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鬼片看的不是鬼，而是那种恐怖的氛围。林乔虽然已经做了一年的鬼，但她仍然热衷于看恐怖片，还会随着剧情的恐怖跳脸发出爆裂的尖锐鸣叫。

鬼修女是可怕的，苟黄萱叫的更可怕，宛如一个气氛组，将电影院里面的恐怖指数往上拉了一个度。

张宝丹表示她服了，一般观众只要扛住电影的恐怖镜头和苟黄萱无法自控的尖叫。

她能见到，听到林乔的踪迹，承受的是人鬼二合奏！

她明明不怕的，但左右两个宛如尖叫鸡。每次从平静表面下冲出的的一声爆鸣，都能让张宝丹跟着也抖一下。

两人一鬼的观影体验，通过各种互补拉满了。当片尾名单出现，影厅里的灯亮起来后，苟黄萱与张宝丹长舒一口气，互相搀扶着。林乔藏在墙里游动，脸上也是一副虚脱的表情。

“你想上厕所吗？”苟黄萱问。

张宝丹点了点头：“你想去我就陪你去。”

苟黄萱紧皱的眉头松开，快快走出放映厅去寻找厕所。

或许是因为看恐怖片时不敢落单，影片一放完，厕所里人满为患，需要排队等坑位。在墙里穿行的林乔也跟了过来，人多阳气重，她有些不适应，就干脆往污秽聚集，阳气较弱的厕所隔间里面飘去。

作为一个有道德底线的老实学生，林乔并没有去偷看别人上厕所的画面，只是飘在隔间上，双腿垂在门板后，一下一下晃悠着。

一声堪称凄厉到破音的尖叫，让所有插紧双腿，努力憋着尿意的人浑身一抖，险些湿裤子。

“我靠，刚刚那一场就一直有个女生在叫叫叫，把我吓死了，怎么出来还有人叫。这影片后遗症这么严重吗？我感觉也没有那个导演前几部吓人啊。”一个青年姐姐捂着小腹吐槽，顺便跺了跺脚。

众人皆以为这是恐怖片后遗症，没想到那个尖锐的叫声在短暂消失以后，最里间的门被突然打开。

一个连裤子都没有提好的狼狈女人，躬身弯腰打开门就往外冲。因为过于激动，垂在地上的裤脚绊了她一下。

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突发变故，在外面排队的人被砸了一下，女人上半身被接住，下半身在地上磕着半跪下来。

厕所湿漉漉的地面人来人往，混着鞋底上的泥有些脏。她被其他人搀扶起来时，膝盖处已经印上了一个大大的黑灰色圆印。

“这是怎么了？”除了实在憋不住的赶紧进去上厕所以外，其他等待的人都好奇看着这个行为不太正常的女人。

她抬起头，语言有些混乱：“鬼…鬼…这个厕所里有鬼！她的腿就那样的，在那个门那里晃！”

“欸？有鬼？怎么可能。”

人群默契的交替了一个眼神，觉得这个女人可能压力有点大。为了不刺激她，当下就有人安慰道：“没事的，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就算有鬼，我们这么多人也不怕她，鬼不敢过来的。你要不要喝点热水？去外面休息一下？”

女人迟疑抬头，缓缓往上抬。

同样被刚才的尖叫和变故吓了一跳的林乔正好奇低头看，与她面对面。意识到这个人能看到自己，林乔扯出了一个尽量和蔼的笑：“你好……”

“啊！”

女人一把拽起自己的裤子，拨开在外面等待的几人，疯了一般冲出去。苟黄萱想抓住她，然而对方一推，她腿没能扭住，如同洪水一般的尿意袭来。

括约肌在用力，腿肌在颤抖。

苟黄萱表情痛苦，看了张宝丹一眼。张宝丹微微颔首，松开手追出去。

苟黄萱赶紧抢了下一个空位，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泄洪行动。

张宝丹跟上了那个女人，并且不断通过手机发送着位置。林乔宛如做错事了一般，怯怯不敢出去。

苟黄萱解完手，在水龙头下草草冲了一下，就按照张宝丹最后发来的未知地点赶去。

离开电影院后人群渐稀，她瞧着周围没什么人了，低声叮嘱林乔道：“她能看到你，精神状态也不太稳定。等会你找个地方躲着，先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林乔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上个厕所的时间而已，女人并没有走多远，还是在三楼商场附近。她坐在一家生意火爆的火锅店外边的候客长椅上，张宝丹就坐在她旁边，不停说着什么。

苟黄萱偷偷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张宝丹已经和那个女人聊上了。

张宝丹告诉女人，她也能看到厕所女鬼，并且描述了一下林乔的外貌。这成功获得了女人的信任。张宝丹趁机表示厕所女鬼并没有恶意，不会伤人，她更好奇女人为什么能看到鬼。

地府的鬼差们不是吃干饭的，除了个别卯足劲逃脱的鬼魂。城市与乡间并没有多少孤魂野鬼，对凡人的生活也造不成打扰。

大部分人看不到，也摸不着。只有一些灵性敏锐，并且后天接触过相关方面的人才能瞥到。

除此之外，普通人见鬼，代表ta阳气衰弱到了极点。要么寿限将至，已经老病的快死了，要么就是被恶鬼缠身，精神一日不如一日。

女人还年轻，撑死也就三十岁，未施粉黛的脸上只有眼角有些细纹。苟黄萱不会观面，不知道她寿数几何，还得看张宝丹套话。

手机一阵震动，屏幕亮了起来——

［丹丹是个宝：她遇恶鬼了，有半个月了。我说我这边有大师，你是自己上还是去地府摇人？］

苟黄萱看完消息，立刻放慢脚步，努力平复着急促的呼吸，慢慢走近。

心里有了数，她再仔细打量，眼前看到的一切，就骤然变得不一样了。

女人穿着T恤配着白裤子，披头散发，焦虑地啃着自己的指甲。发端枯黄细弱，指尖发白，唇色也相当暗淡。这些都是阳气急剧衰弱，阴湿缠身的表现。

苟黄萱现在怀疑，林乔并不是随便挑了一个厕所隔间飘在那里，而是本能觉得，那个位置让她最为自在。

能让一个鬼魂感到回了家的快乐，意味着女人三灯已经摇摇欲坠，半人半鬼了。

去地府摇人有着一套完整的流程。先通过令牌上奏判官禀报此事独力难支，然后再等判官入梦，听取近日是否有其他鬼差在附近并且有闲。

苟黄萱觉得吧，按照女人现在的情况，肯定撑不到地府派正牌鬼差来了。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的以手握拳。

和张宝丹担忧的不同，与恐怖片相比，真实的鬼，苟黄萱反而不怕了。

恶鬼？你说的是可以用哭丧棒打的那种吗？苟黄萱相信地府发放的武器，短短一天已经信奉起了“棍棒底下出好鬼”的真理。

嘴角挂起得体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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