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肖灼用力的拧动脖子试图给自己的背后上药,但角度实在难以掌握,于是此刻他后背上就是八爪章鱼一样,六七道蜿蜒而下的深咖色的药水流淌的痕迹。
他被时繁星的闯入吓了一跳,脖子侧面差点抽筋。
他揉揉脖子,没啥气势的挤出一句:“你吓死人啊……”
“什么时候出血的?”时繁星的语速加快,一步冲到了肖灼面前。
然后他就想明白了:“是刚才抱星星那一下?你伤成这样你还去抱孩子?”
在医院里肖灼比自己先醒来,他只看到他手上的几块胶布,却是第一次看清他后背到底伤成了什么样子。
肖灼把手里捏着的那块纱布团了团扔进垃圾桶:“你睡得迷迷糊糊,我就顺手抱了,几步路的事。”
时繁星看着他,忍不住抬手摸向了自己的左边眉毛的眉峰上方。
那里有一个很小的,两三毫米的血痂,这是他在车祸里留下的唯一一个皮外伤。
两相对比,十分骇人。
如果当时肖灼是坐在驾驶位上的话,那造成他们现在这种伤情的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肖灼在最后那次撞击前的最后一秒从驾驶位上反身扑到了他的身前,用自己的背挡下了炸碎的车前玻璃。
肖灼保护了他?在那么短的一瞬间吗?
不对,为什么他会认为肖灼在开车?他们不是在回学校的路上吗?他们根本没有车才对啊?
时繁星的目光茫然的看向肖灼的眼睛,后者的表情也认真了起来。
他和自己想的应该是一个问题。
肖灼沉着嗓子把这些说出口:“按照小白说的十年后的情况,我们坐的就是自己的车,我在驾驶位,你在副驾。”
“那……”肖灼的手指在空中摇摆了一下。
时繁星的手指不自觉的攥了起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肖灼“啪”的打了个响指:“所以说我的车技一定好极了!我这伤好了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开一把车。”
时繁星:“……?”
他心里攥成一团的情绪突然像是被一根银针戳爆了:“你说什么?”
“你看你,除了脑子其他都没啥大事吧?没断手断脚的。我这个呢,也就是皮外伤,都算是幸运的。”肖灼说。
“我觉得这个结果有我车技的很大功劳。我一定在最后的一秒钟内进行了非常英勇且英明的决断操作。”
说完,他还把下巴用力往上昂了昂。
英明决断!一定是这样的,肖灼心想——绝对不会有什么【车子撞过来的最后一秒,他什么都顾不得想,只是下意识的扑向身边的人,把人紧紧抱在怀里。身后的玻璃炸开,后背钻心的痛,可他唯一能感受到的之后怀中人的体温。他没事就好。】
【“不!别睡!亲爱的!”】
【他强撑着抬起头,用尽全力吻了一下爱人的额头以示安抚:“我爱你。”然后他就晕了过去。】
肖灼脑洞开的飞起,想着想着把自己恶心的打了个寒颤。
这不是重点,重点还是在他优秀的车技上。
时繁星一眼看出他在脑补一些奇怪的东西。
他表情皱了皱,最后还是没接肖灼的这些贫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你别弄了,我帮你。”
说着他伸手就去拿药瓶,肖灼没来得及收住的手就这样与他在空中一碰。时繁星修长的指节攥成个拳头。
肖灼纠结了一下,又扫了一眼乱成一团的洗手台:“算了你来吧。”
那瓶药水已经被用下去了一半,但显然大部分都在棉签和背部乱七八糟的地方。时繁星从旁边拿过毛巾,先把那些多余的药水擦干净。
“嘶!”肖灼倒抽了一口气。
时繁星一惊:“弄痛你了?”
“没有。”肖灼背对着他挠了挠脸,“我有点痒。”
明明只是毛巾接触皮肤,可肖灼仅仅从镜子里扫了一眼时繁星专注的侧脸,浑身就有种过电的感觉。
年轻男人五官精致又柔和,目光静如潭水,始终带着认真清贵的气质。
时繁星抬起头,此刻那双狐狸眼中撩起一抹对于肖灼来说更为熟悉的鄙夷:“你认真的吗”。
后者当即理亏,举手投降乖乖站好。
他最严重的青紫就在肩部转向背部的地方。这也让他在刚才始终没法抬起或扭转胳膊,于是把药水弄得一塌糊涂。
时繁星准确的把药水抹到位置上,而在这时候,手下的人却没了声音。
他感受到男人结实而紧致的肌肉绷紧了,肩膀下意识的内扣,形成防御的姿态。深棕色的药水碰到伤口时,破开的皮肉微微翻起,血珠往外冒出来。
整个空间里一下变得非常安静。
“星星睡了吗?”肖灼半侧过头打破僵局。
时繁星抬起头:“刚刚我带他洗漱,已经睡了。”
他说完这句,两个人就立刻察觉到了对话中的一丝微妙。
这实在太诡异了!为什么他会和时繁星发生这样的对话?
肖灼用力眨了眨眼睛来清空大脑。
时繁星也选择了闭嘴,他把所有的地方都涂好药膏,然后剪开纱布,贴在最严重的几处,固定好。
就在他弄完的那一秒,肖灼立刻抓过睡衣套上,转身几乎是直接跳出了浴室:“谢谢你的帮助。”
时繁星把台面收拾干净跟出来:“下次需要换药直接叫我,不要自己躲在这里折腾了。”
肖灼竖起大拇指:“哇,助人为乐,真好。”
时繁星用力拧上手中的药水瓶:“因为不想看你两次就浪费掉一整瓶药。”
“靠!”肖灼气的咬牙,他就要关门,随即又气不过转回来,抬手指着时繁星挤出一句发狠的话。
“本来我打算让你今晚再睡一天床的,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决定就让你今天睡地铺!”
时繁星眨了眨无辜的眼睛:“按照约定,今天就应该是我睡地铺啊。”
肖灼哽住了:“……是的。”
“所以为什么你要让给我一天?我也没有打算打破规矩。”说着时繁星还冲外面指了指,“我已经把我的床铺好了。”
肖灼回头看了一眼:“哦。”
“我洗澡了。”时繁星果断把浴室门关在了肖灼鼻子上。
为什么我要说这么奇怪的话?肖灼无声在骂自己。
然后他立刻转过身,飞奔到床边,“哐”一下飞上去,然后用力打了几个滚,把被子都搞乱了,然后躺成一个“大”字。
今晚我睡这里!谁也抢不走!我一个人一张床!他反复告诫自己。
浴室里,时繁星怔怔的望着镜子,他忍不住抬手攥住了自己的领口。他觉得自己的心被违和与疑惑填满了。
在他的记忆里,肖灼是在篮球场上擦破一处皮,就能吊着胳膊哭爹喊娘的回宿舍,并奖励自己放纵三天夜宵的人物。他矫情,戏精,且无比热爱博得关注。
他首先就不会一个人躲在浴室里处理,更不会一声不吭的安稳忍过整个过程。
他变了吗?受伤以后不再会大喊大叫哭天抢地?
受伤?时繁星想到这个词,他的太阳穴突然狠狠一痛。
一团模糊混沌的东西似乎在他的脑子里胀开。直到主卧里也熄灯入睡,时繁星也没想明白。
“咚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时繁星。他愣了几秒才清醒过来,而敲门声还未停。
“是我,小白,哥你们醒了吗?”
时繁星从地铺上爬起来。虽然他用了比肖灼更多的被褥,但此刻依旧觉得背上有几分酸痛。他打开门,宋小白几乎是扑到他脸上。
“你们起了吗?赶紧起来啊,你们爸妈就要来了!”
时繁星愣住了:“啊?”
谁爸妈?
宋小白一口气打开了所有的灯,床上的肖灼这时也给吵醒了,他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坐起来,眼神里怨气十足。
“我虽然不记得了,但我知道我现在是没有早八的!为什么还有人这个点来开灯?”肖灼眼睛都睁不开就指着时繁星,“时大班长你烦死了!”
宋小白语速飞快:“你们的爸妈原本四个人一起去国外度假了,我是等你们情况稳定之后才告诉他们车祸的事的。原本我为他们订好的机票是后天到,为了留时间让你们缓冲一下。但是你爸爸。”他指了指肖灼,“他直接联系朋友用私人飞机把他们送回来了,现在他们就快要到了!我也是今天醒了才看到他们凌晨发的消息。”
“国外度假?”时繁星摇摇头,“不可能,我爸爸是医生”。他从小到大在我印象里真正休息的天数就不超过十天。他怎么可能去国外度假?
宋小白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眼神里充满了“怜爱”:“哥,其实你爸爸现在已经退休三年了,你妈妈就在一个月前退休的。所以肖家父母才立刻安排了出国度假的旅行。”
“肖家父母?”时繁星的声音突然高了上去,“你是说肖毅文老师和袁悦老师?”
听到自己父母的名字,抱着床架强撑的肖灼终于睁开一只眼睛:“哈,老头子要来啊。”
“我要见肖老师吗?现在吗?”时繁星用力攥了一下身上的睡衣,想挥手从地上找手机,却在地铺上一滑,差点摔倒。
宋小白连忙把人扶住,他终于察觉到时繁星脸上期待与紧张混杂的情绪。
“等下……你们在十年前这个时间点还没见过家长对吗?”宋小白抱住了脑袋,“所以你们现在等于是第一次见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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