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选得字画过了半日就送来了,闻卿在理完皇宫祭礼台的事宜后,便拿起字画忙不迭给杜云生送去。
杜云生来到中州后皇帝给他在城中安排了住处,偶尔得以进宫。闻卿能够见他的次数并不多。
青梅选得一副竹影墨画,竹枝节节,深浅交叠。她虽然不太懂,但也深觉不错。
温卿确实文武双全。
闻卿喜欢在马车内看着车窗外,她已来了中州两三日。祭礼将近,路两侧隔几米便竖着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桩,上头披挂着鲜红的绸布。
她不由看向自己的裙摆,说来温卿是极爱红色的,不然她的衣柜里由鲜红到深红,都是一色的衣裙。
只是细微之处的差别,比如说她此刻所着沉红之下绣着一枝红梅,沿裙尾向上。
一刻钟时间,闻卿才到一处府宅。她下车看见陈旧的牌匾早已看不清字迹,门墙上全是刮痕。看来是把杜云生安排在了被抄的府邸,门口站着俩侍卫。
笔挺着腰杆,见闻卿,齐齐拱手:“将军。”
“嗯,人在不在?”
“人尚未离府。”
人自然是指杜云生。
闻卿眉尾轻跳,带着赞赏的目光从两人中间走过:“好好干。”
身后青梅端着字画。
才行至主门就见杜云生身后跟着一人,朝她二人走来。杜云生此刻面色带笑,眼角微挑,一身素锦,就像是个白面书生。
他见闻卿:“温卿将军果然守约。”
“答应你的事自然不会忘记。”
“请。”
杜云生领她到了后院一处凉亭下,木头案上摆着一张棋盘,零星落了几颗棋子。
两人对坐,杜云生端起茶壶沏了一盏新茶,冒着白雾。
青梅见闻卿给了个眼神,立刻将画端上前,展开。
“此画是我途径一处斑竹林,后有所感,便作了此画。也不知隅三皇子对于这些的喜好……”
这当然是闻卿瞎掰的,青梅眼神一闪,望了闻卿一眼也不作声。
“温卿将军果然文物双全,名副其实。”
闻卿抿了口茶,有淡淡的花香。再向旁望,不远处则是清塘,开了几朵莲花。岸旁栽着一棵弯树,开满红花。花瓣被夏风吹落不少,此时已至斜阳落地时。
“谬赞。”闻卿道。“不知三皇子这几日在中州待得可好?”
杜云生十分官方地回了几句,闻卿没细听。突然想起杜云生是隅国的皇子,若是几国真的开战,那杜云生在中州的处境是极其危险的。
他知不知道自己是一颗弃子呢?
闻卿又品茶,这茶倒是好喝。
“温将军可会下棋?”
闻卿微愣,放下杯盏:“下棋啊,略懂略懂。”
她只会五子棋?
杜云生已将棋盘收拾感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闻卿突然想起电视剧常有情节就是通过下棋来明白对方的意图以及一些行事的方法。
杜云生道:“温将军先吧。”
闻卿点头。
“啪。”
她将第一颗棋子落在了棋盘正中。
杜云生先是瞳孔微缩,而后不紧不慢道:“温将军真是出其不意。”
“这样才能出奇制胜,是吧?”
……
第二颗、第三颗……
温卿的每一步都出乎意料,青梅默默在身后抹了一把汗。杜云生的侍从却是疑惑地挠头,云里雾里。
当下到第五颗,杜云生只见棋盘上五颗棋子连在一起。
杜云生眼神微黯,唇角却不禁勾起,话语莫名轻松:“将军这棋可有深意?”
闻卿沉思片刻:“这其实是一种战术。”她又抬眸见远天。“三皇子,这时辰不早了,不如改日再下。”
“好。”
杜云生轻笑。
闻卿起身走了没几步,杜云生又喊住她:“温将军明日戌时可有空?听闻西市有外商来此售卖,不知将军是否感兴趣?”
她转头,看见杜云生真诚的眼。
杜云生独在异乡也蛮可怜的,也不知道他憋得什么坏。她想着,说:“那明日戌时,西市翠玉桥见。”
“……不用送了。”
音落时,她已离开后亭,衣裙翩跹,恍若空中纷飞的红蝶。
杜云生看见红影消失在视线中,眼却迟迟路不从拐角处离开。
“主上,这温卿不是在戏耍您吧?”
他哼笑罢,目光才落在棋上。
“这是……五子棋。”杜云生喃喃。“只有她会下这个棋。”
……
杜云生的心头本是一潭死水,如今却已惊涛骇浪。
“温卿……闻卿。”
“又寻到你了。”
——
闻卿离开府宅后并不打算回将军府,而是同车夫说去将军府旁不远的转角胡同,又吩咐青梅去购置了几瓶白酿带着。
青梅疑惑:“将军是去寻徐军师?”
闻卿说:“也许久不见了。”
青梅顿顿:“不是才过了一日么?”转而,青梅一笑道:“将军是想徐军师了罢。我知道,这俗话说啊……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你说的对。”
青梅嘴角难压,自温卿一步步成了将军,好像对许多事便少了些情绪。可她可以感受到温卿对徐安是不同的。如今,又听自家将军这么说,她忽然有些欣慰。
闻卿下车极快,青梅跟着走至门前轻敲几下。过了片刻,门才由里敞开。
这还是闻卿第一次来徐安购置的小院,不大不小,也只他一人住着。
徐安见闻卿时瞳孔一颤,没等他询问,闻卿便说:“不知徐军师现下可有空?”
“有空。”
闻卿接过青梅手中酒坛,举起笑道:“近日本将军身心俱疲,故而想请军师共饮一杯,借酒消愁,不知……”
“乐意奉陪。”
闻卿随徐安进院,青梅则守在马车旁。
方才见时,她便发现徐安眼下淡青,面色疲惫,想来是昨日没休息好。
闻卿左右张望罢,忽得一手攥住徐安手腕。脚尖一点,跃上屋顶。徐安一怔,稳住身形立于瓦砾上。
“坐。”
闻卿坐下,拍了拍身旁的空地。
她觉着徐安总是温润如玉,皎月高悬,却说月光若白练,朦朦胧胧地缠绕在他身侧。徐安坐在身侧,闻卿又闻到一阵墨香味。
“今日饮酒对月消愁,军师与我不如一同忘却愁绪,赏景对谈?”
“好。”徐安的目光变得愈加柔和。
闻卿拿起一坛酒,就咕噜喝下一口。几股酒溢出,顺着下颚粘湿衣襟。
酒泛清香,却也烈,有些辣喉咙。她又咳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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