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日东厂闹得天翻地覆,孟公公让人揍得下不来床,眼下还躺在床上嗷嗷叫,姜尚衣还去伺候了几日。
东厂的做派向来奢靡,穿衣用度不比宫里的妃嫔差,逢年过节陪同皇帝祭祀,身上的华服比臣子还显贵,尚衣局时常同东厂打交道,自然也走得近些。
锦衣卫与东厂素来势不两立,这些年明里暗里斗个不停,从未如此明目张胆的动手。
揍人的是那位北镇抚司千户大人,听闻那日他只身闯入东厂,二话不说就敲掉对面的两颗大牙。
前阵子东厂从翊坤宫抓走一个宫女,后来贬到了浣衣局,这宫女是从朱府出来的,明眼人皆是心知肚明。
陈宛七听了些八卦,这才晓得她同继尧的关系早就让人看穿了,瞒也瞒不住,索性开诚布公。
老娘就是有靠山的人!
有靠山好啊!至少旁人知道她背后有人撑腰,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她,多少还是会有些顾虑,况且她也不是空降过来当总管的,影响不到她们的利益。
尚衣局的宫女们对她倒也没有多大恶意,不过是多了个打杂的,看起来还笨笨的,成日窝在角落里剪针线,剪得还挺开心,一看就没什么志气。
旁人在明面上也不会说什么,背地里却没少议论,更多的是私下里的那点小八卦,也不知道那位朱大人怎会看上这小漳娘,真是眼瞎。
“陈宛七你是瞎了吗?”
在这尚衣局待了几日,陈宛七适应得很,毕竟是在浣衣局里待过的人,手速可不是白练的,剪剪线打打杂,分分钟的事就搞定了,她一个半残干活都比她们利索,闲暇的时间就用来摸鱼。
姜尚衣早就把她盯在眼里,这会终于坐不住了。
“祭祖在即哪个不是忙里忙外,我可告诉你,在这尚衣局可不养闲人!”
“姜尚衣,你安排给我的活都做好了,这不是等着上边的人做完我才好再剪嘛。咱这一针一线也不是天上掉的,扯多了旁人也不叫好。害,是我给的针线不够多吗?还是上边的人不努力?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为难啊……”
“干完自己的活就完事了?那么大的眼睛是看不见吗?眼里不会找活干吗?”
“有道理,尚衣教训得是。”陈宛七诚恳道:“姜尚衣,我能干你的活吗?”
姜尚衣听得一愣,“陈宛七,你这是什么话?你还想做什么?”
“找活干啊。”陈宛七转眼就对一旁的人指指点点,“哎,全都给我提起精神!祭祖可是大事,一针一线都给我缝好了。”
姜尚衣气得火冒三丈,“陈宛七!你想造反不成!这尚衣之位是不是也让你来当啊?”
陈宛七谦逊道:“好啊,可以吗?”
“哼!”姜尚衣气得鼻子都歪了,清出个空位让她坐下,“给我绣!”
“可是,姜尚衣不是嫌我手艺不佳,不让碰绣品吗?”
“我倒要看看你多有本事!”
陈宛七老实巴交的说着:“我不会。”
……
姜尚衣的脸色更加难看,这小漳娘的漳绣手艺虽不入流,做些祭祀用的绣品倒是极好,因此甚得贵妃欢心,可在这尚衣局里压根没人看得上那玩意,更看不上她这个乡巴佬。
姜尚衣原本还等着挑刺,非得治治这小漳娘的惰性,没想到她直接不干了。
“陈宛七,你在耍我?”
“没有啊。”陈宛七认真的反问道:“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这很难吗?我不行的,你行你上。”
姜尚衣怒斥道:“凡事都要我替你干了,还要你这废物干嘛!?”
“哦,那这是总管该思考的问题,不是我这小喽啰该烦恼的呢?这是你的问题哦,姜尚衣~你骂我也没用,我又不会瞬间变成京城一等的绣娘,何必为难人家呢?”
“陈宛七,你给我滚!”
“哦,好的。那我就回去休息了。”
陈宛七起身就走,阴阳怪气的嘀咕着:“害呀,事情做不完就别做了嘛,说不定就不用做了呢?嘻嘻嘻!”
一旁的宫女们听着这话,心里多少是有些不甘心,在座都是上等的绣娘,苏绣、蜀绣、湘绣、粤绣皆是拿得出手,可放在这尚衣局里头却是一团乱。
姜尚衣本就不是绣娘出生,主意一天一个样,这不行那不行,今天挑这个明天嫌那个,反复做些无用功,底下人的吃力不讨好,只能没完没了的绣了又拆,拆了又绣,进度又慢质量又差。
陈宛七一搭眼就看出了问题,难怪以前给娘娘改个衣服磨蹭半天都弄不好,领导不靠谱,还怪底下的人能力不行,成日搁这CPU。
反正她是要回翊坤宫的人,说到底也不归尚衣局管,更何况背后有靠山,如今还敢顶嘴,姜尚衣拿她也没有办法。
陈宛七自个走回去,一路绕过莺莺燕燕的小花园,嘴里哼着小曲。
她这般身份跟尚衣局的宫女睡不到一处,姜尚衣让她住得远远的,一推开门,屋子跟柴房差不多大小,打扫得倒是干净,小是小了点,但也比浣衣局的环境好多了,至少屋里头没有霉味,眼下却飘入了一股……煤味。
继尧跟个煤气罐子似的都快炸了,陈宛七立马合上门防止煤气泄漏。
“你怎又来了?”
继尧板着脸坐在床上,挤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腰都直不起来。
“我不能来?”
“这都没你的地儿,坐着不难受吗?”
“难受,我难受死了。”
继尧“扑通”一声倒在床上,脚都没地方放,死皮赖脸的不走。
陈宛七瞥见小桌上的一碗打卤面,这会儿还冒着热气,自顾吃了起来。
“阿七啊,我都病入膏肓了,你夫君我要死了,你就只想着吃?”
“唔唔,那我可以改嫁了。”
他无声的坐起来,死死盯着她的背影,她的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不用看都知道他是何嘴脸。
陈宛七仍是背对着他,淡定的问道:“我问你,你真把那死太监揍了?”
这事她没提过,彼此都心照不宣,今日把姜尚衣气得半死,有一半原因也是那姓孟的失了势,忍不住有些好奇。
他沉声道:“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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