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戏

《神戏》

29. 崖边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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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在老旧的土墙上摇曳,乔父坐于屋内,明灭光影下,苍老的面容尽显疲惫。

“小老姓乔,是这南庵村的村长,不知诸位方士该如何称呼?”

南宫羽像模像样抱拳:“复姓南宫,单名一个羽字。”

遂玉简短:“遂玉。”

黎芊芊扬起笑容:“我叫黎芊芊,是蓬莱的弟子。”

乔父对仙门了解不深,象征性地点头,浑浊的眼珠移向顾无识。

——鸦青色的长袍,袖口处用银线缀出竹叶形状的暗纹,眉眼间自带一股清冷孤傲,气质与前几位截然不同,似乎并不好惹。

他迟疑:“那这位?”

顾无识淡笑着抬眼,出口的话却并不柔和:“与其费心试探我们,不如省点时间说说庙母的来历。”

才起的三分心思被直白戳穿,乔父一时下不来台,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气氛变得尴尬。

“乔伯您别理他,”黎芊芊笑嘻嘻打起圆场,朝顾无识飞去一眼,转而对乔父掩唇说了几句。

“…从入门就这样,您多担待些。”黎芊芊直回身体,表情带上无奈的歉意。

乔父听后释然,再看顾无识时眼中甚至多了几分同情。

“黎芊芊——”顾无识危险眯眸,周身散发冷意。

黎芊芊浑然不惧,只冲乔父道:“不过既是为了捉妖,您还是先将前因后果说出来,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乔父放下夹着烟斗的手,语重心长:“姑娘,并非小老故意拿乔,只怕事情说出来,反害你们平白丢了性命,这些年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他越是这么说,南宫羽就越好奇,身上没有佩剑,便往桌上拍了叠符纸:“我们修道之人什么东西没见过,你只管说。”

遂玉点点头,指向黎芊芊:“她能单挑千年妖柏。”

黎芊芊:?

南宫羽:!

顾无识轻嗤。

“你们这些人啊,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也罢也罢,”乔父深深叹了口气,缓缓道:

“庙母娘娘是我们这掌管收成的山神。平日长居在秋山顶的万福庙里,凡事有求必应…”

“等一下。”南宫羽打断,“你儿子不是说她是妖吗?”

“是山神。”乔父固执纠正。

遂玉出声缓和:“先不论这些,您继续说,”

乔父平复心绪:“庙母娘娘虽能保村子风调雨顺,但要求村里每十年都送一对“喜儿”进山,认她作高堂。”

黎芊芊奇怪:“既然是认干儿女为何要穿嫁衣?”

乔父却是摇头:“庙母娘娘并没说缘由,只道被选中的“喜儿”需着喜服,两家依婚嫁六礼,换庚帖设喜堂,再于子时一路敲锣打鼓送上山。”

“那被送去的人可回来过?”遂玉忽然开口。

“喜儿上山就成了庙母娘娘的子女,得留在山中随她修行一辈子,回不来的。”

听到这里,几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里瞧出怀疑。

南宫羽试探着开口:“那些喜儿...真的只是去修行了吗?”

乔父手指点了点,烟草的灰烬的簌簌落下。

这个问题,谁都不能想也不敢想。

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半晌,乔父才重新开口,却是赶客:“诸位听小老一句劝,离开这里吧。”

“明知自己女儿命在旦夕,做父亲的不想着搏一搏,竟还有心思顾念外人安慰。”

顾无识嘴角勾起,眉眼尽是讥诮:“乔老大义,在下实在佩服。”

“喂,”黎芊芊踢了一下顾无识的鞋尖。

委婉一点啊。

南宫羽悄默凑向旁边的遂玉:“他这话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遂玉掩眸,站在大部分人的角度来看,乔父的反应确实可疑,

乔父苦笑,并不想为自己辩解。

“爹!”乔简在这时候走进来。

她换了身朴素的布衣,发型还是之前看到的那样,用浅色发带编了侧麻花辫垂到胸前,看起来明媚又俏皮。

成为喜儿这件事对她似乎没有丝毫影响。

感受到屋内氛围不佳,乔简笑容微收:“大家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南宫羽冲她展颜,“乔姑娘有何事?”

“晚饭做好了,娘让我来叫你们去吃饭。”

朦胧雨气只漫到山腰,村子里晚风徐徐倒不见潮湿。

几人围坐在院中。

“招待不周,哥哥姐姐们见谅。”乔简将最后的青菜汤端上桌,笑盈盈道。

桌上共五个菜,土豆丝炒胡萝卜、胡萝卜炖土豆,两块豆腐、一盘煎蛋以及一盆烂绿色的菜梗。

黎芊芊收回视线,默默放下筷子,发觉乔礼不在,便道:“乔礼呢?”

乔母闻言站起来:“我去找找。”

“娘您吃,他闹脾气呢,”乔简按下她,“回头我给他热点饭菜就成。”

乔父不悦地皱眉:“客人都在,他躲在屋里像什么样子!”

“哎呀乔伯没事,少年人脾气都这样,”南宫羽打起圆场,“你让他自己待一会,很快就好了。”

乔父仍是不满,但终究因外人在场,没有多说什么。

众人动筷。

顾无识不必说,连饭桌都没上。黎芊芊和南宫羽没什么胃口,各拿了个白面馒头嚼。

唯独遂玉,吃得津津有味。

见她接二连三往那盆烂乎乎,臭兮兮的菜里夹,黎芊芊终于忍不住:“这个...好吃吗?”

话在嘴里绕了绕,换了那句“能吃吗”。

遂玉看她,扬起刚夹的筷子:“你问苋菜梗?”

乔简一脸惊喜地抬起脸:“你们修道之人也爱吃这个?”

“不,是我小时候常吃,蓬莱没有这样好下饭的东西。”遂玉摇头,语气竟有些怀念。

“我家有啊!”乔简热情道,“你要是喜欢,到时候我给你装一罐子。”

幻境里的东西都带不走,遂玉朝她笑了笑:“谢谢。”

晚餐潦草结束。乔家只有一个客房,乔简让出自己的屋子,凑了两个房间供四人休息。

“我家的床硬,委屈两位姐姐对付着睡。”乔简边铺床边说。

看着她忙里忙外,黎芊芊和遂玉有点恍惚。

尤其遂玉。

顶着老板的脸,给她铺床叠被,还时不时姐姐...姐姐的喊。

实在太诡异了,遂玉忍不住上前接手:“我自己来。”

黎芊芊趁空开口:“那个...乔简,庙母娘娘要你去当喜儿,你不害怕吗?”

乔简眨了眨眼:“害怕也没有用呀。家家户户都有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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