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传音,是我六七岁时候玩的小手段,你要是想学,我便教你。’
还好,当时学了这个小把戏。
海棠花瓣散发着盈盈的光芒,随风而去,带走了蓝玉安唇边那一些破碎的字眼。
庭院中,风铃兰携一把四方小铲,正准备偷偷挖一些蓝家的橘子酒,而就在这时,海棠花裹挟着淡淡的灵气翩然而至,起初只是带来了一些好像是“姐姐”的字眼,断断续续的,也听不出有什么事。
风铃兰眉头一皱,道:“蓝玉安?他有事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玩这拈花传音作甚?拿我练习新学的法术吗?”
花瓣渐渐落下,风铃兰不以为然,继续在树下摸索。
“嘶……我记得上次蓝玉安就是在这里拿的橘子酒,怎么我就挖不到呢?我再挖最后一铲子,再挖不倒,我就把这树连根拔了!”
风铃兰说着,一铲子下去,酒坛子没见着,反而挖到了一小截灰色小麻绳,是用来封坛的绳子。
绳子的另一端连着这棵大槐树的树洞,待她顺着绳子拨开了树洞中的落叶,几个圆滚滚的坛子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好家伙,居然藏在这。”
风铃兰唇角勾起,随便拿了两坛出来。
而就在这时,又有一片轻飘飘的海棠花瓣飞了过来,风铃兰将酒坛子捧在怀里,接过花瓣,笑道:“蓝玉安到底还是个小屁孩,灵力这么弱,怎么能听得清啊。”
风铃兰将花瓣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用灵力轻轻催动,这次她听清了……
“医仙姐姐,我要死了,救救我……”
什么?
蓝玉安,应当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风铃兰当即断定:肯定是出事了!
她心下一紧,她将花瓣震碎成粉末,化为点点磷光,光芒闪烁,一直连接倒了蓝青玉的偏殿。
风铃兰连酒坛子都不要了,快步的踩着磷光而去。
蓝青玉的寝殿门口,两个身形高大的家丁将风铃兰拦了下来。
那两个人一个斜眼、一个弯腰,除了个头大了点之外,没有任何可取之处,也不知是蓝家从哪抓来的“壮丁”。
“斜眼”拎着棍子胡乱挥了两下,十分不客气的说道:“干什么的!干什么的!我们大少爷病着,老爷吩咐,谢绝见客,快滚!”
风铃兰板着一张脸,问道:“我问你们,你们家小少爷是不是在里面?”
“小少爷是在里面,但是现在也不能见客。”另一个家丁“弯腰”说道:“他刚为我们家大少爷取了骨髓,现下正在休息……”
“取髓?为什么?!”风铃兰怒道:“有什么事需要取他的髓?你们少爷瘟了吗?你们老爷要死了吗?!”
“斜眼”对风铃兰嗤之以鼻,得意洋洋的说道:“你个江湖骗子懂什么?取髓,那可是柳仙君的主意,仙君还说,你修为浅薄,就是个不入流的修士,居然还敢在我们蓝府冒充医仙?!真是……拿叫什么来着……对!滑天下之大稽!”
“柳熠谪……”风铃兰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着三个字,她气的浑身发抖,不管不顾直接往门内闯。
“喂!你怎们敢硬闯的,给我滚出去!!”
两人抡起了手中的棍子,高高举起,正要打下去,只听“磕嚓”一声,他们手里的棍子顿时碎成了两截。
风铃兰微微回眸,眼底尽是压抑不住的愤怒:“我就算修为再低也是个修士,你们想拦我,大可以试试……”
柳熠谪……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自己的儿子被剖肉挖骨,蓝家老爷怎么舍得……他怎么……
风铃兰的脑袋混乱至极,她恍惚的走进了偏殿,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她的记忆瞬间回溯……
入骨之痛,仿佛印在了她的身上,因为她曾经就是柳熠谪取髓之术的试验品。
那时,他一边说着:“我需要取髓炼药,施展秘术,治疗弱症……”一边将她生生的按在榻上,实施此术,让一众医仙观摩。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居然还会使用这种手段来折磨人,对,什么治疗弱症的狗屁话都是他的借口,这就是一种折磨人不死的酷刑。
“蓝……蓝玉安。”风铃兰勉强平复心绪,但呼吸仍有些急促,她上前去搭了蓝玉安的脉搏:“还醒着吗?”
“疼……”蓝玉安面色苍白,神色恍惚,毫无血色的嘴唇中,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疼”。
风铃兰平淡的眼波渐渐凝成一颗豆大的泪珠,突兀的落下,又立刻恢复平静。
“等着,马上就不疼了。”
她擦去眼角的一点湿润,用柳熠谪留下的那些工具,先将塞得乱七八糟的止血棉取出来,再将银针沾过了火焰,灌入灵力,一点点将他背上如峡谷一般的裂口拼接缝合。
这一系列动作,熟练的让她有些头皮发麻。
做完这些之后,风铃兰擦了一下额头上的薄汗,说道:“蓝玉安,别睡……你得起来……我得……我得背你回去,我的药都在小院里。”
蓝玉安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他的呼吸十分微弱,似乎下一秒就要停滞一般。
风铃兰深吸了一口气,她艰难的将蓝玉安背起来,拉着他的手,一点点的输送着灵气,这个弱冠少年,似乎没有想想中的那么重。
他胸前的银铃锁叮叮当当的响着,风铃兰苦笑了一声,说道:“我修为要是还在的话,可以带着你直接飞回小院里去,也不用在这大半夜的受冻了。”
“蓝玉安,你可要挺住啊,你要是死了,我这玄门第一医仙的招牌可就立不住了。”
风铃兰一边说着,一边向着门口走去。
“呦,瞧瞧这是谁啊,这不是大医仙吗!!”门口的“斜眼”一脸瘟相的看过来,道:“看你这样子是不是没力气了啊,你身上这死猪,要不要我们哥俩帮你背着啊?!”
风铃兰不想理会他们,自顾自的往前走,而就在这时,一旁的“弯腰”挡在了风铃兰的面前:“大医仙真是毫打的派头啊,都已经累的冒汗了,居然还在我们哥俩这里摆谱?”
“滚开。”风铃兰瞪着他们两个人,说道:“蓝玉安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不找你们算账,蓝老爷也会把你们剥皮抽筋……”
“哈!哈哈哈哈!”那个“斜眼”大笑了一阵,说道:“你真把蓝玉安当成宝贝了不成?从前叫他一声‘少爷’,那是给大少爷脸面,如今大少爷病重,连老爷都不管他的死活了,你跟着他,还不如跟着我们哥俩呢!”
风铃兰饶不是此刻抽不出手来,必定先他们两个几巴掌……
“你们让不让开?!”
那两个人奸笑了一声,趁着风铃兰脱不开手,抡起棍子便朝着她的腿打过去。
风铃兰闷哼了一声,顿时半跪在地上,嘶嘶的抽了两口气,好在并没有摔到蓝玉安。
“哈哈哈哈,大医仙,你刚才不是很嚣张吗?!不是说我们拦不住你吗?怎么只过了这么一会儿,就给我们跪下了?!哈哈哈哈!”
不能断,她的灵力连着蓝玉安的心脉,她若是此时出手,蓝玉安凶多吉少……
风铃兰忍这疼痛,颤抖着双腿一点点的站起来,此时此刻,她便觉得蓝玉安这个人,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还没完全站起来,又是一棍子直接打在了膝弯上。
“你们!莫要欺人太甚!”
“哎呦呦,大医仙生气了,我们好怕啊!”
朔夜凌风,天空中一只白雁飞过,唳叫声划破了长夜,一个女子银铃般的笑声仿若从天际传来:
“呵呵,年轻人,总喜欢为不相干的人受辱,白白丢了性命可不好~”
这声音……是春回峰的大师姐——踏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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