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玉容,你快快起来吧。”金氏笑道:“你这一直在这里跪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江府苛待你呢。”
大伯母立刻打圆场:“王妃莫要见怪,这玉容啊从小就不懂事,这才冲撞了王爷,王妃大人有大量,知书达理,有大家风范。大伯母厚着脸皮有一个不情之请。”
这是要给自己戴高帽子,然后好办事吗?
祖母道:“你有话直说便是,莫要吞吞吐吐惹王爷笑话。”
江夫人知道她没什么好事,便打断她:“王妃是我看着长大的,自小就聪明伶俐,但如果说她知书达理,我想啊除了王妃自己天生的造化,就是五马书院先生们的教导,不若也让玉容去试试,说不定就没这么莽撞。今日是冲撞了王爷,王爷大人大量不予计较,下次如果再冲撞了哪个贵人,可真是让人担心啊。”
大伯母道:“她二婶婶真是说笑了,咱们都知道五马书院只接受十五岁以下的学生,玉容今年刚过了十五岁,现在报名去读书已然是晚了。”又去握着老『妇』人的手,期期艾艾的说道:“母亲啊,夫君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儿媳怎能眼睁睁看着她闯下大祸。”
“哦?然后呢?”玉菀斜眼。
“民『妇』想让玉容进穆王府当个洒扫丫头,能学到王妃万分之一的仪态,不至于将来闯下大祸遭惹事端,连累了江府,民『妇』就心满意足了。”
玉慧轻笑道:“大伯母这话说的可是不对了,自古传道授业解『惑』,都是由长辈或者学堂先生来教授的,王妃既不是玉容堂 妹的长辈,也不是先生,怎能担得起如此大任。再说了,王妃刚嫁到王妃,有多少东西等着王妃去学,又有多少人等着王妃去管,王妃就是想管玉容,也是分身乏术啊。”
穆宣听到后也想到了玉菀初来乍到,自己不日又要出门,王府人丁凋零,肯定有许多需要劳心劳力之处。只是自己这一走,少则半月,多则几个月才能回来,许麽麽情况也还未知。
祖母道:“这是说什么话,就是这样正是玉容学习的大好机会,王妃忙不仅让玉容在旁边看着点,学着点,玉容也能帮助王妃做些杂事,岂不正好?”
玉菀心想,祖母这是铁了心要让江玉容进去王府了?只不过,她江玉容是什么身份,还说什么帮助自己打理家务,她是以什么身份打理堂堂王府的事物?再说,以江玉容的『性』格,谁知道她会不会作出什么让人惊吓的事情。
大伯母此刻稍微上了一点道:“玉容身份低微,怎能祈求帮助王妃,王妃打理家事,只让玉容远远瞧着,核心的事情自是不用被她知晓。平日里不用照顾,只给口饭吃,给个床休息便可以,必定不会给王妃添『乱』的。”
祖母看到自己喜欢的大房如此卑微,不免对江恒道:“怎么?海儿是你的亲大哥,从小就照顾你,就求了你这么一点事情,你竟然不答应。”
江恒自是不敢让这老夫人在王爷面前再说出什么无理的话,今日的笑话,穆王应该已经看够了。
江恒俯身,对着玉菀施礼道:“王妃家事,臣无权置喙,但请王妃做主。”
玉菀看向堂下楚楚可怜的江玉容,隐隐要发怒的祖母,满脸为难与担心的父母和义愤填膺的玉慧玉柔,再看看一副与己无关,泰然喝茶的穆宣。好啊,堂姐,你攒动祖母,让我江家不得安宁,让我父母时不时的被扣上不孝,你既然想来王府,妹妹就让你来,你不是想来当丫鬟扫地吗?我就成全了你。
玉菀对着穆宣盈盈下拜,也是满脸娇柔的说:“夫君,玉菀本不应该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是您也看到了,堂姐也不过是求一个丫头的名号,玉菀不忍拒绝堂姐,也不忍祖母动气,更不忍父母为难,玉菀只好厚着脸皮向您提一提这样的事情,祈求您的同意。”
穆宣饶有兴趣的看着玉菀像模像样的柔弱的表情,倍感有趣:“王妃说哪里的话,添个丫头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堂堂穆王王妃,这点权利还是有的。王妃掌管王妃后院一切事物,王妃自行决断便可以。”
玉菀等的就是这句话,起身坐下道:“既然王爷如此说了,本王妃作为当家主母,便同意了这件事,只不过堂姐毕竟与我姐妹,自然是不会让堂姐受苦。”
江玉容急忙跪下谢恩,玉慧有些担心的看着玉菀,要说什么,被旁边的玉柔拉住了。
穆宣风轻云淡道:“既然如此,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本王和王妃就先回府了。至于江小姐,爷看似乎脚还不方便,就等到脚好利索再来吧。”开玩笑,穆宣才不会让个麻烦耽误自己和菀菀难得的独处。
江玉容哪敢不从,众人谢了又谢,穆宣带着玉菀打道回府了。
江夫人的房间里,玉慧和玉柔对立而坐,玉慧道:“二妹妹,你方才为何拦住我,那江玉容打得什么如意算盘咱们都知道,为何不让我阻止呢?”
江夫人似乎有些难受:“是啊,玉柔。”
玉柔轻笑道:“母亲,大姐姐,你们没有觉得今天的事情太巧了吗?”
二人皆不解。
玉柔接着说道:“怎的就她江玉容一人不带丫头去院子里,又怎的穆王醒酒也到院子里?”
玉慧道:“你是说他二人……”
玉柔忙道:“大姐姐想到哪里去了,王爷出去的时候可是带了随从的。我听说,王爷并没有对江玉容表现过多怜惜,只不过让阿路在原地等了会,自己先走了,并不是像江玉容说的那样救命之恩。还有啊,我听说,王爷到了席上,阿路不小心把王爷喝酒的杯子摔了,筷子也不小心掉在地上,是大哥给王爷换的餐具呢!”
江夫人大骇:“她们竟然算计到玉菀的回门宴上,摆出一副狐媚样子勾引王爷,也幸好王爷无动于衷。要不然,他们还不让你祖母『逼』得玉菀让王爷收了她?好好好!真是好算计。”
玉慧在不由得也在心里一惊,今日是疏忽了,道:“母亲宽厚,平日只是孝敬祖母,勤劳持家,自是不会钻营这种事情。要女儿说,祖母向来偏袒大伯父一家,无论咱们如何对祖母好也不敌大伯父大伯母说几句话,哭几声。母亲你日后对祖母也不必掏心掏肺,反正也落不了好。”
江夫人叹息:“我自是知道的,你父亲和大伯父都是嫡子,你父亲的亲娘和你祖母又是关系要好亲姐妹,你父亲的亲娘走后,你大伯母成为填房,大伯父也从庶子变成了嫡长子。你祖母虽然从小对你父亲也是好的,但毕竟不是亲生的啊。”
江恒的父亲官拜银青光禄大夫,母亲是太府少卿家嫡女,江恒自小聪明伶俐,出口成章,可谓是天之骄子。但在江恒七岁那年,母亲病死,母亲的亲姐姐成为了江府的当家主母。父亲没过几年也意外身亡,如今的江夫人的母亲家中时代经商,便让长子江海继承了自己的嫁妆,江海娶了皇商之女,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而江恒继承了父亲遗愿,走上了仕途,一路上顺风顺水,对从小拉扯自己长大对江夫人十分孝敬,当作亲生的母亲来供养,但是随着时间流逝,老夫人变得越来越偏心,甚至达到了不管身份和规矩的地步,让江恒也倍感为难。
江夫人又道:“你们父亲这一路并不容易,也是真心的孝敬你祖母,母亲怎能不顺应你父亲的心意呢?只不过,这次,玉容进了王府,玉菀该如何是好?”
玉柔宽慰道:“母亲,您这是关心则『乱』,您想想玉菀从小到大吃过的亏恐怕用一只手能数的过来。不是要当丫头吗?就任她当去,王妃和丫头,想也知道丫头是欺负不到王妃头上的。三丫头啊有的是办法叫她安生,还有啊,我听说王爷两日后便离京了,玉容就是想勾引王爷,王爷也不在王府,等到王爷回来的时候,三丫头早就想出办法治她了。母亲你就放心吧。”
江夫人和玉慧听后觉得很是有理,玉菀大智慧没有,鬼点子倒不算少,定不会在江玉容身上受委屈。
三人又说了会子话,玉慧不日就要离京,便散了。
穆王府。
晚饭餐桌上。
从江府回来,穆宣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玉菀『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位爷又犯什么病了。特意吩咐厨房做了些穆宣喜欢吃的东西,虽然自己不知道穆宣喜好,但夏叶是个包打听,就没有夏叶打听不到的事。
于是。
“爷,你吃这个,这小酥肉做的不错。”玉菀夹起一块儿肉说道。
穆宣无动于衷,玉菀又夹起一块素菜:“爷今天想吃素菜吗?”
穆宣还是没有动。
接连几次,玉菀干脆放弃了,便自顾自吃起来,边吃还便问:“爷你吃这个吗?爷你吃那个吗?爷这个好吃,爷这个爷好吃。”
穆宣看她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心情稍稍舒缓,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晚饭过后,穆宣仍是去书房处理公务,想到自己的夫君马上就要出远门了,玉菀左右闲着无事,便会想自己出远门时候必带品,列了个单子,让冬雪去准备了。
冬雪准备完去跟玉菀回禀,穆宣处理好公务回来,在门口碰到了冬雪,见冬雪手上拿着一张纸,问道:“手上拿着什么?”
冬雪立刻回答:“给王爷请安,这是王妃交待奴婢给王爷准备的出门用的东西清单,奴婢已经按照单子上的东西准备妥善,特向王妃回禀。”
菀菀竟然在主动关心爷?
穆宣心下高兴,伸手道:“把这单子给爷,你下去吧。”
冬雪立刻把清单交到穆宣手上,退了下去。
穆宣挑起眉『毛』,边推门进去,边饶有兴趣的开始从第一行开始打量:杭州丝绸素白寝衣三套,宽袍大袖外衣和束腰外衣共计八套,不同质地玉佩三个,不同香囊三个,头饰十种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其中竟然还有一套香炉!
这是去奉命查案啊还是去游山玩水啊,带着这么东西路上要耽搁多长时间。
穆宣走到玉菀跟前,看到玉菀正在点了好几支蜡烛绣着什么东西,烛光照耀在她的身上,玉菀的身型也变得有些温柔。穆宣一阵感动,自己再从此便不是一个人了,有人开始时刻注意自己的食衣住行,只不过自己出远门,她会担心吗?
走进玉菀,穆宣问道:“王妃在做什么?”
玉菀头也没抬起来:“正在给爷绣香囊啊,玉菀手慢,绣完这朵兰花,要明日才能完成刺绣部分,后天合起来缝缝,应该能在王爷走之前绣好,让王爷带着走的。”
送给我的?
菀菀果真是我的好妻子啊,穆宣感动的想:“今日不早了,你身体也不舒服,就先休息吧,明日再绣。”
玉菀接着飞针走线:“不行啊王爷,明日还要趁着你在府的时候跟各个管事的碰面,没有多少工夫的。要是在爷出门之前没有绣好,春华又要唠叨了!”
玉菀低着头认真工作,感觉到身边到空气越来越诡异,抬头一看,穆宣正一脸阴沉的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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