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母亲。”
“我终于可以安心在家住一晚了。”门外传来了少年爽朗的声音,一听便知道是临安侯府的大公子田惊秋。
宋氏正抱着自己苦命的儿子田崇阳哭泣,听见大儿子田惊秋的声音,赶紧擦干眼泪,淡然起身。
“我儿有两年没有回家了呢!从外边学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整天不是喊口号造反,就是舞刀弄枪,你这副样子,侯府日后怎么能安心交给你管理?”
宋氏心里沉甸甸的:“听说,你在南楚国还带人造反?跑到柔然也鼓动柔然部落造反?去了东边的齐国,你还参与了齐国储君的争夺那些破事?最离谱的是,我听说你竟然和西边西凉国的公主有一腿?成了西凉公主的头号走狗……”
“娘,不是走狗,是面首………”
宋氏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直接气晕过去。她恨铁不成钢的指着田惊秋,终究还是没有说出狠话,随后甩了甩袖子,转身进了内堂。
田惊秋一脸尴尬的跟着。
“娘,我错了好不好?我再也不出去惹事了……儿子,也是有苦衷的。”
田惊秋跪在地上,心甘情愿的受罚。
宋氏眼眶发红,想起了田羲薇说过的话,都是那个许婵芳把自己的儿子害的疯疯癫癫,她叹了口气上前扶起儿子:“是娘对你关注太少。”
冬儿也叹了口气:几个少爷,就大少爷年纪最长,可是整日东躲西藏的,不是被北昭通缉,就是被其他国家通缉。有家不敢回,也是极为惨烈的。不过外室那边几个孩子都很争气的样子,那个田豫津最近在京城火的一塌糊涂,而自己家的大少爷,却是另类的火的一塌糊涂。
宋氏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的准备了一些衣物和银票,甚至把长公主送给田羲薇的金镶羊脂玉也拿了出来,放进包裹里,随后交给田惊秋:“儿行千里母担忧。娘不图你大富大贵有出息,只求你平安就好。这次去守皇陵,只有半年而已,你去了好好表现。
钱不要省着花,该打点的打点,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你这么大了,也该长点脑子了。如果一切顺利,等你下次回来,娘亲托人给你说媒,娶个媳妇,你也就安下心来,好好过日子了。”
“如今你外祖父一家全部遭难,生死未卜。姨母也被禁足。你再胡闹,可就没人给你撑腰了。现在国公府的案子还没定,如果……如果形势不利……”
“儿子,娘只求你一件事。如果你外祖父一家没了,你就带你的弟弟妹妹离开北昭,走的越远越好。这辈子………便再也不要回来了。”
田惊秋默然不语。
【唉!这个家本来母亲最指望大哥帮她出气。可是又舍不得大哥。渣爹外室养的几个孩子那么争气,家里的几个哥哥却这么悲催,大哥被退婚加上官府通缉,二哥残了,三哥脑子不好。这日子怎么过呀!】
【大哥,你争点气呀!】
田惊秋猛地抬头,看着冬儿怀里的田羲薇。
渣爹养外室?
还有几个孩子?
这就有点意思了!
我还被退婚了?
田惊秋随即脸上闪过一抹惊喜:爽呀!终于退了!
我一个文弱书生,硬是被那个毒妇让我天天去抓奸练就了一身逆天的本领!真是造化弄人呀!
他不留痕迹的打量着母亲,低声说道:“娘,有我在,弟弟妹妹和您,是不会有事的。”
母亲不知何时,憔悴了许多,脸上也许久不见笑容了。
“我听闻,田儒庚那个渣男养外室?母亲此事可是真的!儿子,这就剁了他的狗头,给娘亲出气!”
说完,起身就走。
望着大儿子田惊秋的背景,宋氏呢喃道:这临安侯府,处处是陷阱,一不留神,就会出事。老大脑子爱冲动,容易着了他们的道,出去反而让人安心。
“站住!你要弑父吗?此等不忠不孝的事情做出来,不仅你毁了,你弟弟妹妹这辈子都毁了。你又从何处听来这乱七八糟的。”
“你若有能力,应该想办法洗刷你外祖父宋国公的冤屈,而不是逞匹夫之勇,让弟弟妹妹也背上兄长弑父的和罪名和坏名声,一辈子也抬不起头!”
北昭律法:弑父和谋反同罪,行凶者当即绞杀,其余知情者,也会被流放。
“此事,莫要多言。你且先去休息,明日去守皇陵吧。”
田惊秋低头认错,退了下去。
他随后抿了抿唇,心头隐隐不安。
又找到冬儿和春花了解了一下情况,随后又亲自去了一趟二弟的明德院,找秋月探听口风。
田惊秋出去两年了,他这时候才惊觉,这个家,比他想的还要乱。
母亲生下薇薇两个月,父亲竟然一次也不曾留宿院中。甚至连外祖父被抄家,他也不曾归家。
他心底隐隐发麻。
在他记忆里,父亲严厉但疼爱子女,爹娘和睦,感情极好。府中甚至都找不到一个姨娘。当年自己有个贴身丫鬟想要爬父亲床,父亲震怒,直接把她打发到了乡下的庄子。
虽然田惊秋以前对田儒庚印象也很差,但是那都是局限在田儒庚眼神不好,硬给他定了宣平侯府的亲事,导致他有苦难言。
不过满京城都说父母关系融洽,是模范夫妻。父亲体贴入微,母亲持家有道。
田惊秋在满月宴那天就听见了田羲薇的心声,就隐隐感觉到了不太对劲。今天白天田羲薇又说那个小书童是田儒庚的私生子,田惊秋没当回事,直接装疯卖傻骗锦衣卫打死了他。只是没想到田儒庚竟然不止一个私生子,还有好多个……
田惊秋目光一冷:老爹,你做的很好呀!
不过娘亲又不同意自己砍了他的狗头,田惊秋思虑片刻,默默的拿出一个麻袋,趁着夜色出门了。
第二天一大早,京城就出了大热闹。
冬儿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夫人,夫人,出大事了!”
“侯爷去上早朝,在黑暗处不知道被谁套了麻袋,随后被一群人暴打了一顿。打的鼻青脸肿,牙又被打掉了六七颗……陛下震怒,正到处抓凶手呢。侯爷则被允许休假一个月,回家养伤。”
宋氏心中冷笑:必然是我的好大儿干的。牙又被打掉了六七颗,那……
宋氏真想去看看热闹。
不过还未等她出门,田儒庚先回来了。
田儒庚鼻青脸肿,满头大包,身上的衣服也被撕扯的破烂不堪,一张嘴就开始呼呼漏风,哪里还有一点英俊的样子。
田儒庚怒气冲冲,他是来问罪的。
昨日老夫人施氏观看了家法小书童之后,就有点神志不清,口歪眼斜的。田儒庚表示,宋氏明知老夫人身体不好,去真善院执行家法,此举不孝。
宋氏表示:我招呼让老夫人看了吗!?明明是她自己出来看的。
田儒庚又问田惊秋去哪了?宋氏表示昨晚就和锦衣卫走了。
宋氏看着狼狈不堪的田儒庚,关心一样的问道:“侯爷,您这两天受伤的频率可真高。莫不是做了亏心事,被鬼惦记上了?”
田儒庚牙疼的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让宋氏去给老夫人施氏赔罪。
宋氏不去,执行家法可是锦衣卫做的,和她什么关系?老夫人被吓坏了,田儒庚你找锦衣卫去呀!
两人言语不合,吵了一架。
田儒庚气不过,一怒之下表示要夺了宋氏管家的权利。
宋氏也不在乎,甚至嗤之以鼻。
她正懒得管家!
田儒庚能剥夺的顶多是宋氏的一些权利,但是却剥夺不了宋氏的地位。
宋氏是明媒正娶的国公府小姐,在临安侯府后院,有只手遮天的权利,只是……
她从未只手遮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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