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一声脆响,手骨生生捏碎,继尧弃如敝履。
“啊!”陈欣平抱着断腕痛苦惨叫。
“欣平哥哥!”倩倩惊声尖叫,“你这人怎能当街行凶!还有没有王法!”
她哭诉着:“报官!我们去报官!”
陈欣平鄙夷的往地上扫一眼,带着倩倩愤然离去。
陈宛七回过神来,望见这对狗男女狼狈的身影,转眼靠到陈姐身边。
她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眼中不喜不悲,泪水止不住的流。
“陈姐,我们回去。”
陈宛七用力将她揽起,撑着她走上木梯,嘴里不忘嘱咐着:“阿尧,你关下店门。”
阁楼只有一个狭小的房间,里头还堆满货物,仅有一张床可以供她休息。
陈宛七扶着她坐到床上,蹲下来擦净她的手。
“我姓赵……”陈姐突然喃喃自语着。
陈宛七听不清她在念什么,抬头轻声问着:“什么?”
“我姓赵,本名蔓宣,生在苏州,祖上皆是生意人。”她的指尖微微颤动,似乎在提醒自己回想那些尘封往事。
“陈……”陈宛七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记忆中大家都叫她陈姐,她也就跟着叫,从未想过她竟不姓陈。
“阿七啊,女人一旦嫁人就没了自己的名字。”
赵蔓宣无奈的自叹,往事一旦打开就无法塞回,更无法后悔。
十五岁的苏州小姐遇到月港来的穷小子,他说会一辈子爱她,不经世事的姑娘不顾长辈反对,毅然决然与他私奔,从此与家人断绝关系。
他们一路颠簸回到月港,公婆皆是朴实的渔民,待她也很不错,日子虽过得艰难,那却是她最幸福的时光。
初到月港时,邻里皆道她是苏州来的美人,她学着做粿子,说着晦涩的方言,卖掉首饰维持生计,日日起早贪黑,一晃就过了二十年。
再也无人记得当年远嫁而来的苏州小姐,连她自己也时常忘了,她姓赵……
赵蔓宣自顾说着这些往事,一幕幕在她眼中散去,她很想给这段故事一个圆满的结局,正如她当年与他私奔时所期许的那般,白头偕老。
在这遍地神明之地,她的祈愿却从未如愿,在陈欣平的死讯传回之前,早已物是人非。
“阿七,其实我很喜欢吃荔枝,每年夏天他都会跑到山里摘荔枝给我吃,浑身都让蚊子咬肿了,我心疼他不让他去,他说做福建人的媳妇哪有吃不上荔枝的道理。”
“后来……”她喘了口闷气,心里又难受起来,“我一说想吃荔枝,他就觉得我烦。”
赵蔓宣眼底含着泪,终于说出这些年她不愿承认的事实。
“我知道,他是不愿在这个家待了才决定出海,可我没想过他竟一去不回。没过多久,他的死讯传回来。可我那时已经怀有身孕,一时遭受不住打击,孩子也没了。”
赵蔓宣再度溃不成军,失声痛哭:“大夫说,我再也不能有孕了啊……我对不起爹娘,守不住丈夫,保不住孩子!我好没用……真的好没用……呜呜……”
陈宛七听得红了眼眶,眼泪也跟着流,愤然起身离去。
“去报官!那么不要脸的人还敢报官,我们也去报官!”
“阿七,你回来!”陈姐一把拽住不让她去。
陈宛七震怒的看着她,“他都这么对你了,你难道还要原谅他?”
“没用的……没用的……”
赵蔓宣万般无奈,“我并未与他和离,如今他回来了,我仍是她的妻子,他便是一家之主,我所有的一切皆归丈夫所有,他想要回去也是名正言顺,你就算报官又有何用?”
“那他就可以这么明目张胆的带个女人回来,平白抢走你的一切,哪有这个道理?”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论起理法我没有孩子,她有孕在身给陈家传宗接代,我能责怪什么?”
陈宛七听了更是生气,“歪理!通通是歪理!你为陈家做了这么多,他爹娘都是你亲手埋的!为什么做错事的人还能理直气壮?简直欺人太甚!”
“没有人会在乎一个女人说的话。”这话赵蔓宣说得有些重,她抹着泪深吸一口气,脸上渐渐恢复平静。
“阿七,我这辈子就耗在这了,他们想赶我走没那么容易。”
赵蔓宣强挤着笑意,“你回去吧,谢谢你愿意帮我。”
陈宛七心中一涩,“我想陪着你。”
“阿七,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可是……”
陈宛七不放心她独自一人,可见她如此坚持,定是想给自己留着体面,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那我晚点再过来,你要是有事一定叫我,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阿七,你真是个好姑娘。”
陈宛七甚是心酸,走出阁门一眼撞见继尧倚在楼梯口,这会儿看到男人就觉得讨厌,不免把气撒到他身上。
“你怎么还在这!”
陈宛七走下木梯,气呼呼的推开后门出去,眼前突然站着几个男人,身着公服手持刀枪,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为首的衙役看向陈宛七,连同她身后紧跟而出的男人,“你俩好大的胆子,竟敢当街伤人?”
陈宛七还没反应过来,继尧已挡在她身前从容回应:“是我伤的。”
衙役仰头看着这个傲慢的男人,“你倒是敢认,伤人还敢如此嚣张!”
他转眼瞥向陈宛七,像是在挑软柿子捏,“你俩都得走一趟。”
一旁的两个衙役上来就要压住陈宛七,刚碰着手就听见一声呵斥。
“没长眼?”继尧皱着眉目,冷眼审视道:“她是瘸了还是残了?用得着你拎着她走?”
衙役咒骂一声:“疯子。”
“知道还不绑着,你们就这么做事的?”
继尧说着竟抬起双手,一副要让人绑了的架势,陈宛七咬着唇不敢吭声,不晓得他到底是几个意思。
“你在教我做事?”衙役愤然在他手上扣住锁链,心中莫名感到一阵压迫。
继尧侧目道:“陈宛七,自己走。”
衙役不想在外头多生事端,只将继尧戴上镣铐,见她一个弱女子也无还手之力,便也没再拽她。
陈宛七一路都是懵的,埋头跟在继尧身后,到了县衙直接被压入牢房。
两人关在一处,陈宛七坐立难安,继尧反倒气定神闲的坐在地上闭目养神,压根就不怕事。
陈宛七做不到像他那般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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