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洞口震动。稍时也停下来,密室激起一层薄灰。
看来他们很警觉,已经发现了。
闻卿索性寻了个石阶坐下,小心将景绥远靠放在一旁。她从袖口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锦囊,这是神彦临行前给她的,说是危急关头能保命的药。
她将锦囊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手中,闻卿点着一粒粒土灰色圆滚滚的药丸,拣起闻了片刻。
“气血丹。”
话落,她边辨别着边将这些塞进了景绥远的嘴里。
“恢复伤疤的……可以。”
“治骨折!可以。”
“美容养颜?保命?……也可以。”
折腾一番,最后锦囊瘪了不少,她则心满意足将它又收了回去。
景绥远脸庞两侧因吞着药,鼓了两个大包,倒有些像平素见的胖鱼。
闻卿想着噗嗤轻笑,又闻洞口震动更加明显。
“想破本宫设得阵法,早着呢。”
她一脸不屑地掏出存放已久的罗盘,对着盘面擦拭一番,试探道:“神彦?”
“……”
“神彦神官?”
“……”
无人应答。
闻卿这下有些惊讶,往日唤时神彦都会很快地回她的话。想想,可能是先前那事惹了神彦不快罢,回去得好好道歉。闻卿想着,又从殿中顺了一盏茶。
她试了试温度,还是温的。
“喝水……”
闻卿将茶也咕噜咕噜倒进景绥远嘴中,虽然从嘴角漏了不少。但景绥远也有了些意识,将药也随着水悉数吞咽了。
闻卿又掏出一块锦帕,将他从嘴角流入衣襟的水渍轻轻擦拭一番,生怕碰到了伤口。
景绥远眼皮渐轻,确始终睁不开。他感受到脖颈处轻柔的温暖,这是这三日冰冷阴暗的地窖里从未有过的。
或许是她来了。
思及此,横眉也悄悄展开不少,喉口微动。手挪动些许,碰到了一片薄纱。
确实是她……
闻卿靠得又近些。按理说,吃了这么些药也该醒了。她食指轻轻点了点他的羽睫,眼皮鼓动又始终不醒。
呼吸扑洒在他的脸庞,他的胸口鼓起一腔热流汹涌地冲击着感官,刺痛着全身的伤势,还有脸颊一侧狰狞的伤口。
“应该快醒了……”闻卿估测,见他忽而又皱起的眉头,她伸手轻轻揉开。“别怕,我来带你回去。”
闻卿起身,开始观察四周凹凸不平的石壁。远看只是漆黑的岩石,可在火烛下近看却能看见无数诡异铺开的纹路。
从墙角延伸到顶,将此处紧紧包裹,吸取生机。
因她观察得仔细,并未发现景绥远已然转醒,还有他眼中无尽的痛苦与挣扎。正如远处的烛火被悄悄挡住,他靠坐在暗处。
他想,自己如今的模样定然是丑极了。偏偏又想起往日经历,连同心底的污秽,他偏过了头将伤口留在了暗处。
“原是如此!”
少女的惊呼传入他的耳中,冲破了顾虑。他抬眸见她侧脸轻轻勾起地笑言。即使是在黯淡的烛火下,也能看见她杏眼轻眯。而他落在后头远远看着,也觉得温暖。
闻卿突然转身,他将头埋得更深了。他没有见到闻卿眼中的惊喜,一闪而过的光将角落里的他裹挟着。
她跑过去,手轻轻搭在他屈起的膝盖上:“你醒啦!可还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伤口可还痛?”
景绥远沉闷地摇头,低声道:“没有了。”
“那便好。”闻卿舒了口气,并未见到他低沉的脸。“放心,外面他们进不来,可咱们也不好直接冲出去……”
毕竟她的术法神彦从不准她在人前用,当然不准也用了多此了。不过若是玉簪还在,倒是快些走,不至于让人看清。但如今玉簪赠人……
“至少不到万不得已,咱们还是不要太张扬了。”闻卿轻声细语道。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景绥远心情不妙,毕竟经历了这些,她得让他慢慢走出来。
思及此,她寻上了景绥远暗处的手,那些药药效极好。故而此时这些伤疤也渐渐结痂了,但在景绥远看来却仍是不堪入目的。
她见他要缩回去,就更进一步捧着坐在一侧:“这次是我不好,让他们寻了空才叫你被捉了。以后不会了,有我在,定会护你无虞,不会再让人欺负你。”她真诚抬眸,对上他错愕的双眼,黯淡的火光下将他眼眶中的红丝掩了不少。“别怕,这些伤很快就会好的……”
闻卿看出他的顾虑,接着说道:“你可答应了我回宫成婚的,可不许反悔!”
“嗯,绝不反悔。”景绥远回地有些颤抖。
等她起身,他才轻若蚊蝇地道了句:“我有过……”不求原宥。
那日,他该杀了他们所有人,绝不该留下一人的。
他的医术是学自他的母亲,在安平侯寻上之前,他的母亲在乡为医,诊治乡邻。他的父亲是个武夫,时常在外。那些日子,得了重视,在镖局理事。
他本该一声平淡,却被人寻上门。他们寻了方圆几里,便只有他一人乃是至阴之人。景绥远那时便了悟,或许他的出生便是错误。
双亲惨死,他如牲畜一般被关在笼里交易……
若他真是猛兽,他真想一股脑咬死那些披着人皮的禽兽,看看他们的心到底如何。
景绥远拼死挣扎,却只能换来一次又一次折辱。表皮的光鲜到底看不见内里,他开始麻木,又近乎绝望地接受他的命运。
可命运,多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他恨透了。可又让他被救了,即使闻卿亦有她的目的。他亦答应了,就像他无数次地在别人面前卑躬屈膝,或许活着更重要。
尔后,他终于杀了那些人,丑恶的嘴脸加上痛苦的神情,他只觉得痛快!异常的痛快!可到最后一人时,他的针偏了,他无论如何也杀不死那个人。他知道自己不该留下后患的……
可那个声音,如同魔音贯耳,不停不歇。
“可以……利用她,帮你报仇。她会帮你报仇……”
……
“怎么了?”清明的声音浸入景绥远的思绪,他有看见闻满眼地担心。
同先前不一样,他开始庆幸。自己对她来说,还有价值。至少,他的身上还有让她值得在意的地方。
景绥远艰难地起身,摇头道:“无妨,我知道此处通着另一间密室,或许那里有出去的办法。”怕她不信,又解释:“我昏迷的时候偶尔听得到他们谈话……”
“不用解释,我信你。”闻卿笑笑。她总喜欢笑,不管什么情况下。
或许是发自骨子里的,笑能给人带来温暖。
这也的确如此。
景绥远轻轻点头,便碎步跟在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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