“伤好啦?”
顾莲生冷不丁看到她的眼睛,不受控制地记起那夜狼似的眼睛,心里一颤后才压制住:“好了。”
他只能将头压得更低,躲过顾如探寻的视线。
“昨夜没睡么,竟站着也能睡着。”顾如嘴上调侃着,绕过他走到椅子上坐下。
“没有。属下并未睡着,是在等您。”顾莲生压着头缓缓,心有余悸地说。
“抬头。”
他按着主子的吩咐慢慢抬头,眼里的惊怕消了下去。从他的视线看去,小王爷不像是刚醒,反而像是刚沐发完毕。
发顶插着长簪,挽发绕着,垂落肩头的发梢却还滴着水,整体是湿润的,脸上沾着的水渍也还没干。
此时狭长的眼尾看着他,漆黑的眼珠镶嵌在眼眶中,无形有着威慑。
“为什么总是低着头,你怕我?”顾如像是猜中般,语调都是往上的。
顾莲生的瞳孔缩了一下,眼里倒映着的是一如那天的绿黄色襦裙,还有半敞半露的锁骨,沾着水珠滚落到最里边。
“属下震惊王爷威仪,不敢多看。”他稳住心神道。
顾如交叠双腿,裙摆如鱼尾般贴着她的腿,她将手按在膝上,也不知道信没信。
“你会识字吗?”
见王爷跳过话茬,他心里松了口气:“属下略会几个字,但不全。”
“能写吗?”她又问。
“属下不会。”如他们影卫,能识得几个字便不错了,能沾文墨的就不会从小被卖进府里训养成影卫。
“那可不行。在本王身边跟着,要是连字也不会写,若是本王需要代笔时怎么办?”顾如仰着脸,不耐地侧头过来,“那我要你有什么用。”
顾莲生摸不准王爷什么意思,只能诚惶诚恐地跪下来,思索后慢声道:“属下、能学。”
他想起顾九说的,得学。王爷身边自然是不用闲人。
顾遥脸色不变,嘴角微微抽搐,然后悄声退了出去。王爷玩心起来,她还真不想在这待着,若是被注意到了连她一起捉弄。
“好啊。”顾如得逞地勾唇,“那你上来,搬个矮凳在坐到案旁边。”
她挥手让侍人去准备笔墨,不过半刻就抬了上来。
放在大理石花纹的桌案上。顾莲生坐着颇为不自在,甚至是一动不动。
顾如纡尊降贵地推到他面前:“将你识得的字写上看看。”
桌案长的一面贴着小王爷座椅,顾莲生坐在侧案,顾如只要一侧头就能看清纸上写的字。
他颤着手,连握笔的姿势都有些别扭,好歹没错。在砚台里轻沾了墨,想着别人写时的样子,模仿着蹭蹭砚沿。
因太过用力墨都差点翻了,溅出细小的墨点在全白的纸上。他慌得赶忙抬眼看王爷,见没有反应又颤颤巍巍地继续。
折腾几番,只在纸上写了个“莲”,结构松散,下笔无力又拖拉,落纸的字粗,几乎占了半张纸。
顾如从未见过如此笨拙的人,可能是真未有机会习得文墨,字迹有些难堪入目,她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忐忑的模样,手拿笔也不知所措,像做错事地频频往她这边看。
小王爷伸手过去捞他手里的笔,几步走过去,在他写的那个字旁又落了一个字。
也是“莲”,两个字确实天壤之别,顾如写的清隽漂亮,笔锋清晰,衬得另一个字极丑。
他看着也心里羞耻,主子写得如此好看,倒是因为挨着他的字,糟蹋了眼睛。
“王爷写的,好看。”
顾如提着笔,坏心忽起,吩咐道:“转脸过来。”
顾莲生不明所以,照做转身。
脸上碰到浓黑的墨,毛笔尖被带着从他的额头一直写到脸颊,不难受,但折磨人。
像柔软的细毛在他脸上滑动,细毛沾了水,每次擦过的湿感让人想去擦拭。
鼻尖都是墨香味。
他却是半点不敢动,由着顾如落下最后一笔,搁放回桌案。
顾如已经坐回方才的位置,绕有兴味地看着他的脸。
“搭你这张脸,倒别有趣味。”
顾莲生不敢用手去碰,也见不到主子在他脸上写了什么,呆呆地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傻乎乎地:“谢主子题字。”
殿里除他们再无第三个人,也没有人得见他现在到样子,墨痕覆盖了他的半张脸。
顾如捉弄成功,便往后倒:“既然你识得字,就给本王念一段文,桌上有。”
她合眼,眉头舒展。
顾莲生拿起桌案上的一册小书,页面都是旧的,他掀开,磕磕绊绊地念起来:“天地玄……宇宙洪……日月、日月……”
其中有些字都是他不认识的,复杂见生,他只能跳过,后来却越多不认识的,怕读错了也不敢念,他哑然失声。
顾如已经闭眼假寐,没得到命令他也不能停下来,只能硬着头皮念下去,喉咙难受得像卡住了一样。
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一篇千字文,他小心谨慎,哪怕很多不认识也看了好久,半刻钟才念完。
颤抖着手继续翻下一篇念。
这场酷刑在一个时辰后顾遥到来才结束。他从来没有觉得做什么事如此痛苦过,如今遇到了。
小王爷听着睡着了,顾遥摇了好几下才醒。迷离着一双眼,缓慢地眨动了两下,理智回笼。
顾遥顺着主子的目光望去,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还带了几分同情。但嘴角的幸灾乐祸怎么也压不住。
被折磨得真惨,手都在发抖,顾莲生手里的手一下子掉了。
顾如收回目光,“什么事?”
“陛下让主子去宫里用午膳。”顾遥尽职尽责地转达陛下原话。
顾如撑着扶手起身,打算让人给她梳妆一番再进宫,转身时看到顾莲生忽然道:“你就留在府里,端正地誉写一篇,本王回来检查。”
他身体僵直,机械地回答:“是。”
顾如捡起桌案上放着的另一堆书,找了一本丢过去。
“顾寻客送的珍藏书册,想必十分精彩,你先照着抄一篇。你也好学习学习,改日清个先生好好教你。”
她也自知水平有限,教不了人。玩可以,怎么教人识字她确实不会。
顾遥亲眼看着,神色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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