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对决,不需要花哨,更不需要虚招,每一招击出都是杀着,足可以置对手于死地。
孟婆的修罗刀,惊天地而泣鬼神,刀便是掌,掌便是刀,一个真正的高手,已不用任何兵器,能杀人的,自己本身便是兵器。孟婆一记修罗刀劈出,夹带着一的热浪,站在几丈外的丁雨绮,也被这股热浪逼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心下大是震惊:这孟婆的功力,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顾倾城巍然而立,整件长袍高高鼓胀,衣袂带风飒飒作响,乱发飘扬,向后拉起,凭添了几分俊逸之气。只见他右手食指微屈,轻轻一点,一道紫色光芒从食指上喷射而出,快愈闪电,迎向修罗刀来势。
嘣!嘣!嘣!一紫一红两道不同色彩的气流撞在一起,发出不绝于耳的巨响,震得脚下地动山摇般晃了晃,丁雨绮使劲护住剑青云父子的身体,幸可无恙,周围本就凋零稀少的花草树木,被这余波一刮,纷纷向后便倒。
强强对战,一招便决胜负。孟婆身子一抖,连连向后退了十几步方才立住,干裂的地上,留下了一道长而又深的足痕。显而易见,她输了。她长叹一声,面如死灰,说道:“我输了。想不到十几年不见,你的倾城一剑功力又精进如斯!十四年前输你一次,今日仍旧是你手下败将!”
顾倾城收功敛气,又恢复先前那须发蓬松的样子,笑吟吟道:“几十年前,你也是这样让着我。”
孟婆摇摇头道:“你不必过谦,也不必安慰我,输便是输,赢便是赢,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可以走了……”又指向丁雨绮道:“你们,也可以走了。”丁雨绮一抱拳道:“雨绮多谢了!”扶起剑青云父子。此时她的功力已恢复如初,但万万不是孟婆对手,倒不如趁孟婆在未改变主意之前,离开这儿才是正理。
顾倾城“嗯”的一声,转身便走,忽然想起一事,说道:“怜云,我倒差点忘了,你曾经托我帮你查找你两位孙儿的事……”
“已有着落?”孟婆抢先问道。以顾倾城的性格,倘若查不到,他是绝对不会在此时提起的。
“正是!”顾倾城接过话道,“你那两个失散的孙儿,十二年前被号称‘药医必死症’的血郎中所救,现已长大成~人,男的叫孟孤行,女的名孟孤芳……”突听丁雨绮“啊”地叫出声来,顾倾城和孟婆的眼光齐齐落在她的身上。
孟婆更是满脸疑惑,问道:“姑娘,你莫非识得血郎中与我两个孙儿?”丁雨绮道:“岂止识得,结伴而行已久,血郎中虽交情不深,不过,孤行和孤芳还是我的干儿女呢。”
孟婆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满是皱纹的脸上如绽开了花朵,问道:“他们现在何处?”丁雨绮恼她先前对自己下了迷汤,有意先让她急一急,便问道:“只是,晚辈有一事不明,孤行和孤芳为何都姓孟,而不随父姓?”
孟婆脸上一板,指着顾倾城道:“一切都是他作的孽,你问他便是。”
顾倾城尴尬一笑道:“你情愿下嫁一个农夫,怎么是我作的孽了?唉!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丁姑娘,那两个孩子现在哪里?”
丁雨绮道:“回两位前辈,孤芳屡有奇遇,现已在前往天山派的途中,只是孤行……”孟婆见她欲言又止,急切追问道:“快说,我的孙儿怎么了?”丁雨绮当下将孟孤行如何中索命令的事简略说了,又道:“孤行是被黑白无常抓走的,如今应已落在冥界手里,请孟前辈看在骨肉情深的份上,救他一救!”
孟婆声音微颤道:“你是说,一个十五六岁的壮硕小男孩?”丁雨绮道:“正是!”孟婆喃喃自语:“怪不得!怪不得!”突然双眼一睁,凶光毕露,愤然道:“黑白无常,你们这两个小鬼,落在我的手上,教你们变成真正的冤鬼!”
丁雨绮心下暗喜:只要孟婆站到自己这一边,众多高手联袂,何愁对付不了刘星宇?
孟婆衣袖一挥说道:“跳下忘川河,别有一番天地,你们走罢!”丁雨绮将剑青云背起,怀中抱着儿子,问道:“你不走么?”看那忘川河流水滚滚,宛若万劫不复之境,若非孟婆点明,谁能料到忘川河下即是出口,谁又有足够的勇气去冒这个险?故此,丁雨绮出于感激之情,还是开口问了一句多余的话。
孟婆神色淡漠道:“事到如今,我老婆子还能一走了之么?”身子乍动,突地喝道:“六位判官,还鬼鬼祟祟干什么!速速现身相见!”一记修罗刀,一道气流平空削了出去。
黑暗之中,人影闪动,六道寒光朝孟婆刺了过来,恰好消解了孟婆的修罗煞气。六个浓眉钢须,左手托薄,右手执笔的判官出现在眼前,傲然说道:“天堂有路不去走,地狱无门偏进来。你们以为还走得脱么?”
孟婆冷冷一笑:“就凭你们六个?”六判官齐声道:“不错!”眼睛看向丁雨绮几人,又道:“看来今日生死簿上又要添上几个名字了。”
丁雨绮暗自担忧:这六道判官不知又要比黑白无常高上多少,看来今日一战,在所难免的了。顾倾城知道以孟婆的修为,这六名判官怕乙吃不了好处,自己最大的劲敌是刘星宇,无须为孟婆担心,当下长笑一声,朝着滚滚河水跳了下去。丁雨绮不敢再迟疑,纵身跟着跳下。
滚滚忘川东逝水,浪花淘尽无数孤魂野鬼。却淘不掉顾倾城等四人。
顾倾城生于江南,熟谙水性,丁雨绮自小在天劫岛长大,任何大风大浪对她来说都可等闲视之,有他们两人带着剑青云剑问天父子,潜入忘川河中,自然是有惊无险。
可是,寒冬腊月,忘川水冷,顾倾城和丁雨绮内力深厚,尚可抵挡得住,剑青云父子的身体,却冻得有如冰条般僵硬。甫一出水,顾倾城立即接过父子俩,在岸边一块大石后落定,双掌各以父子二人两掌相抵,真气徐徐输出。
大石挡风,再加上顾倾城真气灌输,过不多久,剑问天率先醒转,抬头见站在不远处关切望着这边的丁雨绮,嘴角动了动,终于艰难地叫了一声:“娘!”声音甚是微弱。丁雨绮喜形于色,一个箭步奔了过来吧紧紧抱住儿子:“我的好孩子,你终于醒了!”看看剑青云,虽然脸色有些好转,仍然是昏迷不醒,急道:“前辈,他……”
顾倾城面有难色,道:“他体内九幽玄冰之毒积聚十年,已深入五脏六腑,要想解去,恐怕不是一年半载能解得了的,恕我直言,即便是解救得了,怕也是成了一生躺卧在床的活死人而已。”
丁雨绮闻言脸色刷地一下,灰白一片,颤声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前辈,一定还会有办法的!你一定要帮帮我丈夫!”
顾倾城眉头一皱,思索片刻,道:“办法只有一个,以本门的九阳大还丹,固住心脉,再加上绝高的医术,七七四十九天应可办到。只是……”
丁雨绮听得尚有一线生机,忙道:“前辈请讲,只要晚辈能做到,定当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剑问天挣扎着跪下,说道:“请前辈救我爹爹!”
顾倾城道:“素闻‘药医必死症’血郎中医术天下无双,如果能得此人援手,那是事半功倍,可惜缘悭一面。”丁雨绮喜道:“这个好办!”顾倾城“咦”的一声道:“此话怎讲?”剑问天接过话道:“血郎中乃是剑儿家师。”顾倾城道:“如此说来,你是尽得血郎中医术真传了?”剑问天一阵嗫嚅,道:“师父只教过剑儿一些拳脚上的功夫,至于医术,剑儿是半点也不懂的。”
顾倾城微感失望,低咕了几声:“真不知道孙不二看中你什么?”道:“那便罢了,顾某也是无能为力。受人之托,任至义尽,请好之为之。”丁雨绮见他无心力助,心下焦急:芳儿倒是尽得血郎中真传,但她和紫烟一同护送陈青鸾到天山去了。不知血郎中是否尚在杨荣府上?如能请到血郎中亲自施术,以顾倾城所言,定然能够救得了青云的。
正思量间,蓦听得水面上惊涛骇浪飞溅半空,紧接着轰隆隆连声巨响,七道人影从水中飞出,五颜六色的光芒交集在一起。孟婆单身力敌六道判官,在水面上闪电般斗了几个回合,骤地分开,停在岸边一块岩石之上,嘴角溢出鲜血,两眼布满血丝,好象已受了伤。
六名判官凶神恶煞般凌空而立,显然占了上风。
剑问天一脸愤然,便想冲出,却被丁雨绮拉住,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实际上,以剑问天那点功夫,再加上丁雨绮,母子上前相助,也未必是六判官的对手。
顾倾城望着恶战中的七人,却无意参战,因为他深悉孟婆的脾气,非到生死关头,绝不允许别人援手。
这一战,不是一决胜负的较量,而是生死存亡的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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