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玩笑。”齐重焰语气沉稳, “上次她要求加戏的时候我就已经把她跟其他演员同框的戏份删得差不多了,等陶婉宁进组, 我先拍同框的部分,剩下的镜头再集中补,不会延长其他人的档期。”
齐重焰的胸有成竹感染了兰姐, 她终于放松了神色:“那可不一定,你的手包成这样,至少要等半个月才能回片场。”
“不影响。”齐重焰抬起手,兰姐心头一跳:“你不会想就这个样子回片场吧?不行,你必须把伤养好!”
“一点小伤而已。”听齐重焰的语气,他正是如兰姐说的那样打算的。
“不行!”兰姐跳脚,“你情绪还不稳定, 我给你以前的心理医生打电话了,他三天后过来。”
齐重焰想皱眉,但他脸上糊了晒伤膏,阻碍了他的动作。
他放弃皱眉,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他回去,我不需要。”
“你需要。”兰姐望着他的眼睛,“三年前你跟我说你的病好了,我选择了相信你。三年后,你再次犯病。”
“你说不需要,我不信。”
兰姐眨了下眼,温热的泪珠落在齐重焰的纱布上,沉甸甸的。
齐重焰瞳孔微缩,内心挣扎,最后自暴自弃道:“随便你,反正来了也没用。”
兰姐吸了下鼻子,用指腹抹去眼角的泪:“没用说明他技术不好,我再另外找比他更好的。”
小赵提着饭盒在外面敲门:“齐导,兰姐,我买好饭了。”
“进来吧。”兰姐到现在也没吃饭,站起来的时候低血糖发作眼前发黑,她迅速用手扶住床尾稳住身体,接着抬起头,“脚麻了。”
小赵把床边桌拉起来支好,将饭盒揭开盖子摆在上面,分量明显不是齐重焰一个人的。
鸣沙城的主食多是面食,肉类则以羊肉居多,也就是医院附近,别的区域想找点适合病人吃的可不容易。
“你吃了吗?”兰姐接过小赵递给她的筷子,“没吃的话一块吧。”
“我吃过了兰姐。”一共两双筷子,兰姐一双,小赵手里一双,双手都被裹着的齐重焰没有自主吃饭的能力,小赵把菜夹到齐重焰的那份米饭里,用勺子把饭菜舀到一块,送到齐重焰嘴边。
记忆里就没被人喂过饭的齐重焰红了耳朵,他脸同样是烫的,不过因为本来就红,所以看不出来。
还不如上次骨折,好歹手是自由的,不要人喂饭!
齐重焰的表情太过屈辱,兰姐偏头藏起嘴角的笑意,差点没被嘴里的饭呛到。
不吃饭是不可能的,现在让医生拆纱布他自己吃也是不可能的,齐重焰最终还是张了嘴,几乎没怎么嚼就咽了,小赵不得不加快喂饭的速度。
“好了。”齐重焰犹如在参加速食比赛将饭菜塞进肚子里,兰姐的米饭才下去鸡蛋大小的一角。
小赵顶着齐重焰想杀人的视线拧了帕子擦干净他的脸,不然用餐巾纸给他擦嘴他实在下不去手。
两人的表情都写满了煎熬,兰姐实在忍不住,放下筷子哈哈哈大笑出声。
“对不起,我吃饱了。”兰姐收笑,“小赵你在这照顾好齐导,我回酒店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的兰姐。”小赵收拾好桌上的饭盒,把兰姐送到门口,恋恋不舍地看着她离开。
齐重焰躺在床上,刚吃吃得太快,胃里像堵了块石头。
小赵送完兰姐回来,齐重焰手搭在腹部看向他:“去帮我买一盒健胃消食片。”
健胃消食片?小赵麻溜地去了一楼的门诊。
健胃消食片是圆润的三角形,味道酸甜,齐重焰嚼吧嚼吧咽了。手臂处的疼痛,胃里的不适以及精神上的疲惫让他安静地靠坐在床上,透露出少见的脆弱感。
齐重焰动了动胳膊,小赵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齐导您要上厕所吗?”
“坐下。”齐重焰伤的是手不是腿,小赵哦了一声坐回椅子上,抬头望着齐重焰下床站起来,“我自己去。”
小赵把视线下挪,他看的是齐重焰的手。
齐重焰明白他未言明的想法,哪个医生做的包扎,不知道把手指分开吗?
让小赵帮他上厕所是绝无可能的,齐重焰戳了下病床旁边的呼叫铃,没一会值班护士走过来:“怎么了?”
“麻烦帮我重新包扎。”齐重焰举起如同端午节粽子的手,“分开包。”
“还没到换药的时候。”小护士的身高约一米六,站直的齐重焰于他而言带有巨大的压迫感。
“护士小姐。”小赵站到齐重焰前面,语气和善地替他解释,“我老板的意思是想把手指分开包,比较方便活动,麻烦您了。”
被齐重焰如同刀子一样的视线盯着,护士大气都不敢出:“稍等一下,我去准备消毒水和纱布。”
她逃也似的离开病房,很快推着放了医用小推车过来。
纱布打结的地方在小臂处,护士没有从那里拆,而是用剪刀沿着齐重焰的指缝把纱布剪开,直到手指根部。
随着剪刀的动作,外层的白色纱布变成碎片簌簌落在托盘中。最底下的粘在皮肤上,不用取,护士换了更轻薄的纱布盖上。
“注意不要弯曲手指,这样能好得快一些。”处理完毕,护士的声音打破一室寂静。
齐重焰满意地去了厕所,他忍痛的能力比常人更强,活动手指产生的痛感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刚才吃完饭小赵给他擦脸的时候一并擦掉了脸上的药膏,齐重焰吐掉漱口水,对着镜子给自己上药。
明明是留下来照顾人的,小赵却觉得毫无用武之地。
“你回酒店吧,明天来给我办出院手续。”
齐重焰开始赶人,小赵想也不想:“我给您守夜。”
“不需要。”若不是晚上办不到出院手续,齐重焰又不想面对兰姐的眼泪,他早就走了。
小赵不是兰姐,没办法用眼泪攻势。就算他真能哭出来,齐重焰也会不为所动。
快十一点,鸣沙城陷入黑夜,齐重焰拿起手机。他要换掉姜姒的决定在剧组里掀起滔天巨浪,不过组内有他联系方式的人不多,微信上比他当初装病时还要清净。
等明天剧组外的人收到消息,到时候就热闹了。
看着亚麻衬衣的褶皱在蒸气下变得平整,宗继兴起,把其他衣服也拿来熨了一遍,不经意间忙到了傍晚。
他把衣服收好,将熨烫机还给于洋。
刘旺五分钟前收了工,发消息问他和于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
【没有,冰箱里有好多菜,不用再买了。】
他跟于洋明天一早便要出发,刘旺一个人会不会做饭都说不一定,再买菜回来岂不是拿来放坏的吗。
宗继淘米煮饭摘菜,厨房里叮叮咚咚的响个不停。刘旺放下钥匙,哗啦一声,宗继放下刀,见他手上提着袋子:“旺哥你买了菜啊?”
“不是,在便利店给你们买的牛奶和面包,明天当早饭。”刘旺系上围裙,接手厨房的工作。
吃过饭,宗继给刘旺看新手机和白天买的东西。
“路上要听洋哥的话,注意安全,不要跟陌生人走,手机保持开机。”晚上十点,刘旺仍在不放心地对宗继叮嘱。
他说得嘴巴发干,宗继也不嫌烦,适时递上温水。刘旺喝了半杯,突然失笑:“瞧我,还把你当小孩呢。”
宗继现在的身量比刘旺高出一点,但在刘旺眼里,他一直那个会追在他身后“旺哥旺哥”叫个不停的小孩。
“旺哥放心,我会听洋哥话的,不会乱走,不会吃陌生人的东西,遇到事情会找警察,每天晚上给你打电话。”
宗继俯身给了刘旺一个拥抱:“旺哥,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旺哥,你要照顾好自己。”刘旺眼前浮现出小宗继的身影,他离家到冀北闯荡时,小宗继也是如现在这般给了他一个拥抱。
那时候的宗继个头不高,怀抱不宽阔,他能轻巧把他反抱起来。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刘旺放手,“早点睡觉,记得定闹钟。”
“定了。”宗继分别的愁绪没有刘旺那么浓,他最多一个月就回来了,又不会去好久。
凌晨五点半,床头的手机发出由弱到强的声响,宗继半睁着眼,上滑屏幕将闹钟关闭,翻身下床。
“小继,起床了。”刘旺担心宗继睡过头,也定了五点半的闹钟。
“起来了。”宗继顶着一头乱发开门,“旺哥你怎么不多睡会?”
刘旺昨晚基本没睡着,眼底挂着片青黑,他帮宗继把充电器装到背包里,催他去洗漱。
宗继打了个打哈欠,冷水洗漱完精神了不少。
于洋的哈欠打得比他还厉害,看见宗继精神奕奕的样子感叹人不服老不行啊。
“记得我昨天晚上跟你说的话,面包和牛奶给你装包里了。”刘旺将行李箱放进出租车后备箱,再取下背包递给宗继,然后转头,“麻烦洋哥了,祝你们一路顺风。”
“我知道了旺哥。”宗继坐到出租车后排,从车窗伸出手,“旺哥再见。”
时间还早,去机场的路上没有堵车,宗继他们到出发大厅外的时候将将七点。
于洋睡了一路,下车的时候才被宗继叫醒。
宗继把行李箱提出来,他人虽然瘦,但有一把子力气,提行李箱不见半点吃力,于洋想帮把手都没机会。
通过第一道安检后两人拉着箱子去办理了托运,他们要去差不多一个月,带的东西有点多,登机箱不够大,所以一人带了一个二十五寸的大行李箱出行。
牛奶带不进二道安检,办理完托运,宗继在出发大厅内找了位置坐下,和于洋一起把刘旺买的早饭吃了。
今日有个好天气,阳光透过候机大厅的玻璃外墙洒进来,明晃晃的,晒得于洋昏昏欲睡。
等待登机的时间里,宗继用新手机拍了第一张照片。
【今天冀北的天气好好,我上飞机啦~】
齐重焰昨晚睡得非常不安稳,他半夜做了个噩梦,周围全是滚滚火焰,烧得他皮开肉绽。在火焰上方,探出无数个细小的、狰狞的头颅。
“去死吧!”“怪物!”“变态!”“你怎么还不死!”“你该死!”
头颅们怒骂,火焰下方,一只只白骨手掌扭曲着抓向他。
“下来!”“滚下来!”
白骨手掌从掌心出裂开一张嘴,露出尖利的牙齿。
齐重焰用力跺碎白骨手掌,上方的头颅被他一拳打飞。
然而白骨手掌前仆后继,头颅连绵不绝,火焰逼近,燎人的火舌也缠绕上他的四肢。齐重焰挣扎不得,头颅上的面容越来越清晰……
病床上的人猛地睁开双眼,齐重焰呼吸急促,仿佛仍然身处噩梦之中。
“齐导,您醒了。”小赵同样没能睡得安稳,天亮不久他便从酒店开车到了医院,准备第一时间给齐重焰办出院手续。
齐重焰流了许多汗,病服湿透贴在身上。他蹬开被子,汗水接触到空气后迅速蒸发,令他身体发凉。
“阿嚏。”齐重焰打了个喷嚏,他脱下湿透的病服,用毛巾擦干汗水,换上小赵给他带的干净衣服。
经历了整夜的恢复,齐重焰晒伤的皮肤不再发红。兰姐过来时正好碰上护士给他换药,手上的绷带拆开,露出里面布满了细碎伤口的皮肤。
伤口不深,略微泛白的是被挑破的燎泡,发红的则是沙石的划痕。最严重的是小手指外侧那方,从指尖到手肘,没有半寸完好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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