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哥,接下来咱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就是硬着头皮也只能往回走了,只要人还在,总有办法。”柏轩才轻叹一声,领着众人穿越闹市,虽则食不果腹,已成为穷光蛋的众人却只能嗅着夜市浓香,尝尝嘴里幻化出来的辛辣与热爽,留下瑟索的回味,乘上吊索一路离开了扶济区。
下了吊索,往西走过一段路,偌大的幕开林便展现眼前。夜月腾空,四下静谧,暮间的歌唱家们在草丛中唱和绵绵不绝。
“这么晚了,走幕开林不安全,咱们绕个路。”柏轩才打定主意,再不管身边众人如何灰心丧气,带头昂首踏步向前。
走不多远,却见幕开林入口微微火光,仔细望去,似有两人交谈,一袋拉开,金黄耀目,好不夺人眼球。
“副队,您看。”蓝别凑上来,直指火光,轻声道。
柏轩才本来不知所措,只看火光下的两人似乎发现他们,当时便熄灭灯火想要奔逃,于是点头闷哼一句“嗯”。伏丘帮众人得许可蜂拥而上,只留下柏、郅两人原地看戏。
柏、郅两人伫立许久,兄弟们却像凭空消失,迟迟不见动静。两人相觑一眼,不谋而合缓缓靠近树林,柏轩才低声扬起丰富的声调,“蓝别,荣狗?”
蟋蟀与夜鹰一唱一和,柏轩才方察觉歌唱似乎断绝须臾。
“柏哥,我们还要往里走吗?上次我晚上走幕开林,愣是脱了层皮呀……”
“别废话,要是兄弟们都散了,我们回去怎么和甸服交代?”柏轩才斩钉截铁,领着郅守义一齐进入林子口。
身后有什么东西“啪叽”落在地上,回身望去,虽然黑暗中难以辨别尸体样貌,可是熟悉的身形柏轩才已经猜得七七八八。
“往林子里跑!跑出去,不要回头!”柏轩才当机立断,一推郅守义后背,两人拔腿就跑。
火光闪耀间,一箭正中柏轩才右肩胛骨,郅守义顾望倒地的副队长,不禁呼唤。
“快走!不然咱们今天都要栽在这里!”柏轩才勉强爬起,只看郅守义起跑,抽出长刀回身面对。
“柏轩才,立马投降,还能少吃点苦头。”孟旭卫手持大斧呼劝。
“孟蛮子,你们一定要赶尽杀绝吗?要是你杀了我,伏丘帮和紫烟寨就真的没有缓和的余地了!”柏轩才托着右臂大吼。
孟旭卫迈腿逼近柏轩才,“我们一开始就没打算跟你们缓和。”
“唉!”柏轩才沉叹一声,起刀作势,“这是命啊!”
“这可不是命,是你们太贪了。不过如果把贪看成是你的拙劣天性,那说是命也没什么问题。”黑暗中浮露奇异的银眸。
“呵呵呵……”柏轩才急促呼气,一时分辨不出哭笑。
眼看与柏轩才只有几步之遥,孟旭卫开腿长跨,直击柏轩才,却闻柏轩才大呼一声,原来伏剑而倒,“有愧于人,用死来谢罪!”
“这苟王八居然自杀了……”
“可惜了。事已至此,也无可挽回,把他藏到林子里去吧,前面还有个官小一点的可以用。”隆岚钟吩咐一声,不作停留径往前面去了。
郅守义一路狂奔,沙石碎杂的土路磕得他脚底发麻,不断回头覘视,以此获得短暂心安。“柏哥没救了吧”,这样的想法偶尔掠过他的脑海,也在瞬间湮灭,前方,还有无限的可能等待着他,别看现在身边林木一成不变,总有旷野扑面的一刻。
光亮!啊,前方的光亮,他几乎抑制不住挤满喉中的喷薄欣喜,直到猛然摔在地面,尖锐的石子穿破他脸肉的那一刻,他蠕动着想要向前爬行,可是身上压着两个沉重的秤砣,使他动弹不得。他本来以为这么多年的磨砺,自己已经足够皮糙肉厚,没想到和这温厚大地相比,他只是走了些嶙峋怪路,终究一头撞在南墙上,头破血流。
“不要……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老钟始料未及这小子蓦然涕泗横流,心下一软,稍稍放松些膝上的压力,安慰道:“你只要乖乖别动,就不会有事的。”
“我不动!我不动!”
脸上深沉的刺痛,郅守义已然忘记时空流转,满鼻腔的灰尘,他屏息凝神,希望能压制住呼之欲出的喷嚏,可是现在他想磨牙了。
“看来抓住了。”
听到熟悉的磁性嗓音,郅守义莫名心安,隆岚钟吩咐两句,他身上惨重的压力终于逐渐减弱,以迄完全消失。隆岚钟将郅守义翻起身来,拿过一壶水,替郅守义清洗面容,“你看看,这皮都破了,流了好多血,你们下手得有多重。”
“大……大人……我……”
“是王猛王甸服叫你们这么做的吧?前阵子王甸服给我们寨子送过信,因为比较忙,我们就一直没来得及回复。”
“是……我们……”
“你那些兄弟搞不清楚状况,不听我们说话就要上来拼个死活,我们为了自保,只好把他们全杀了,”隆岚钟浅笑望着水幕中的郅守义,“你不会莫名其妙发疯吧?”
“不会!”
“那就好,有件事我想托你帮我办一下,”隆岚钟说着放下水壶,用干裂的右手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交给郅守义,“我们一直没有给王甸服回信,好像让他误会了什么。这封信是牛摸鱼写的,要交给你们王甸服,还要请你代交过去,在王甸服面前帮我们多美言几句,说说我们的一片诚心啊。”
“您放心,我一定交到甸服手上!”郅守义接过信件忙乱收起,点过头后整个脑袋都有些晕乎乎的。
“那就谢谢你了,事成之后,定有重赏。”
“哪里哪里,大人不用见外……”
“走吧。”隆岚钟站起身,浇过手背,继而将壶中剩下的水一饮而尽。望着爬起的郅守义一瘸一拐地慢慢走远,脱开树影,云雾拨散,拥入月明,隆岚钟取下背上长弓,调整准头,弦线曲至极限。
郅守义迎面躺下时,头上贯着一支长箭,脸上带着搐动的笑容。
隆岚钟仰望灰色的天空,雨后清新轻抚肌肤,迅疾秋风拂面而来,云翳飞转,将郅守义隐没在阴影之中,“今夜好大的风啊。”
后记:
卜与薪遥望南方璀璨的夜空,长吁一口气,他回想起今天在馄饨摊上见到伏丘帮众人的场景。
“你们这些小挫蛋,一个个这么能吃,我怕哪天就要被你们吃穷喽!”柏轩才敲着桌面,看向桌上一叠叠的瓷碗干着急。那群灰衣的青年们欢声笑语一片,都互相调侃着。
“老余,给我来两斤生馄饨。”卜与薪翻弄口袋,抓出一把铜板放到桌面上。
“怎么,老卜,今天家里来了好多客人啊?两斤我可没有了,要是你能等,等会我包好喽托家里小伙给你送到家里去。”
卜与薪瞥过旁边热闹的一桌,笑道:“那行,干脆给我整两斤半,送到我家里我一起结账。说起来今天你这馄饨摊好生热闹啊。”
“是啊,托这群年轻人的福,今天我摊上的客人翻了一番!”老余笑眯眯,眼睛弯成一条缝,都合不拢嘴。
感染力如此之强的“余氏笑容”,如今也让他笑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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