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潇潇兮易水寒,英雄一去不复还。一弹三唱精忠泪,小楼听书夜未央……”
“啪”地一声,小楼上,一个身穿暗黑色长袍,留着山羊胡须的长者,左手一块捏得发亮的醒木,往桌上一拍,抄过
右手边的酒杯,喝下两口烧酒,满是皱纹的苍白的脸上,顿时红得发紫,他清清嗓子,铿锵有力道:“各位看官,什
么正史野史,想必大伙儿已听得耳朵长茧了,老叶今日就不说那老掉牙的事儿,老叶今日给大伙儿说的这桩传奇,便
是前宋一位盖世豪侠与咱们的大英雄精忠武穆岳元帅肝胆相照的一段。话说,南宋初年,有一位盖世豪侠,复姓独孤
,单名一个奇字……”
京城,长安街,烟波酒楼。
南方天气不冷,北方,却已是大雪纷飞,整条长街一片皑白,这天气,冷得连耳朵都可以拧下来下酒了。然而,却不
阻一些听客来烟波酒楼听说书。一到下午辛时,那叫老叶的说书人,都会准时来这里说上一段。而每天这个时候,几
乎都是座无虚席,没有人知道这老头来自何方,只知道他姓叶,来此说书,不外就是换点酒钱而已。
1398年建文帝即位,第二年朱棣发动靖难之役,在1402年夺得皇帝位,并于1421年(永乐十九年)迁都于北京(今北
京市)。说书这种职业,起始于宋朝,成熟于明朝,在京城,以说书糊口的人倒是不少,却远没有这老叶说得那么动
听,那么引人入胜。烟波楼上,老板倒是照顾周到,楼中央,生起一个大火炉,为众位听客抵御了不少寒意。
西面角落,临近长街窗口的地方,四个人安静坐在那里吃喝:一个老头,一个美艳妇人,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男女。
这四人,不是别人,便是血郎中、丁雨绮和孟孤行兄妹。血郎中易容术高明,为便于行走,将四人都乔装改扮一番,
他与丁雨绮公媳相称,而孟孤行兄妹,自然就成了丁雨绮的孩子了。只不过,丁雨绮天生丽质,虽经过易容,仍难以
掩盖其美艳。孟孤行经过孟孤芳的神功疗法,以及血神医的针灸疗法,确是延长了索命令的发作间隔时间,一路上也
庆幸没再遇上锦衣卫。四人此番进京,一来是为孟孤行寻找解药,刘星宇既是国师,来京城或能遇到冥界的人;二来
,剑问天数月前进京打探父亲的消息,他小小年纪,江湖阅历和应变能力总是不足,当时丁明日为赶回天劫岛援助,
匆匆和他分开,丁雨绮担心儿子安全,此番也是为了寻找丈夫和儿子。
酒楼小憩,血郎中已看出那姓叶的说书人绝不是等闲之辈,凭直觉,这说书的,其修为恐是远在他和丁雨绮之上。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武林中什么时候有这号人物。丁雨绮自然也看得出来,她却是饶有兴致地听书,听那三百
多年前独孤大侠如何为武穆元帅夜入金营,如何和武穆元帅在翠微山上煮酒论英雄的故事。她知道,能讲出这些故事
的人,绝不简单。自己的丈夫剑青云,便一直以岳元帅为榜样,精忠报国,死而后已。她想:说将起来,青云要比岳
元帅幸运多了,虽然同样的是被奸佞诬陷,岳元帅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青云,至少他还有一丝希望,
虽然生死未卜。这么想着,丁雨绮觉得,自己还是十分幸福的。
老叶一节书说完,为自己倒了酒,连干三大杯,左手两只手指轻叩桌面,清唱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慷慨激昂,直是令满座听客喝采声声,热血沸腾!恰值此时,边关战乱不断,瓦剌如附骨之疽,外又有海盗侵扰
,老叶的这番说书,无异是在众人的心里加了一把火,座中不乏年青男子,纷纷拍案而起,手中酒杯一干见底,大放
豪言。
“大丈夫生为俊杰,死为鬼雄,当仿效武穆元帅,精忠报国,死而后己!”
“是啊!咱赶明儿,还要去投军呢。”
“哎!不错不错……”
“喂!我说老三,你就别吹了,凭你这三寸钉的身段,还想投劳什子的军,到怡春院做个龟奴人家还嫌你不中用呢!”
“你奶奶的柱子,就你那瘦得象竹竿的小样,咱俩是半斤八两,你凭甚这般损我……”
丁雨绮听得摇头苦笑,一抬头时,却见那老叶惺忪的眼睛向这边投来,“风潇潇兮易水寒,英雄一去不复还……”收
起醒木,小心揣入怀中,慢吞吞朝楼下走去。
长安街上,突地有人高声呼喝:“三王爷驾到!闲杂人等速速回避”此言引起街上一阵骚乱,顿时,痛叫的,呻吟的
,哭爹的,喊娘的,喧哗一片。
孟孤芳低声道:“娘,这三王爷是谁?好气派。”
丁雨绮道:“该是朱高煦吧。”从窗口往下望去,但见八匹高头大马急匆匆在前开路,随着马上人的叱喝声,那些闪
避不及的,践踏在马下丧生受伤的无辜百姓不计其数。
八匹马冲开一条路,随后跟上的一匹血红色的骏马之上,一个头戴紫金冠的黄袍中年人信马而行,一双荔枝般的大眼
睛左右顾盼,满脸的傲气,嘴角依稀带着不屑的笑意。
孟孤行低声道:“干娘,这便是三王爷朱高煦了?”他远没有妹妹那般亲切,只是叫丁雨绮为“干娘”。丁雨绮点了
点头,心道:为什么都称他三王爷?敢情是汉王的简称吧。
又想:莫非真如石峰所言,永乐皇帝将退位,新帝将登基?不对!不对!永乐疼爱皇长孙朱瞻基,朱高炽父凭子贵,
受封太子,若是登基,那该是朱高炽才是。她自然不知道剑问天三年多前那晚在乱坟岗被三王爷的手下打得背脊尽碎
,几乎夭折的事,她如若知道此事,怕是要立马便找那三王爷拼命了。
再看那在朱高煦左右侧的马匹的人时,丁雨绮不由吃了一惊:三绝宫的人怎么和这三王爷搭在一起了?原来那跟在朱
高煦左侧的,便是当日在神龙镇见过的三绝剑之首骆半天,右侧那人是个须发皆白的绿袍老者,眼眸精光毕露,两边
太阳穴高高突起,其内功修为定然已到达登峰造极的境界。
事不关己,不想节外生枝,四人当下只在楼上静观。
就在此时,突听楼顶喊杀声大作,街道两旁的屋顶之上,忽地跃出十几个身穿丧服的男女,齐齐拦住人马去路。这十
几人年纪大的已有六七十岁,小的也不过十三四岁,妇孺老少,个个手持短刀,满脸悲戚。
前面那八名开路的护卫见状大怒:“哪里来的乱民,没见到三王爷大驾么?快快滚开,饶你们不死!”那十几人竟不
说话,短刀狂舞,听得惨呼不断,八匹马的马腿已和马匹脱离关系。快刀斩乱马,更是快刀杀人,八名护卫都来不及
爬起身来,纷纷丧命于乱刀之下。
十几名短刀客乘胜而上,将三王爷及绿袍老者、骆半天团团围住。
丁雨绮暗自摇头:这十几个在江湖中的身手算是不错了,可要想杀这三王爷,怕是不能如愿,弄不好只能枉送性命。
对于眼前血溅长街的情景,三王爷仿似视若无睹,轻笑道:“原来是短刀门的余孽,好极,本王爷还愁斩草不能除根
呢!你们来得正好,今日便将你们这些逆贼一并灭了。”
丁雨绮心道:原来这些人都是短刀门的。
当中一名年纪较老的凄声道:“朱高煦,短刀门得罪你什么了,你不过就是想为了得到汉玉双狮,便随意安个罪名,
将短刀门掌门一家八口悉数诛杀,老汉今日便是拼将一死,也决计要为掌门讨个公道!大伙儿齐上,为掌门一家报仇
啊!”发一声吼,十几把短刀齐向朱高煦招呼去。
丁雨绮心道:短刀门只是中原一个小帮派,五十年前曾出现过一个武学奇才而兴盛一时,而今已人才凋零,单靠押镖
维持开销,祖传的汉玉双狮是当世奇珍,不料却怀璧其罪,引来杀身之祸。忽听孟孤芳低声惊呼:“幻魔指!”丁雨
绮闻言一凛。
十几名短刀客身形甫动之际,马上那绿袍老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离鞍飞起,但觉眼前绿影飞闪,十几人有如被念了定身
咒般,一手前举,一手持刀,保持着进攻的姿势,绿影所到之处,便有一个人倒下,胸口一条血线如喷泉般喷射。
接连的十几人倒了下去,眼见最小的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也难以幸免,丁雨绮心有不忍,便想出手相助,蓦地里从小
女孩背后飞出一道黑光,打向绿影,卟地一声迎个正着,那绿影顿了一顿,失去准头,绿袍老人一指斜斜点向一旁,
一个在旁看热闹的路人,也真倒霉,厉声惨叫,就这么倒地死去,委实死不瞑目也!
那道突如其来的黑光,竟似活的一般,在半空中一个迂回,蒸发似的消失不见。
绿袍老人首番失手,脸色一变,喝道:“谁!”一条黑色人影从小女孩身后闪出,拦腰抱起那呆然无神的小女孩,转
身便跑。绿袍老人桀桀怪笑,如影随形,紧追上去。
砰!黑衣人回身一掌,两道强大气流互相碰撞,发出一声巨响!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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